第12章 謝:他有我也有

根據時若先的觀察,謝墨贇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出門,怎麽今天突然回來了。

熊初末誠惶誠恐,但也不忘自己維護時若先的職責,以單膝跪地的姿勢向著謝墨贇。

熊初末低下頭,語氣沉痛:“九皇子,請不要苛責九皇子妃,此事是屬下的錯。”

時若先:“?”

都說屈打成招,但這連打都沒打呢,怎麽熊初末連罰都領了。

謝墨贇沒有回應,但是時若先已經感到周圍空氣的凝固。

其實時若先沒感覺自己有錯。

愛胸之心,人皆有之。

他不過是大膽說出來,外加運氣不好被發現了而已。

時若先轉身,一身坦**。

謝墨贇沒有表情的臉上,時若先讀出麵色凝重四個字。

他身後的小廝進退為難,手裏抱著大包小包。

打包的小吃糕點,成套的華服妝飾,還有一隻活靈活現的草編小狗。

時若先看著滿滿當當的東西,猜到謝墨贇是特意提前趕回來,本來挺直的腰杆,忽然就有些虛了。

謝墨贇凝視著熊初末的同時,口上吩咐小廝:“你先走,把東西都放好。”

小廝如釋重負,從這緊張的氛圍裏迅速撤離。

熊初末低著頭,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

時若先本想簡單看一眼熊初末的表情,然後趕緊和謝墨贇解釋清楚。

但是熊初末這樣跪著,好像肌肉線條更明顯了……

該怎麽形容這種肩寬腰細加肌肉形體的賞心悅目呢?

簡單概括,就是好看到時若先眼發直,謝墨贇臉發青。

老子曾經曰過:生活不缺少美,缺少的是發現美的眼睛。

時若先擁有,可惜與之對稱的是謝墨贇擁有一雙發現綠的眼睛。

時若先回過神來,發現謝墨贇抿唇看著他,一定也看到了他走神的樣子。

時若先清清嗓:“夫君,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你聽我狡辯啊。”

謝墨贇袖下的手緊握成拳,說話語氣卻雲淡風輕:“我什麽也沒看到。”

時若先鬆了口氣。

謝墨贇道:“但我聽到了。”

時若先上半口還鬆出完的氣,下半口又憋了回去。

“其實這種事情吧,你不能說是我的錯。不,是我一點就沒錯。畢竟你看:這裏——”

時若先雙手比向熊初末奪目的上半身,“是不是習武之人,都必定要調動上半身來發力。”

謝墨贇遲疑未決,但還是答道:“是。”

“那是不是保護我的影衛,最起碼都有過硬的功夫是不是?”

謝墨贇點頭答:“是。”

時若先循循善誘,繼續問:“那是不是苦練過的地方都得有繭子?”

熊初末的回答飄上來:“也不全是……”

“大部分大部分是。”時若先自己提問自己補充,也算是被邏輯拉了回來。

謝墨贇默默看著時若先,“然後呢?”

“那你說我為了確保他是不是真材實料會功夫,所以用眼睛檢查一下,是不是很合理?”

熊初末聽完了全部,心裏豁然開朗,但又有點半開不開。

九皇子妃好像說得有道理,但又有點奇怪;

好像是這麽回事,但又有點跑偏。

“其實我為了不讓你們誤會,所以就隻用眼睛看,都沒有用手,這還有什麽好誤會的呢?”時若先一本正經。

“你說得對,的確是我想多了。”謝墨贇表情如常,看不出端倪。

“我還有事,東西提前送回來了,想要就自己去拿,我繼續辦事了。”

但是在謝墨贇離開之前,熊初末明顯感覺到身上有道銳利的視線,等到謝墨贇離開後就不見了。

熊初末看著時若先一臉意猶未盡,明顯對自己的表現十分滿意。

熊初末默默提醒說:“恕屬下多嘴,接下來幾天裏,九皇子妃還是多多關注九皇子吧。”

時若先自信揮手:“沒事,他都不生氣了,你不用擔心。”

熊初末沉默。

九皇子和九皇子妃之間的對話,好像有點互不相通。

但是又感覺意外地很相配。

因為世間能夠你聊你的我聊我的,還能夠把話說完的也不多。

或許這就是才子文人書裏寫的殊途同歸吧。

*

就如時若先所想的,謝墨贇沒有生氣。

和時若先的相處還是和以前沒什麽兩樣。

說話平心靜氣。

舉止穩重有禮。

甚至晚上睡覺都自覺隻占床邊一角,讓時若先能夠在更大空間裏,舒舒服服地用被子把自己卷成老北京蟲肉卷。

但是夜深時刻,因為白天睡太久而胡思亂想的時若先忽然意識到:

有沒有一種可能,謝墨贇在生氣,隻不過是他在生悶氣?

但是此時已經是午夜時分,連嘰嘰都已經發泄完了精力,懶洋洋地爬在窗欞上睡覺。

昏暗夜色中,閉眼入睡的謝墨贇如同雕塑,黯淡的光源也藏不住他高聳的鼻梁和立體的五官。

時若先看著他因為睡眠而放鬆的嘴角,想要轉身把謝墨贇看得更清楚些,忽然謝墨贇醒了過來,和時若先對視。

時若先的半張臉埋在被子裏,露出一雙波光粼粼的眼,謝墨贇愣了愣,第一反應問時若先:“怎麽不睡?餓了?”

他剛醒的聲音帶著沙啞低沉,像是大提琴奏響的音律。

時若先不好意思地回答:“其實有點。”

“吃什麽?櫃子裏都有。”謝墨贇一邊要起身,一邊問:“珍珠梅?”

“你之前不是說這個甜傷牙,不讓我多吃了嗎?”

謝墨贇的眼眸清醒過來,抿唇道:“沒事,想吃就吃。”

這個表情,就是這個表情。

嘴角微微向下,伴隨這種平淡如常的語氣。

他肯定是生氣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謝墨贇用了十分鍾就把過去半個時辰都做不完的梳妝解決,時若先無比篤定,謝墨贇的悶氣會持續很久。

不愧是以後要登上皇位的大男主,明明很在意,但就是不吵架不發火,反而縱容時若先,加上假裝沒情緒。

但是時若先還是堅定自己沒錯。

他就是想看,而且還沒看成,錯肯定不在他。

可愛的蟲字典裏沒有錯字,要錯就是謝墨贇錯了。

但是得如何讓謝墨贇意識到這一點……

時若先另有妙招。

*

辰時,是謝墨贇固定的晨讀時間。

他拿出書角發黃的《道德經》,但窗外熟悉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謝墨贇的書桌靠窗,而窗外斜對麵正是湖中涼亭。

前靠水後靠假山,風和日麗時,亭內十分適合休憩。

寫意畫中,這種亭子有了美景,必然還有搭配美人,這樣才夠目酣神醉。

但自從謝墨贇成年後搬到九皇子府上,這亭就閑著。

而今日卻同時出現了美人與美景。

時若先一身淺藕色綾羅裙,雙臂帶著銀質綴紅珠的臂釧,臂彎的白紗披帛隨風浮動,仿佛敦煌壁畫上的飛天仙女。

謝墨贇今早克製著沒能大飽的眼福,在這時找補了回來。

時若先坐在亭內,和身後拉彼欣有說有笑。

謝墨贇嘴角不自覺輕輕上揚,凝神聽著她們的對話。

“怎麽九皇子妃有閑情出來坐坐今日?”拉彼欣的疑惑和謝墨贇一樣,但語序明顯不是。

時若先兩道秀氣的眉毛打成結,惱怒地說:“我昨天看的話本氣得我睡不著。”

拉彼欣好奇:“寫了什麽啊究竟,能把您氣成這樣?”

“你說說,如果一個女子想要和離,難道這也有錯?”

拉彼欣糾結道:“這得分原因。”

“如果是因為丈夫那方麵不行呢?”

“這、這。”

拉彼欣大窘,臉紅成一片,小聲回答說:“如果丈夫藥石罔治,也情有可原要和離。”

“也不是治不了,其實治一治也是可以的。”

“您怎麽知道?”拉彼欣困惑。

時若先振振有詞:“話本裏這麽寫的。”

拉彼欣點點頭,若有所思說:“那為什麽還要和離呢?夫妻之間合適最重要,也不是日日都要那啥……”

她越說臉越紅,幾乎快要說不下去。

“其實妻子是喜歡孔武有力的鄰居大哥,那個鄰居在隔壁院打鐵,日日熱的不穿上衣……那個肌肉。”

拉彼欣:“您怎麽這麽激動?”

時若先頓了頓,給自己幾秒鍾咽下口水,繼續說:“哎呀,我就是替話本裏那丈夫生氣啊,你說他也不是沒有,如果他能展示出來,也不會被隔壁比下去了。”

拉彼欣點頭如搗蒜,“九皇子妃說得對。”

時若先眼神若有似無地飄向對麵的窗戶。

我說得對沒用,主要得讓某人也感覺說得對才行。

*

次日清晨,天微亮。

時若先迷迷糊糊起來,發現床邊已經空了。

而臥房外的院內已經傳來一些動靜。

他擁著被子來到窗外,本來還半夢半醒的眼,瞬間瞪大。

昨天的暗示果然有用!

魚肚白的天空下,謝墨贇在樹下舞劍,動作靈動飄逸,招式如勁鬆蒼柏,揮動著劍鋒劃破空氣。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謝墨贇額上的汗珠滾落,順著刀削似的下巴滴到赤.**胸肌上。

如此大開的衣領,連謝墨贇在睡覺的時候都沒有看到過。

而現在時若先透過衣領,看著謝墨贇腰胸上清晰分明的線條和輪廓,連被子掉了都沒注意。

謝墨贇察覺到時若先的目光,既不和時若先對視,也沒有表現出異常,而是頗為淡定擺出結束的招式。

然後在時若先的注視下,淡然地背過身,慢慢脫掉上衣。

時若先:我過去作惡多端,能看到這一幕難道是最後的晚餐?

謝墨贇藏起自己勢在必得的眼神,轉身和時若先對視。

“你怎麽起來了。”謝墨贇驚訝道:“我都沒發現你。”

時若先的眼睛一眨不眨,“早起的蟲兒,有奶哦不有肉吃。”

拉彼欣趕來時,時若先在妝鏡台前。

時若先還在回味剛才看到的一切,而謝墨贇透過鏡子看時若先的臉。

謝墨贇:“怎麽了?”

“麗妃娘娘特地帶著太醫來了,說要給二位把脈,都調理調理身體。”

時若先心一懸。

把脈?

那他的掛件藏到哪裏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謝墨贇:他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時若先:要是你們兩個一起練劍就好了。

謝墨贇:人要懂得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