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勵他們走後沒多久，一群小孩子帶著穿著橄欖色警服的民警過來。
這麽久才過來，主要是因為這群小孩嘰嘰喳喳的沒把話說清楚，鬧哄哄的一片，派出所的民警們都以為他們是來搗亂的。
後來還是一個年齡大一點的小孩不準其他的小朋友多嘴，自己努力把事情說了一遍後，才有個民警跟他們過來。
但這會兒事情已經解決了。
民警還是和何葉青了解了一下情況，並且讓她不用怕，要是那群二流子還敢過來的話，讓她隨時去派出所找他們。
何葉青點頭：“那就麻煩警察同誌了。”
對於這群見義勇為的小朋友，何葉青也有獎勵。
她蹲下來給小朋友們一人發了一根串串，笑著說：“謝謝寶貝們哦！”
小朋友們臉頰紅撲撲，眼睛亮晶晶的，顯然是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他們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青青姐姐你放心，我們會保護你的！”
“好啊。”何葉青忍俊不禁。
雖然經曆了一場鬧劇，但生意還是得繼續做。
次日，何葉青照常擺攤。
擺好桌子後，何葉青才發現李阿貴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去菜市場裏擺攤賣菜。
何葉青好奇地問了句：“阿貴伯，你今天不去賣菜嗎？”
李阿貴搖了搖頭，扯了把椅子在何葉青旁邊坐下，說了句：“今天不去。”
何葉青突然意識到，李阿貴今天好像並沒有拿自己種的菜過來。
看著李阿貴已經有些佝僂了的背脊，何葉青刹那間明白了什麽。
阿貴伯他是聽說了昨天的事情，所以特意過來陪著她的吧......
何葉青突然間覺得眼角有些濕潤。
*
生意雖然繼續做著，但何葉青其實還是有些擔心那群二流子會不會卷土重來。
一連幾天過去了，那群二流子始終沒有出現，何葉青吊著的那顆心終於放了下去。
這天，關芳潔買完菜轉悠到何葉青的攤位前。
“青青，早上你走得快，我沒來得及和你說。”關芳潔找了個位置坐下，“你張老師說今天學校可以查高考成績了，你別忘了去看。”
何葉青算了算日期，還真是今天，如果沒有關芳潔提醒的話，她還真忘了。
謝過關芳潔後，何葉青上午十點鍾收了攤後，就往學校那邊走去。
早就接受了自己還得再高考一次，何葉青看成績也沒什麽壓力。
這會兒可沒有什麽網絡和手機，石南縣的高考出分都是學校先從教育局裏把分數抄下來，然後張貼到學校裏。
那是一張很大很大的紅榜，上麵用黑色的毛筆寫下了每個參加高考的學生的名字的分數。
紅榜前圍了不少人，一個個的眼睛都在那張紙上逡巡，努力尋找著自己的名字。
有人高興地捂住嘴，又哭又笑：“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也有人一臉失落地從人群裏走出來，顯然是落榜了。
何葉青很淡定地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一門考試的成績果然是零，但她參加的幾門考試成績都拿到了很高的分數，數學甚至拿了滿分。
看著這樣的分數，何葉青心裏要說一點也不遺憾，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經過這次考試，她心裏也有了底，憑借自己的能力，考上京大應該是穩了的。
看完自己的成績，她又隨意掃了一眼其他同學的成績。
石南縣的教育資源很差，但何葉青也沒想到會差成這樣，即使何葉青缺席了一門考試，她的總分還是壓了第二名二十幾分......
看完了成績，何葉青也沒多逗留。
正準備出了校門，沒想到迎麵撞見張國文。
張國文見到何葉青，氣得吹胡子瞪眼。
她也是才知道，何葉青根本就沒報其他的學校。
這也就算了，主要是她的高考成績實在是太好了。
這都一門考試零鴨蛋了，竟然還能是全縣第一！這要是第一門考試考了，那豈不得是全省狀元啊！
一想到這個可能，石南一中甚至縣教育局的老師們都在吐血。
可惜了啊！怎麽第一門考試就沒趕上呢！
“接下來打算怎麽辦？”張國文問。
“複讀一年，明年再考。”何葉青老實說。
在這個年代複讀才是常態。
比如石南縣，第一次高考就能考上大學的是極少數，大部分的考生都是複讀了一兩年才考上的。
所以張國文聽聞何葉青準備複讀，臉上也沒什麽意外的神色。
這時候還沒後世盛行的各種暑期補課，張國文隻交代了何葉青幾句，讓她開學記得來報道，兩人就告了別。
不過在學校，總是容易碰到熟人。
何葉青在出校門的時候，又遇見了兩個同班的女生。
何葉青對其中的一個女生印象很深刻，主要是因為兩人曾經鬧過一場矛盾。
其實事情也很簡單，這個年代參加高考要先進行預選，這個女生去年的時候預選沒通過，也就沒能拿到高考的資格。
而何葉青拿到了高考的資格，卻沒去參加考試。
女生本來就已經複讀了一年，沒想到複讀一年的結果是連高考的資格都沒有拿到，心態頓時崩得不行，急於找一個宣泄口，然後何葉青就成了那個靶子。
女生指責何葉青拿到了高考的資格竟然還不珍惜，早知道她連高考都不來參加，還不如一開始就別參加預選考試，把高考的名額讓給她。
何葉青就算是脾氣再好，也覺得這女生的指責太無厘頭了。
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她難道不想順順利利參加高考嗎？
而且她說的把高考的名額讓給她更是無稽之談。
預選是全省的考生一起參加的，就算是她不參加預選，這個名額也不一定會落在她的頭上。
何葉青知道高考殘酷，這個女生壓力大，但是她壓力再大也不應該把怒氣發泄到其他人的身上，別人又不是欠她的。
反正兩人當時鬧得很不愉快，複讀的這一年中，也有過一些不大不小的摩擦。
這次女生終於通過預選順利參加了高考。
何葉青回憶了一下剛剛紅榜上眾人的分數，這個女生好像並沒有過線，這會兒臉色果然很難看。
因為關係不好，何葉青也沒有和她打招呼的打算，隻是和旁邊的人互相點了點頭就走了。
女生看著何葉青遠去的背影，難堪地咬了咬唇。
她覺得上天為什麽這麽不公平。
明明自己這麽努力了，怎麽還是考不上大學，而何葉青，缺席了一門考試，竟然還能考上全縣第一。
*
何葉青出了學校後也沒在縣城裏多逗留。
回家的路上，她難免又想起了複讀的事情。
何二栓和牛春紅的態度其實是很明確的，他們並不會支持自己複讀。
但好在她現在也並非一點依仗都沒有。
何葉青用指腹碰了碰自己縫在衣服內側的口袋，心裏頭踏實了不少。
這裏麵放了一點零錢，還有一張存折。
這些天何葉青賺的錢她都存到了存折裏麵，日積月累的，裏麵竟然也有五六千塊錢。
別看這五六千塊錢放到後世一點都不夠看，但是在這個年代，絕對是很大的一筆錢。
牛春紅倒是旁敲側擊問過何葉青賺了多少錢，但都被她糊弄過去了。
畢竟吃過大虧，何葉青已經學會了多留一個心眼，不會像以前那樣傻乎乎的因為是親人所以不設防，什麽都往外說。
但她占了家裏的廚房和空地來處理食材，還是招致了何二栓的不滿。
何葉青懶得和他扯皮，裝樣子意思意思給了幾塊錢了事。
想到這裏，何葉青在縣城租房子的願望更加迫切起來。
如果能搬出去的話，不僅自己擺攤更方便了，還更加有利於自己複讀複習。
何葉青想了想，覺得複讀這件事最好還是不要讓何二栓和牛春紅知道了，免得他們再動什麽手腳。
這樣想著，何葉青終於回到了家。
她提著東西往家裏走去，還沒靠近，就聽見了小院有笑聲傳出來。
這倒是個稀罕事。
因為牛春紅性子木訥，何葉青不在家的時候，村裏的婦女們鮮少上何家的門。
今天倒是稀奇了，何葉青納悶道。
她踏過門檻走進去，果然見到了牛春紅對麵坐著一個麵生的婦女。
聽到門口的動靜，婦女轉過來，看到何葉青時，雙眼閃過一抹驚豔。
婦女猛地站起來，扭頭看了一眼牛春紅，感歎道：“這就是你家青青吧，早就聽說這姑娘漂亮，我還以為是誇大了，我今天見了才知道是誇小了。”
何葉青不知道這婦女是誰，隻淺笑地打了個招呼，隨即用疑問的視線看向牛春紅。
牛春紅眼睛往下看了下，才動了動嘴皮子說：“這是——”
這婦女卻並沒等牛春紅介紹，而是拉著何葉青的手笑道：“你不認識我很正常，我是張家村的，大家都叫我張二嫂。”
聽到這個名字，何葉青的臉色迅速地冷了下來。
她確實沒見過這個婦女，但張家村張二嫂這個名字即使在他們甘水村也是如雷貫耳，畢竟這可是這附近有名的媒婆。
她就說這幾天牛春紅怎麽這麽安靜，原來擱在這裏等著她呢！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