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次日，何葉青起了個大早。
她先揭開鍋蓋看了眼昨晚睡前熬的高湯。
灶膛裏隻有零星
的火點，鍋裏的高湯尚有餘溫，骨頭都被燉的軟爛，貼在骨頭上的薄薄一層肉用筷子輕輕一戳就散了。
高湯的色澤奶白濃鬱，氣味鮮香勾人。
何葉青很是滿意，又拿出買來的調味料和做好的紅油以及辣椒油，又往裏頭撒上熟的白芝麻，動作飛快地調了個湯底。
因為怕路上撒了，何葉青將湯底倒進一個較深的大桶裏。
緊接著，何葉青又起鍋燒了一鍋水，往鍋裏加了鹽加了油後，將昨晚串好的串串下進鍋裏，鄉村晚上溫度低，不用擔心食材會變質。
等串串們燙熟後，何葉青又過了遍涼水，才撈起來放入幾個大盆中。
等她忙活好後，門口那邊也響起了驢車的聲音。
何葉青趕忙跑過去，同李阿貴一起將東西都抬到了驢車上。
牛春紅看著兩人忙活，欲言又止，但是當著外人麵她也不好多說，隻能重重地歎了口氣。
何葉青才不管牛春紅在想什麽，她清點完東西後，便坐上驢車，和李阿貴兩個人晃晃悠悠地往縣城裏趕。
清晨的空氣是很涼爽的，路邊翠綠的小草上還掛著晶瑩剔透的露珠。
太陽的不遠處的天邊將露未露，將天空染成十分好看的顏色。
李阿貴在前頭沉默地趕著車，何葉青坐在後頭時不時和他搭句話，他間或應個一兩聲，氣氛倒也融洽。
一小時後，他們來到縣城裏的一處小型菜市場。
李阿貴進去裏麵擺攤賣菜，何葉青則在菜市場外麵賣她的冷鍋串串。
這個菜市場的位置不錯，附近有好幾個居民區，每天的人流量也很大。
李阿貴幫何葉青一起把東西給搬了下來。
何葉青馬不停蹄地把空著的路邊的衛生收拾了一下，接著又支開桌子，將幾個大盆一字擺開。
她一共準備了兩大一小三個盆，其中兩個大盆裏裝的是素菜串串，小盆裏裝的則是葷菜串串。
驢車還在路上時，何葉青已經提前在盆裏倒進去一些湯料，讓食材泡著了。
這會兒將盆端出來後，沒了顛簸的環境，她直接把每個盆裏的湯料加到了九分滿，同時又用手抓著一大把竹簽翻了個麵，讓所有的食材都能被湯料充分浸泡。
與此同時，何葉青還將一塊手寫的板子立在攤位前，“手工串串香”這五個大字寫的醒目又漂亮，下麵跟著一行小字：一根竹簽一角。
因為來的還算早，這會兒菜市場周圍人還不算多。
等何葉青把攤位收拾妥當後，才發現李阿貴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還好在路上的時候，她有問過了他時常擺攤賣菜的攤位在哪裏。
何葉青擺攤的地方還有其他兩家賣早點的小攤，一家是賣包子饅頭的，另一家是賣餛飩的。
從何葉青一下驢車，開始擺攤時，這兩家攤主就投來打探的視線。
何葉青笑盈盈地撿了兩份串串，分別送給他們兩人。
“大哥大姐，送你們一份串串香吃，以後都在這裏擺攤了，咱們互相之間多多關照啊。”
兩人被何葉青的這項舉動弄得不好意思起來，連忙擺手推拒道：“使不得使不得，你還是拿去賣吧。”
“不值幾個錢，大哥大姐放心吃吧。”何葉青笑眯眯地說。
兩人一臉受之有愧地收了下來，原本對何葉青在這擺攤可能會搶他們生意的敵意也消散了不少。
何葉青見還沒什麽人，又手腳麻利地收拾了一份準備給李阿貴送去，順便對另外兩個攤主說：“大哥大姐，我去菜市場裏走一趟，勞煩你們幫我看一會兒攤子啊，我馬上就回來。”
賣包子的大姐立馬說：“好嘞，妹子你放心！”
何葉青對她笑了笑，快步往菜市場裏走去。
李阿貴的在菜市場裏的攤位不遠，何葉青很容易就找到了他。
她把那一份串串香遞給李阿貴，笑著說：“阿貴伯，你走的也太快了，給，這份送給你吃！”
李阿貴一愣，反應過來後趕忙拒絕，聲音有些冷：“你自己拿去買。”
何葉青不由分說地直接塞給他：“我那還有好多呢，阿貴伯你快收下，我得快點回去了，攤子現在還托別人看著呢！”
見李阿貴依舊不肯收的樣子，何葉青又補了一句：“而且這也不是白給您的，要是菜市場裏有人問這串串香，您還能幫我宣傳宣傳。”
話音剛落，旁邊就有一個買菜經過的婦女問了句：“這用竹簽串起來的個啥東西，聞起來怪香的。”
何葉青麻溜地回答了一句：“這叫串串香，就在菜市場門口那邊賣，姐姐你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過來看看哦。”
“是嗎？那等我買完菜過去看看。”
李阿貴聞言，也不再推拒了，隻是把那份串串放到了自己攤位顯眼的地方。
何葉青送完串串香後，飛快地回到了自己的攤位那邊。
這時的攤位旁已經圍了幾個人了。
賣包子的大姐指著何葉青說：“喏，老板來了。”
何葉青快步走過去。
“老板，這是個什麽新鮮玩意兒啊？”有人問。
雖然已經牌子上寫了，但何葉青還是耐心地解釋道：“這個叫串串香。”
“你這怎麽賣啊，有葷又有素的？”
“這個是按簽子賣的，不論葷素，一根簽子一角錢。”
素菜的話都是串的一根竹簽，葷菜的話，串的大多是兩至三根竹簽。
“一角錢一根竹簽，有點貴啊？”
“這東西見也沒見過，吃也沒吃過，好吃嗎？”一個大姐有些猶豫。
“好吃的，姐姐，不好吃我不收您錢。”何葉青笑著說。
大姐聞言笑了，拿起一串藕片：“小姑娘，這可是你說的，不好吃我可是不給錢的！”
“好，您放心吃！”何葉青大方道。
大姐拿起藕片放到嘴裏，又薄又脆的藕片浸滿了紅油，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入口爽脆，湯底的麻辣鮮香和藕片本身的清甜融合在一起，在味蕾上炸開，讓大姐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來。
旁邊的人焦急問道：“怎麽樣，好吃嗎？”
大姐飛快地將剩下的一片藕片塞進嘴裏，嘴裏一邊嚼著一邊說：“好吃好吃，每樣都給我拿一份！”
“好嘞！”何葉青動作麻利地將每種串串都挑了一串出來：“來，姐姐，給你，一共一塊二！”
周圍其他的人見狀，也都開始忍不住掏錢了。
有買一串嚐試一下的，也有一下子買好幾串的。
何葉青臉上總是掛著笑容，嘴又甜。
年紀不是特別大的女性一律叫姐姐，男性一律叫大哥；年輕一點的，則按照後世的習慣叫小哥哥小姐姐，小孩子則叫小朋友和寶貝。
一時間，何葉青的小攤前簡直熱鬧非凡。
人們本來就有湊熱鬧的心理，見這邊圍了這麽多人，以為有什麽好東西，就都往這邊擠——
結果每個擠出去的人，手裏都至少拿著一根串串。
不到一個小時，何葉青的幾百根串串直接銷售一空。
沒買到的人失望道：“怎麽就沒有了啊？等會兒還賣嗎？”
何葉青抱歉地說：“今天收攤了哦，想吃的話，明天還在這裏賣哦！旁邊的包子和餛飩都挺不錯的，大家也可以嚐嚐哦。”
此話一出，原本看何葉青生意火爆而有些許眼紅的兩個攤主，臉上立馬露出驚喜的笑容。
因為攤子收的早，李阿貴的菜還沒賣完，何葉青便把收好的攤子放在原地，讓旁邊的兩個大哥大姐幫忙照看一下。
何葉青自己則往縣城裏更大的供銷社裏跑了一趟，又重新買了一批食材。
得虧今年糧票給取消了，不然還真買不到那麽多東西。
等她提著東西回來的時候，李阿貴也正好收了攤。
兩人沒再縣城裏多逗留，趁著日頭還不算太大，坐上驢車往村裏趕去。
一個小時後，何葉青和李阿貴回到了村裏。
路上碰到肩上扛著鋤頭，從地裏回來的村裏人，李阿貴照例沉默不語，何葉青則笑著打招呼。
村裏人看了眼驢車，問道：“青青，你那什麽串串賣完了嗎？”
“賣完了！”何葉青爽快地說。
聽到這個回答，提問的人有些不敢置信：“竟然還真賣完了啊？”
“城裏人都是第一次見，買來嚐嚐鮮罷了。”說完，何葉青又笑著說，“我這還剩了點湯料，下午嬸子們都過來吃點啊！”
“這怎麽好意思啊，使不得使不得！”
“你們還跟我客氣啥，再說昨天嬸子們還幫我串簽子了呢，該請的！”
何葉青這一番話，讓幾個村婦心裏頭熨帖極了。
當天下午，她們果然來了何家。
當然，她們的串串也不是白吃的，幾個婦女非要留下來給何葉青幫忙串簽子，可給她省了不少事。
忙到了晚上，何葉青才終於有空清點了一下今天賺到的錢。
因為是第一次擺攤，所以何葉青昨天做的串串量也比較保守，素串大概500多串，葷串大概100多串。
將零零散散的錢都點了一遍後，又加上今天買食材花掉的錢，何葉青發現今天的營業額竟然達到了77塊4角錢。
扣除成本後，純利潤是62塊錢！
縱使何葉青一直就知道小吃攤掙錢，但也沒想到竟然這麽賺......
要知道，石南縣縣城職工的平均月工資也還不到200塊呢！
按照她這速度，豈不是兩三天就能賺到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不，或許還不止！
沒有人比何葉青更清楚串串香的魅力了，今天還隻是個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