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光
雪落一夜,終於是停了。
陽光鑽過窗簾縫隙透進室內,如碎金灑在女人細膩光滑的肌膚上。
地暖的溫度被調得很高,空氣裏旖旎粘稠的味道還未散去。
時衾側臉貼在男人的胸膛上,眼眸緊閉,睫毛上還沾著濕潤的水珠,整個人看起來脆弱易碎。
男人的手臂緊緊箍著她的腰,肌膚想貼的地方,滾燙熾熱。
時衾的眉心微微皺起,覺得熱,伸手想要推開他。
傅晏辭意識還未清醒,閉著眼睛,抬起雙臂,將她不怎麽安分的胳膊也一並禁錮在懷。
隨著動作,薄薄的被子滑落,男人的背部懸空在外,露出冷白肌膚,脊骨一節一節,深邃立體,遍布長長短短的新鮮抓痕。
時衾踢掉了蓋住腿的被子,一截白皙小腿敞露在外,纖細勻稱,腳趾小巧,指甲像貝殼呈現淡淡粉色。
她剛溜出沒多久,傅晏辭抬腿壓了上去,糾纏不清。
時衾眉頭擰得更緊,越睡越熱,意識逐漸清醒,半睜開了眸子。
她的額角隱隱作痛,視野裏隻能看見男人修長的脖頸,喉結凸起。
傅晏辭下巴抵住她的腦袋,按在她後腰的手掌,緩慢地輕拍。
無意識的動作,像是給孩子哄睡,一下一下,極為溫柔。
安靜的環境裏,男人呼吸平緩,仿佛一頭吃飽饜足的獅子。
時衾的耳根紅得滴血。
她動了動,想要掙脫男人的束縛。
動作間肩膀赤露出來,圓潤雪白,肩頭泛紅,桃花墜子落進了鎖骨凹陷的淺窩裏,脖頸上的吻痕晃目刺眼。
傅晏辭抱她抱得緊,一點掙脫餘地都沒。
感覺到身體貼合的地方,愈加滾燙,時衾紅著臉推推他,小聲地說:“熱。”
她的聲音格外嘶啞,連她自己也沒想到。
傅晏辭尚未清醒,發出一聲輕唔,手不安分地下滑,在她腰窩的地方停留,指腹輕輕打轉。
時衾渾身一顫,張嘴咬他。
男人肋骨的位置,被她雪球砸到的地方有淡淡青色,此時又添一圈牙印。
一陣刺痛。
傅晏辭的意識回歸,單薄的眼皮掀起,終於睜開了眸。
入目是女孩一雙羞惱的眼睛,仿佛沁了盈盈春水。
他抬手,在時衾的唇瓣蹭了蹭,粗糙指腹於柔軟處摩挲。
“還沒咬夠?”聲音亦是嘶啞,粘稠帶磁,嗓子眼仿佛裏含著細碎的顆粒。
說完,他掀開被子起身,赤著腳走到牆邊,將地暖關掉。
時衾偷偷瞄了一眼。
男人的腿筆直修長,肩寬腰窄,肌肉線條緊致結實,背上有細細密密的抓痕,以及肩膀上的牙印,分外燙眼。
時衾迅速地收回目光,把自己全身裹進了被子裏,像是一隻蠶,用絲繭逃避現實。
輕薄的被子布料發出細微的摩擦聲,沾染了幾分曖昧之色。
傅晏辭一回頭,就看見時衾整個人藏進被子裏,隻露出一個黑黑的腦袋。
他抿唇,垂眸沉思,不知在想些什麽。
傅晏辭進了浴室,傳來水流聲,時衾才從被子鑽出。
經過一晚上的折騰,她早就饑腸轆轆,去到廚房找吃的。
隻不過她沒想到,傅晏辭家偌大的冰箱裏空空****,隻有一板動都沒動過的雞蛋和快過期的切片麵包。
餓的時候也沒辦法挑,時衾從冰箱拿出雞蛋和麵包。
銀色灶台幹淨鋥亮,一點油煙的痕跡也沒有,她甚至懷疑壓根就沒開過火。
傅晏辭洗漱完出來,主臥裏沒見到人,走到客廳。
聽見廚房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他扭頭看去。
空氣裏散發出煎蛋的焦香。
陽光透過窗戶潑灑進來,籠罩在時衾身上,她的側臉柔和而溫暖。
時衾端出兩盤雞蛋三明治時,轉身才發現傅晏辭倚靠在門框邊。
他雙手抱臂,黑發濕漉,垂於額前,漆黑一團的眸子就那麽凝望她。
時衾被他盯得耳根發紅,垂下眼簾。
傅晏辭站直起來,接過她的盤子問道:“哪來的雞蛋麵包?”
“冰箱裏的,你不知道?”
傅晏辭想了想:“那可能是阿姨放的。”
時衾:“你平時都不吃早飯嗎?”
“不怎麽吃。”
傅晏辭倒了杯水,從餐桌上拿起一瓶藥,擰開倒了兩粒在掌心,就著水咽了下去。
時衾見狀,好奇問:“你吃的什麽藥?”
傅晏辭答:“胃藥。”
聞言,時衾無奈,沒想到他的生活方式到了一種極不經心的地步。
長方形的餐桌,他們對立而坐。
傅晏辭吃得慢條斯理,一點聲音也不發出,也不用手拿,一片麵包也要用刀叉,斯文儒雅得不行。
反倒是時衾,用手抓著三明治,腮幫子鼓鼓的,像一隻小倉鼠。
吃過飯,時衾回學校,本來她想自己走,傅晏辭堅持要送。
坐在車裏的時候,時衾望著窗外變幻的景色,恍若隔世,著實沒有想到,一個晚上的進展會那麽的快。
她垂下眸子,十指交纏,摳著指甲,不知道這樣是對是錯。
經過學校南門時,傅晏辭沒停車,徑直駛過。
時衾盯著校門,也沒有出聲。
最後黑色勞斯萊斯繞路,在北門停定。
北門地處偏僻,人少。
畢竟萬一叫學校裏的人看見她從一輛勞斯萊斯下來,傳來傳去到底不好聽。
下車時,時衾雙唇輕抿,問他:“下次什麽時候?”
傅晏辭:“這兩周我要出差,回來了給你打電話。”
聞言,時衾心底有些失落。
“好。”她輕聲說。
乖得像是被主人置於一邊的寵物。
傅晏辭揉了揉她的腦袋,動作像極了在逗弄寵物。
“去吧。”連語氣裏也很像,溫柔而清冷。
兩周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也足夠磨人。
時衾覺得自己有些患得患失。
她也不知道在期待什麽,連洗澡都帶著手機,但傅晏辭一次電話也沒打過。
京北大學宿舍裏是公共澡堂,時衾過了好幾天才敢去。
換衣服的時候,蘇圓圓還是看到了她後背的吻痕。
時衾沒想到後背也有吻痕,也沒想到痕跡能留那麽長時間。
蘇圓圓笑得一臉曖昧:“可以啊,我說上周五晚上你怎麽沒回寢室呢。”
“有男朋友了?”她問。
時衾的情緒不佳,沒吭聲,用浴巾擋住了身上的痕跡。
她和傅晏辭之間大概是算不上男女朋友的關係。
時衾發現人果然不能去尋求極致的快樂和放縱,不然後續就會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低落。
第二周快結束的時候,傅晏辭終於給她打了電話。
寢室裏就她一個人,手機震動的聲音格外清晰。
時衾盯著亮起的屏幕,半晌,才接起。
“在做什麽?”男人的聲音低緩,字正腔圓,純粹幹淨的京腔。
時衾一瞬間的恍神,耳朵眼裏沒出息的酥癢起來。
“沒幹嘛。”她悶悶說,現在想起她來了。
傅晏辭沒聽出她情緒裏的不對,隻覺得女孩的聲音軟糯,甜的不得了。
“明天我就回來了,想要什麽禮物?”
男人的語氣溫柔,渾然沒有剛剛朝屬下發過火的樣子,冷冽威嚴**然無存,倒像是在哄小孩。
同坐在貴賓室裏的商寂挑了挑眉,看一眼他的合作夥伴,眼神裏充滿訝異。
“隨便。”時衾提不起興趣。
她才不要像寵物那樣,給個甜頭就搖尾乞憐。
傅晏辭:“沒有叫隨便的禮物。”
時衾看一眼桌上吃剩的巧克力包裝紙,敷衍說:“那就巧克力。”
“不要別的?”傅晏辭再次確認。
時衾聰明得很,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想要用錢來補償她,又或者以為她圖他的錢。
主人滿意了,主動把獎賞送上門來。
“不要。”她的態度更冷了,但音調軟軟,聽的人反而覺得像是嬌嗔。
傅晏辭無奈地搖頭,真是個小孩。
巧克力。
也不知道給自己圖些更有用的好處。
“可能是太聰明了,知道放長線釣大魚。”商寂悠悠地說,他在一旁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全。
傅晏辭掛了電話,淡淡掃他一眼。
腦海裏閃過那一雙清澈眼眸,商寂的話令他不悅。
他漫不經心道:“也許人家就隻是圖我的色。”
商寂輕嗤:“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那麽不要臉。”
傅晏辭沒反駁,靠進沙發椅裏,垂眸把玩手機,漆黑的屏幕反光。
他確實是沒臉。
沒控製住,招惹了個小姑娘,不管怎麽樣,總歸是她吃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