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舒服嗎?

傅予安伸腳踢他,不痛不癢的,語氣有些委屈:“你怎麽……你在哪學的這些!是不是又偷偷找虞夫人要書了?!”

他眼角還含著淚,隻是被親親就這樣一幅水光瀲灩的樣子,祁仞舔了舔唇,眸色又暗了幾分。

祁仞一臉不解:“不是啊!不是這麽親的嗎?我沒找她要書,是我自己找到的!”

傅予安心裏湧出一陣不祥的預感:“在哪找的書?”

“就是你放在那屋裏的那個大箱子呀!我看沒上鎖,就打開看了看。”

傅予安千算萬算實在是沒想到竟是自己挖坑埋了自己。

“你生氣啦?”祁仞小心瞧他臉色,“我親得不好嗎?我看你好像很舒服啊——”

“閉嘴!”傅予安被他這幅不知羞的樣子煞得不行。

祁仞見好就收,見他實在是生氣便立馬乖乖認錯:“我錯了,你要是不願意我就不親了還不行嘛!”

末了實在是不甘心,沒忍住又追問:“真的不舒服嗎?”

“出去!”

傅予安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門口讓他走。

祁仞再不敢觸他黴頭,慌忙跑了出去。

外頭傳來小竹一聲驚叫,傅予安這才想起來他沒穿衣服。

屏風上掛著幾件衣物,不知道是換下的還是新的,傅予安沒去拿,心想反正天熱,打赤膊也沒什麽關係。

小竹一進來便看見他失魂落魄地坐在桌前,時不時摸摸嘴唇,一臉複雜的神情。

“殿下?”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您怎麽了?方才將軍又跑出去了,這晚膳還是照舊給他留一份?”

“他親了我。”

“……什麽?”

“他親我了……”傅予安眼裏有些無措,像個孩子一樣拉住小竹的袖子,“怎麽辦?他怎麽能親我……他……他明明不是斷袖……”

小竹這才發現,殿下的嘴唇確實有些異常。

她心裏也是一驚,但眼下明顯殿下比自己要更加害怕。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說是他的婢女,其實平日裏在冷宮相依為命,倒更像是他的姐姐。

“您別害怕,他如今神誌不清,許是一時衝動……是不是前一段時間看那幾本書看得?殿下您別害怕!”她也慌得不行,但眼下隻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傅予安搖搖頭:“他說是從庫房那個箱子裏又找的新的,都怪我,我該把它鎖起來的。怎麽辦,他要是真成了斷袖……他不能這樣!”

“您別擔心,他現在害了瘋病。坊間都說這瘋了的人所作所為多有悖常理,或許等他病治好了,就又像往常一樣了。”

傅予安現下什麽也聽不進去,喃喃自語道:“玨妃讓我好好照顧他,他應該帶著二夫人去江南,在那找一位姑娘成親,然後抱孩子,建功立業光耀門楣,為世人稱頌……他怎麽能走上這歪路呢!”

小竹說:“那您怎麽知道他不是本來就喜歡男子?再說了就算他是斷袖您又不是,這本就是兩廂情願的事,您不願意他也不能怎麽著不是!”

傅予安如夢初醒,這才意識到自己對他的諸多縱容。

或許從一開始就不該讓他親,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食髓知味,他正值壯年,早晚會……

傅予安不敢想,痛苦地閉上眼,心裏滿是愧疚。

小竹輕聲安慰:“依我看,是您過於擔心了,說不定他一開始喜歡的就是男子,跟您沒什麽關係也說不定啊!”

傅予安搖搖頭否認:“不是的,他應該是喜歡女子的,我知道。”

這下就是陷入個死胡同了,小竹問他怎麽知道的,傅予安支支吾吾不願意說。

見勸不動,她也隻能歎口氣退下,留他自己慢慢想,順便去找李柯問問他家主子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其實傅予安之所以篤定他不是斷袖,是因為五年前也被他親過。

那時候祁仞當他是個女子……

當年才十二三歲,正是敏感的年紀,傅予安自從那次偷偷溜出去被祁仞撞見後,行事便更加謹慎。

小竹當時也年紀小,又瘦又小,根本翻不了牆,所以找書店的事他便沒讓她代勞。

祁仞在書店認出他,一把便薅住了他的領子:“買胭脂?”

傅予安當時隻長到他腰上邊多一點,被小雞崽似的拎起來,還被抖了抖。

懷裏的銀子都被抖出來,在地上發出幾聲悶響。

傅予安嚇壞了,踢了他一腳堪堪脫身,忙蹲下撿銀子,生怕被旁人撿走。

“你不在宮裏過節?”祁仞抱著胳膊站在一旁,問道。

傅予安吸吸鼻子,不理他。

“這姑娘脾氣還挺倔!”祁仞哼一聲,“快別撿了,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去!”

當年的他也隻不過二十出頭,最是恣意瀟灑的年紀,容貌俊朗,幾乎沒有什麽姑娘能拒絕。

可惜傅予安本就不是姑娘。

他翻了個白眼,根本不理他,捂緊銀子掉頭就跑。

祁仞在後頭哭笑不得,也沒去追,進書店找老板去了。

於是下個月,他剛出書店便被人給攔腰抱起扛在了肩上。

祁仞不是個憐香惜玉的,傅予安被他帶著在屋簷上左跳右跑,幾乎難受地要吐出來。

起初還有力氣捶祁仞,後來便是徹底蔫了,但是忍住惡心便要用掉他所有力氣。

不知顛簸了多久,兩人在一處酒樓停下,傅予安這才知道,原來真是要帶自己吃好吃的。

一個月了還沒死心!

祁仞不由分說地拉著他上了樓,樓上雅間早就上好了一桌子菜,香氣撲鼻,令人垂涎欲滴。

傅予安食指大動,心想他這麽大個將軍總不能騙人,但還是不放心地問:“這些都是給我的嗎?”

“當然!都是你的!不夠還可以再上!”他財大氣粗,以為這樣便能得到青睞。

多可憐一小宮女,看這打扮,多半小主也不是什麽受寵的,都淪落到出來買畫本了,想來日子過得很是艱難。

傅予安確是沒這麽奢侈地吃過,當下食指大動,又問道:“可以打包回去給……給我家主子帶嗎?”

“……”

祁仞點點頭,看他這幅歡喜的樣子,愈加感到心酸。

真可憐一對主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