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他喜歡女子

就這樣,傅予安每月一出來就能遇見他,他自然知道不是巧合,但既然祁仞一直把自己當個宮女,他便將錯就錯,從來沒否認過自己的性別。

但每次他問及姓名籍貫,祁仞便用小竹的胡亂搪塞過去,隻是姓名卻不敢用小竹的,生怕他不死心,那天突然找到宮裏去。

“今晚上當值嗎?”

滿地金黃的落葉中,他吃飽喝足,跟祁仞一塊躺在樹底下,搖了搖頭。

祁仞支起一條胳膊,有些緊張地看著他,半晌又歎口氣躺回去。

傅予安不知他這是怎麽了,近日聽聞他要回南疆了,許是放心不下娘親吧!

想來他娘親也放心不下他。

“小雨,後天我就要走了。”他終於還是開口了,“你想一直待在宮裏嗎?有沒有想過去別的地方看看?我可以幫你。”

傅予安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他以女子身份跟他相處這一個多月,雖然現在年紀小不顯,但若是真跟他走了,早晚要東窗事發,到時候他一發怒,自己不得血濺五步!

太可怕了,傅予安想,我還是很惜命的。

但若是就這樣吊著,是不是不太好,我看他明顯像是對我有意……

算了還是先糊弄著,他這一走不知道啥時候回來,等到時候就當我死了。

嗯,就這樣,很好!

傅予安閉著眼嘴角含笑,為自己這完美的謀略感慨不已。

我好聰明,真的。

“你知道我隻是個宮女,”他醞釀了下情緒,緩緩說道,“小主身邊沒什麽靠得住的下人,若是我走了……我對不起她。對不起。”

祁仞沉默良久,不知在想什麽。

傅予安不敢睜眼看他,良久才聽見身邊一聲歎息,他道:“我知道了。”

傅予安突然有些於心不忍。

身側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祁仞又躺下了。

秋風送爽,傅予安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秋風裏很是清晰:

“我剛發了月例銀子,晚上不當值,或許……我可以請你喝酒,就當是為你踐行。”

祁仞哼笑一聲,頗有些自嘲意味。

他伸手揉了揉傅予安的頭,笑道:“你那點錢還是留著吧!我請你,小姑娘家家,少喝點酒!”

傅予安嗯嗯敷衍應下,閉眼沒再出聲。

許是這涼風太過舒適,也或許是這鳥叫聲混著樹葉沙沙太過令人放鬆,傅予安本來隻想閉目養會兒神,沒成想意識卻越來越沉。

耳邊傳來幾聲低聲呼喊,他聽見是祁仞在叫自己“小雨”,困意消了大半,但沒睜眼。

“要是你不是宮女該多好啊……”

耳邊一聲歎息縹緲悠遠,傅予安聽見後哼唧兩聲,沒睜開眼。

一片樹葉飄到他額頭上,祁仞輕笑一聲,伸手幫他摘了-

第二天一早,舒老便帶著那小姑娘來了沽鶴苑給祁仞診治。

一番望聞問切下來,舒老表情逐漸凝重。

傅予安心裏咯噔一下,心說難不成真是蠱毒?

治不好?

“殿下,有些話,我想和您單獨談談。”舒老說。

祁仞不願意,說什麽都要一起,眾人拗不過他,隻能讓他跟著一起。

舒老明顯臉色不是很好看,連喬姑娘都退了出去,整個屋裏就隻有他們三人。

連小竹也沒能留下,傅予安有些不知所措,想去拿紙筆,卻被舒老攔下了。

“殿下,您不用瞞我。或許旁人能被你唬住,但對老婆子我,卻是半分也隱瞞不了的!”她笑笑,“您不是啞巴吧?”

傅予安:“……”

“放心,我定然不會出去亂說,我理解你的難處,好孩子,你若是不嫌棄,我倒是可以收你做個幹孫兒——”

“你這人怎麽淨想著占人便宜!”祁仞一拍桌子站起來,“你才是乖孫!你全家都是乖孫!”

傅予安揉揉額角,喝道:“祁仞,不許無禮!”

舒老滿意地點點頭,又說道:“是我失言了,實在是看你長得和我那過世的女兒有些相像,所以這一時沒忍住……無意冒犯,多有抱歉。”

傅予安擺擺手沒多計較,又問:“那祁仞的病,您看,有幾分把握?”

祁仞鬧起來:“我沒病我沒病!你們幹嘛都說我有病?誰再瞎說我就把她舌頭割下來!”

他惡狠狠地瞪向舒老,眉頭緊皺,是真生氣了。

舒老倒也不生氣,說道:“我這一把老骨頭,自然不會幹什麽害人不利己的事,將軍和殿下盡管放心。”

祁仞哼一聲,又伸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傅予安頭疼不已,隻能哄著讓李柯把他帶了出去。

屋裏隻剩下舒老和他兩人,傅予安不好意思地笑笑:“讓您看笑話了。您不要害怕,但說無妨。就算是真一點希望也無……”

“一點希望也無,殿下您也要照顧他一輩子嗎?”

“……”

舒老攥著茶杯的手有些用力,骨節都微微泛白,似乎是很在意他對祁仞的態度。

傅予安不知她是敵是友,隻能搪塞道:“我既然和他成親了,他這個樣子,您也看到了,怎麽能放著不管。若是能治好我倒是輕鬆些,若是治不好……他姐姐玨妃娘娘早些年對我頗有照顧,現在到我報答她的時候了。”

“好孩子。”舒老垂頭歎了口氣,“你不用擔心,他的病肯定能治好,隻不過需要一定的時間。”

“真的?!”他聽到這麽個準信,喜不自勝。

以往倒也有大夫來說能治,但一上來就要錢,好幾個還半夜出逃被抓,怎麽看怎麽不靠譜。

這老者既然能靠著寥寥接觸判定自己不是個啞巴,相必定是有幾分真本事在身上。

況且她一個南疆人,還帶著個小姑娘,不遠千裏來這,也挺不容易。

傅予安起了惻隱之心,又問她大概多長時間能治好。

舒老想了想,說:“這不好說,得先等我進宮瞧了陛下的病情才好下定論。”

傅予安:“?這跟陛下有什麽關係?”

“天機不可泄露!”舒老神秘一笑,起身離開。

傅予安一頭霧水,隻當是這其中還有些什麽自己不知道的玄學關竅,於是也不好多打聽,隻能好生把她們在府裏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