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太子怎麽打不得?

祁仞進來的時候跟二皇子一起,灰頭土臉的,看起來狼狽極了。

“母妃,舅舅把您外邊的那些個迎春花全薅了。”傅陽曜先發製人,開始告狀。

祁仞有苦說不出,一臉震驚地看著他:“你胡說!都是你薅的!姐姐!”

玨妃笑著安撫了兩句,並未放在心上。

幾人簡單吃了頓飯,玨妃借口要午睡,差宮女把他們倆送了出去。

祁仞抱著胳膊一臉不虞,便走邊不情不願地嘟囔:“本就不是我弄的,他瞎說,姐姐還向著他,哼!”

宮道長街人煙稀少,但還是會時不時有人經過,傅予安不敢現在安慰他,隻能當沒聽見。

小竹聞言笑了聲,說道:“二殿下是玨妃娘娘唯一的兒子,自然是更向著他些,將軍您就別置氣啦!”

“他是兒子,我還是弟弟呢!親弟弟!”

“弟弟和兒子還是要分一分熟親疏遠——”

傅予安曲指敲了下她的額頭,止住她接下來的話。

小竹頓覺失言,連忙收了話,垂首認錯。

祁仞看他們如此小心翼翼照顧自己的情緒,於是又想起上午傅陽曜說的話來。

“我那九弟是個心思縝密的,你跟著他吃不了虧!我看來的時候他一直牽著你,生怕你一個看不著跑丟了!”

到底是真心疼自己,還是單純做給在自己看,想要以後賣自己人情啊?

祁仞一時想不通,玨妃跟他說的話他也不知道,但基本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賜婚這事兒太子主使,姐姐那麽得寵,想攔自然不過是一句話的事,結果去跟自己說沒攔住。

如今又知道了傅予安不是啞巴的事,上午囑咐他那麽長時間,估計也是說些跟自己好好過日子的話。

祁仞看他一眼,春日裏的日光燦烈耀眼,就算是皇宮那麽高的宮牆也擋不住午後的陽光,一派溫暖地灑在兩人身上。

傅予安看起來還是那副淡漠的樣子,生人勿進般的,像塊玉石雕的美人,觸手生涼。

他一心想逃出京城,怎麽會願意照顧我這個“傻子”一輩子……

馬車在宮門外頭,玨妃宮裏的人隻送到出了寧池宮便回去了,現下幾人東繞西拐,半晌也還沒走出去。

“殿下,是不是走錯了……奴婢去找人問問。”小竹走出一頭汗,心裏實在是沒底,隻好去前麵問路。

不遠處幾位宮女裝扮的人,正低著頭灑掃,還不待小竹走過去,那幾人竟都跪到了地上。

她們幹活的地方挨著個門,估計是有什麽貴人從那裏麵出來了。

傅予安被這太陽曬昏了頭,仰頭朝那宮門看去,頓時隻覺眼前一黑。

竟是皇後的壽康宮。

小竹估計也是一時不查,如今見那裏麵出來個熟悉的身影,當即暗道不好,連忙跪下行禮。

太子傅嘉賜一身華服,周身配飾皆是不俗,一雙吊梢眼像極了他那個倨傲的母後,性子也是跟皇後如出一轍,目中無人唯我獨尊。

太子略點點頭,眼看就要朝傅予安這個方向來,祁仞還抬著頭緊盯著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傅予安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給他使眼色示意他低頭,希望能蒙混過關,誰知這傻子不僅不答應,還掙開他的手,直直衝到了太子跟前去。

太子嚇了一跳,實在是因為他的氣勢過去蠻橫,邊走邊擼袖子,一副要跟人打架的氣勢。

待看清他的臉後,太子放下戒備,嗤笑一聲,又越過他高大的身影往後看,果然看到了低眉順眼站著的傅予安。

“本宮當是誰,原來是七弟。怎麽,幾日不見,風寒可好了?”他笑得猥瑣,又看看祁仞,“哦,想來有我們祁將軍的細心照料,這瞧著臉色倒是比以前好了不少!”

他咬重“細心照料”四個字,眼裏滿是揶揄。

底下眾人還沒得到恩典平身,小竹跪在地上幹著急,傅予安冷眼看著他,抿唇沉默。

祁仞哼一聲,扯過他的胳膊,往後擰了個花,一係列動作如行雲流水,轉眼便把他反剪著手按在了地上。

太子疼得哎呦叫喚,身旁一眾侍衛想要上前製住他,祁仞左右瞪一眼,冷笑一聲:“我看誰敢!便把他卸了喂狗!”

完了完了,傅予安心想,這回可是把他給得罪透了!我在宮中戰戰兢兢那麽多年,對他多般忍讓,你這回倒好!

“你幹什麽你!你幹什麽!來人啊!來人……唔唔……”

他喊了一半便被祁仞伸手捂住了嘴,像隻蠶蛹一般左右扭動也掙脫不得。

周圍一幹人皆大氣不敢出一口,祁仞咬牙切齒:“就是你,我成婚前幾日把安安按在水缸裏?我都不舍得凶他,你倒是大膽!是想嚐嚐我的拳頭嗎?!”

傅予安眼皮突突直跳,連忙上前去把他拉開,尷尬地笑著朝太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你幹什麽!他不是欺負了你嗎,為什麽不叫我打他!”這傻子也委屈起來,但也聽話地鬆了手,站在一邊朝他瞪眼。

太子重獲自由後便絲毫不再怕他,遠遠地退後幾步,揉著烏青的手腕放狠話:“你行啊傅予安,是本宮對你太仁慈了,竟然敢欺負到本宮頭上來!你給我等著,必要讓母後治你們個大不敬之罪,等著抄家吧你!”

他看不懂手語,小竹又在那跪著,祁仞還想跟他對著幹,傅予安一時間左支右絀,不知該如何是好。

祁仞聽他說要抄家,又怒從心起,瞪著眼要去揍他。

“住手!”

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聲音,傅予安心裏這才是送了一口氣。

玨妃被宮女扶著過來,臉色很是難看地給太子賠了不是,上去就揪著祁仞的耳朵訓人:

“跟你說了少惹事,怎麽,今兒個把本宮宮裏的花草都禍害了不說,眼下是要連太子也要打嗎?皇後如今臥病在床,你偏要挑這時候驚擾她不成?若是傳到陛下那兒去,當心挨板子!”

皇後臥病在床?傅予安抬眼看向壽康宮。怪不得鬧成這樣都沒人出來,不過這怎麽會突然病了,前段時間不還好好的,難不成……

他看向玨妃,心裏一驚。

當真是權勢滔天,連皇後也防不住,若是祁仞沒傻,想必陛下早就要整日擔心他們逼宮,這最後幾口氣早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