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說玨妃是什麽意思?”

“玨妃娘娘。”太子不情不願地朝她行了個常禮,擼起袖子給她看自己手腕上的傷。

還不等他開口,玨妃便皺起眉頭驚呼一聲,心疼道:“這是怎麽弄的?是不是我弟弟傷的?真是對不住,予安!我不是讓你好生看著將軍麽,怎麽他出手傷人你都不知道攔著!”

傅予安連忙跪下請罪,小竹也從一旁過來,跪在傅予安身邊解釋道:“回娘娘話,不是殿下不攔,實在是將軍神武非凡,我等又沒練過武,哪裏會是他的對手!”

“攔我做什麽,是他傷安安在先,我不過是抓了他一下,誰知道這廝怎麽恁細皮嫩肉……”

“住嘴!”

祁仞還想分辨,被玨妃喝住。

太子在旁看著這幾人唱戲似的一來一往,根本插不上話。

母後猝然臥病,父皇年前開始身子就不好了,如今這宮中,可不是這位玨妃娘娘最大,今日雖是他們無禮在先,但這親姐姐都這樣嗬斥了,他再要求什麽,反而顯得小肚雞腸,若是父皇知道了,必然要說我沒有容忍之度。

不過前幾日把他按在水缸那事,也確實是自己讓人幹的,還不是為了給他指婚的時候好拿捏,如今倒成了個小辮子!

玨妃又裝模作樣地訓了他們幾句,說回去讓祁仞自己去跪祠堂,傅予安看著,不許吃晚飯。

祁仞蔫蔫應了,又惡狠狠地瞪了太子一眼,把人嚇得一激靈。

“太子殿下,今日實在是對不住,您也知道,阿仞這個樣子之後便越發無法無天……本宮那裏有些活血化瘀的藥膏,待會兒差人給你送去。這都是一家人,您看這事要不就這樣算了?”

她這話說得好聽,傅予安確實是他“七弟”,一家人什麽的,冠冕堂皇。

太子咳了幾聲清清嗓子,往後又看了眼壽康宮,這才同意掀篇。

母後不在,還是不要跟這毒婦對著幹的好。都說最毒不過婦人心,我這一個讀書的皇子可壞不過她!

等太子走了,底下一眾奴才才敢起身忙活起來,小竹攙著傅予安,又朝玨妃娘娘表達了謝意。

“沒什麽謝不謝的,都是一家人。行了,你們且先回去罷!本宮還要去陛下宮裏侍疾,就不多送了。”玨妃扶了扶頭上的步搖,冷著臉告辭。

等人走後,祁仞朝她背影做了個鬼臉,又巴巴地去牽傅予安的手,被他不動聲色地躲掉了。

一直到回了府,傅予安都沒跟他說一句話,臉色也拉著,一個笑臉也沒施舍。

祁仞舔了舔後槽牙,越發覺得他有些不知好歹。

念著你以前對我的照顧幫你出了頭,怎麽還翻臉不認人了!這麽怯懦怕事,以前是怎麽在宮裏活下來的,真是稀罕!

他不搭理祁仞,祁仞索性也不理他,裝著一副失落的樣子,下了馬車便跑去禮部尚書府找虞遼了。

沽鶴苑外頭不知什麽時候搭了個秋千,就在之前聽見哭聲那個涼亭旁邊。

小竹咦了一聲,和傅予安對視一眼,皆是心中一凜。

“這秋千倒是不錯,晚上來看說不定還會自己動,有趣地緊。”小竹高聲感慨,“待會兒奴婢去買些狗血,聽說這玩意驅邪最是靈驗!”

傅予安輕笑一聲點點頭。

祁仞用晚膳的時候也沒回來,傅予安拿著個書在窗邊等了他半天也沒把人等回來,倒是虞遼府上的小廝過來傳了話,說是將軍和小少爺玩得開心,今晚就暫且不回來了。

傅予安無可奈何地點點頭,送走了人便坐在那發呆。

小竹給他點上了燈,低聲提醒他仔細傷了眼睛。

“你說玨妃是什麽意思?”傅予安放下書,看向那一點燭火,喃喃道,不知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小竹。

小竹垂手候在一邊:“聽她那意思,是想讓您和將軍好好過日子?”

“……”

“咱還找鋪子嗎?要不找北邊的地界兒,將軍以後若是往南疆去,咱也好離他遠遠的!”

“先找著,錢的事你不用擔心。另外,之前讓你找的大夫怎麽樣了,有靠譜的嗎?”

小竹搖搖頭,說道:“咱也隻能秘密地找,不好聲張……要不想辦法讓二夫人出麵,這樣興許能找到厲害些的!”

二夫人是個拿不了主意的,但愛子心切,肯定也在暗中尋找,隻不過一直不敢聲張罷了。

傅予安伸個懶腰站起來:“過幾天我去看看她。你去準備些補品,等祁仞回來我們去大嫂那看看。”

小竹皺眉看了他一眼,道:“您實話告訴奴婢,是不是真打算跟將軍好好過日子了?怎麽這一口一個大嫂叫得這般親切?”

傅予安:“……”

“當然不是!”傅予安扶額解釋道,“隻是不想欠他什麽,好歹把他安排妥當了再說,不然萬一有個什麽好歹,我會徹夜難安的。”

“好吧。”小竹攤手歎氣,“您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小竹下去準備好了禮品,誰知祁仞卻一去半個月都沒回家。

這倒是奇了,傅予安想,虞遼家就這麽好玩,還是說他生氣了,半個月不願見我?

不至於吧,這麽小心眼!

他看了看手中的灑水壺,又看看地上冒芽的花苗,心情複雜。

“殿下,大少奶奶派人捎了話來,問您有沒有空去一趟,說您來了將軍府還沒見過。”

“???”他一心記掛著祁仞,沒反應過來。

小竹垂眼答:“您嫂子。”

“……”

傅予安沉默了片刻,比劃道:“先去找祁仞,把他弄回家再去。”

小竹啊了一聲,有些不太情願:“這天眼瞧著就要下雨了,讓奴婢去吧,您先回屋裏等著。”

“我和你一起去。”傅予安比劃道。

小竹哦了一聲,小跑著去屋裏拿了雨傘,跟著他一起去找人。

尚書府離將軍府不願,算起來祁仞和虞遼也算是從小的交情,現在一個當了將軍一個當了尚書,人以群分這話當真不假。

東邊陰雲密布,屋簷上掛著的幹辣椒嘩嘩作響,左右搖晃著,明明才剛過了晌午,這天色倒是跟傍晚差不多昏黃。

兩人匆匆出了門,沒走多久便被個丫鬟打扮的姑娘給攔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