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刺青

4、刺青

沈清徽洗幹淨臉後,帶小姑娘去醫室找沈樺。

“沈醫生。”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聽到聲音,望向出現在門口處的一大一小。

沈清徽淡淡看她一眼,和小姑娘一起走進來,戴著醫用口罩的沈樺,把注意力集中在小姑娘身上。

“寶寶。”沈清徽蹲下身,與小姑娘平視,她溫聲:“把衣服和褲子脫了,讓那位醫生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傷?”

這其實是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沈清徽需要讓沈樺檢查一下,小姑娘是否遭受過性/侵。

小姑娘看著沈清徽,難為情地捏緊自己的衣角,沈清徽勾了下她的鼻尖,“乖,不要怕。”

小姑娘在她的鼓勵下,慢騰騰地把上衣脫掉,之後才是脫褲子。

一個赤條條的小人一點點暴露在空氣裏,沈清徽表情一滯,鳳眸危險地眯起。

“嘶——”沈樺倒抽一口涼氣,她於心不忍地別開臉。

女孩的身體還沒有長開,因為營養不良而顯得格外瘦弱,過於白淨的皮膚,使青紫交加的傷痕更加刺眼。

那些是衣架、皮帶甚至椅凳砸在身上留下的傷。

難怪……難怪這麽悶熱的天,小姑娘穿的還是長袖長褲,她的手臂、腹部、後背、小腿上,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

沈清徽撫摸小姑娘唯一沒有傷痕的臉,眼裏的溫度越低,語氣越溫柔:“寶寶……疼嗎?”

哪怕她心裏對現在的慘狀有所預料,親眼所見時依舊難以克製心中的怒意。

小姑娘搖搖頭,她小聲道:“不疼了。”

“爸爸媽媽趕集後打我,那天疼,到船上沒有人打我,不疼了。”

她還小,不能很好地組織自己的語言,可是沈清徽和沈樺聽得懂她的意思。傷是舊傷,小姑娘原來的父母在一次趕集後把她打地遍體鱗傷,後來她被轉手賣掉,看管的人沒有再打過她。

可真得不疼嗎?傷痕那樣可怖,那樣讓人目不忍視。

沈清徽眼中是化不開的濃黑深淵,困在心中的凶獸發出震耳的咆哮聲,隨時要撲起身擇人而噬。

為什麽總有人把傷害施加在她人身上?為什麽那些惡毒至極的人能好好活著?

沈清徽親親小姑娘的額頭,她承諾:“我不會再讓你疼了。”

傷害她的人都該死,覬覦她的人都該死。

室內空調偏低,小姑娘有些冷,肩膀小幅度抖動,沈清徽按捺住心裏沸騰的情緒,幫她把**脫掉。

沈樺趕緊走過來,將小姑娘從頭到尾仔細地檢查一遍,當檢查到身下時,小姑娘猝然抓緊沈清徽的手,隱私處被觸碰的難堪與恐懼讓她臉色煞白。

“好了。”終於,沈樺摘下手套和口罩,她對沈清徽隱晦地搖搖頭,她確定小姑娘沒有經曆過性/暴力傷害。

沈清徽神色稍緩,冷冽的氣場內,小姑娘仰頭,一臉無措地看向她。

“寶寶很棒。”沈清徽摸摸她的小臉,沈清徽的手背紅了大片,還破了皮,那是剛才小姑娘抓的傷,她幫小姑娘把衣服重新穿上,遮去這一身狼藉。

“家主,”沈樺在藥櫃處找到特製藥膏,她一邊寫單子一邊對沈清徽說:“等下您把藥膏拿回去,每天給小朋友上兩次藥,力道重一點,活血化瘀效果更好。”

沈清徽記下她說的每一句話,小姑娘不安地牽住她的手。

“不過,我還是建議您帶她去做個全身心的檢查。”沈樺的言外之意,沈清徽聽懂了,身體檢查固然重要,心理健康同樣重要。

沈清徽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沈樺看不出她聽沒聽進去,隻能識趣地不再勸說,把單子遞給沈清徽。

沈清徽收起單子:“有勞。”

她搖搖小姑娘的手:“寶寶,和醫生說謝謝。”

“謝謝醫生。”小姑娘懂事地向沈樺道謝。

沈樺經常和兒童打交道,看著這麽乖的孩子,她的語氣心疼到不行:“不客氣,好好睡一覺吧,晚安。”

睡一覺醒來後,開始新的生活。

此時夜已深,沈宅內靜悄悄的,沈清徽帶小姑娘回到臥室後,讓人坐在美人榻上。

小姑娘剛坐下就害怕被她拋棄似的,不安地摟緊她的肩頸,沈清徽聲音緩和,輕聲哄道:“寶寶乖,你在這裏等等我,我去衣櫃找換洗的衣服。”

她一遍又一遍許下諾言:“我不會離開你。”

這是她“撿”回來的寶貝,現在她已經開始舍不得。

小姑娘動作緩慢地撒開圈在她脖頸上的手,點漆的眸潤在水裏,倒映沈清徽的眉眼,她的整個世界。

幾分鍾後,沈清徽去而複返,小姑娘倒在美人榻上睜不開眼,睡眼朦朧中看到沈清徽的身影,又強撐起身一臉迷糊地坐直。

沈清徽覺得好笑,她揉揉小姑娘的腦袋,把人喚醒一點:“寶寶,該洗澡了,洗完再睡。”

困到不行的小姑娘反應遲鈍地點點頭,被沈清徽一路牽引著走進衛生間,沈清徽把睡衣放到衣架上,她調好花灑的水溫,才對小姑娘說:“寶寶,把衣服脫了放到那個髒衣筐裏。”

小姑娘沒有心思去想,為什麽沈清徽還不出去?隻是順從地脫掉身上的衣服,放到沈清徽指的髒衣筐裏。

沈清徽將小姑娘拉到花灑下,溫熱的水流將女孩包裹,小姑娘瞬間清醒了不少,她突然睜大眼睛。

沈清徽開始脫衣服,少女正處於發育階段,窈窕身形初顯,青澀冷香撲鼻而來。

小姑娘看著她逐漸呈現在眼前的妙曼身形,一時被嚇住了,她不敢看得太清楚,隻記得眼前雪白的是肌膚,深黑的是頭發。

片刻後,她害羞地用雙手捂住眼睛。

“寶寶?”沈清徽注意到她的動作,冷清的聲裏壓著笑:“為什麽要捂眼睛?不喜歡我和你一起洗澡嗎?”

這個人怪壞的,總是想逗逗她,讓她臉紅,害她著急。

小姑娘的手掌開了一條縫,她軟言解釋:“不可以隨便看別人的身體。”

不是不喜歡,隻是難為情。

沈清徽拉下她的爪子,打了洗發液在她頭上,她一邊揉搓一邊說道:“沒有隨便,我允許你看。”

小姑娘個子小,身高才到她的腹部,眼睛往哪看都不太合適,她索性閉上眼,任水流從她的頭頂落進後背和胸口。

見她實在是太害羞,沈清徽沒再繼續逗她,而是耐心地把她的頭發洗了好幾遍,才徹底地把人洗幹淨。

浴室裏安靜地隻能聽到流水聲。

“好了。”沈清徽示意小姑娘睜眼,她指向架子上一個白色的瓶子:“沐浴露是這瓶。”

小姑娘繞過她去按沐浴露,她小臉水潤緋紅,既是被水汽蒸的,也是出於本能羞的。

沈清徽背過身洗頭,小姑娘終於沒忍住好奇,在過去時偷偷抬頭。

微卷長發貼在背上,一條深溝往下沒入腰際,沈清徽撩起頭發,露出一對欲飛的蝴蝶骨,上麵生出一隻凰鳥,招搖的凰尾鋪滿半個後背。

突然,沈清徽側一下身,小姑娘看到被刺在她半邊雪胸上的凰首,一路昂頭往上,整片刺青最終停在她的鎖骨上。水流在刺青上拂過,整隻凰鳥看起來栩栩如生。

這身獨特的刺青,令氣質清貴的沈清徽生出幾分誘人的妖異感。

視覺遭受衝擊,小姑娘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沈清徽彎腰,漂亮的臉蛋出現在她麵前,她才漲紅臉低下頭。

沈清徽知道她是看到那身刺青了,她眼裏帶著笑:“寶寶怎麽不繼續洗了?需要我幫忙嗎?”

小姑娘拚命搖頭,她匆忙地清洗自己的身體,不敢再看沈清徽。

“別著急,認真洗。”沈清徽在她頭頂輕笑。

兩人洗完澡,沈清徽關掉花灑,浴室是全自動控溫,她不用擔心小姑娘著涼。沈清徽幫小姑娘擦幹頭發,又從櫃子裏取出一條幹淨的毛巾,把她臉上、身上的水擦幹淨後,才拿下睡衣讓她穿上。

她的衣服對小姑娘而言有些大,穿在她身上正好遮住一半的大腿。

吹幹頭發才能睡覺,沈清徽找來吹風機,小姑娘坐在她身前,明明是第一次做這件事,她的動作卻熟練無比。

靈活的手指穿梭在發間,頭上溫熱的觸覺與轟轟的吹風機聲,讓小姑娘昏昏欲睡,不過幾瞬,她歪倒在沈清徽懷裏。

沈清徽又吹了一會兒才停下吹風機,她摸摸小姑娘的頭發,確定完全幹透了,便打橫抱起小姑娘,把小孩放到自己的**。

十多分鍾後,沈清徽站在床邊,她低頭端詳熟睡的小姑娘,女孩的臉蛋白裏透粉,嬌妍如早春櫻花。

沈清徽稍稍低頭,聽到女孩均勻的呼吸聲,直到此刻她終於有了某種真實感,她把一個孩子帶回家了。

“滴。”每隔一小時“滴”一聲的床頭鬧鍾響了一下。

沈清徽調暗室內的燈,她小心地掀開被子,躺在床的另一側,她伸出手把小姑娘摟進懷裏,小姑娘依賴地往她懷裏鑽。

沈清徽在小姑娘的額頭上,落下一個晚安吻:“晚安,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