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給你看個好東西
楊樂的嗓子幹澀到幾乎說不出話來,努力再三才勉強開口:“我會努力工作還您錢的,所以…”
陳國順笑笑,“你剛才還把紅酒灑在我客人的身上了吧,這樣冒冒失失的,我可不覺得你能掙夠三百萬。”
楊樂還想說什麽,陳國順卻像是厭倦了一般,隨意的揮揮手,“行了,先把他帶下去,抽個血化驗一下。”
話音剛落,不知從哪兒走出來幾個彪形大漢,向楊樂圍了過來。
楊樂臉色慘白,額頭上冒出冷汗,緊張得身體都僵硬了起來,腎上腺素急劇飆升,手指捏緊了,想要不管不顧的拚個魚死網破。
就在這個關頭,淩洲終於肯開口解圍,淡然道:“陳老,別嚇他了,錢我來付。”
陳老像是早有預料一般,笑著抬抬手,叫那些保鏢們下去,然後又看向楊樂,頗為感歎:“小兄弟,你有個好男人啊。”
楊樂的身體一下子放鬆了,脫力般的滑坐在地上,後背全是冷汗,薄薄的襯衫都被浸濕了。
淩洲看了他一眼,走過去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揉了揉他的額頭,“疼嗎?”
剛從這場危險的風波中脫身的楊樂驚魂未定,茫然的望著淩洲,並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於是淩洲又說了一遍,“剛才撞的額頭有點兒發紅,疼不疼?”
楊樂沒想到淩洲居然還關心他疼不疼,他撞碎的東西可比自己貴重多了。楊樂訕訕的扭開頭,“沒事。”
“沒事就先去外麵的車上等我,我換了衣服就去找你。”
楊樂張了張嘴,似乎想要拒絕什麽,但很快他又心虛的咬住了嘴唇,沒敢再說話。
雖然說淩洲幫他付了賠償款,使他免於被‘五馬分屍’,拆得七零八碎的後果,但對楊樂來說,隻不過是這筆巨債從陳國順手裏轉移到了淩洲手上罷了。
麵對曾經的金主加現在的債主,楊樂自知理虧,不敢頂嘴,垂著腦袋乖乖的走向宴會廳的大門。
在眾人或驚異或好奇的視線之中,邁過地上價值三百萬的花瓶碎片,來到了走廊。
楊樂一抬頭,看見走廊兩邊站著四個高高壯壯的保鏢,清一色的黑西裝,麵無表情,手掌粗大有力,指腹布滿繭子,一看就是受過專業的訓練。
楊樂現在知道為什麽淩洲這麽放心的讓他一個人出來了,原來早有人在這兒等著他呢。
他順著走廊往前走,那四個保鏢立刻邁開步子,一言不發的跟在他後麵,保持著大概一米的距離。這個距離可以最大程度的不讓楊樂感到厭煩,又能在他試圖逃走的時候第一時間抓住他。
如果跟在淩洲身邊的保鏢都像這樣訓練有素的話,那像楊樂這種半路出家的,沒學曆也沒受過專業訓練,確實隻配牽著狗在院子裏巡邏。
楊樂覺得自己人生實在是太扯蛋了,無比幸運的找到了好差事,又陰差陽錯的被豪門大佬看上,跑了還被抓回來,跌宕起伏,起起落落落落落,都能寫本自傳了。
走出華麗的酒店大門,楊樂看見綠化帶旁停著一輛熟悉的轎車,副駕駛座的車窗緩緩降了下來,顧之遠露出他標準的斯文又腹黑的微笑,衝楊樂招了招手,“過來,給你看個好東西。”
楊樂想起毛衫口袋裏的定位器,不由得怒火中燒,忿然的瞪了他一眼,低頭鑽進轎車的後座,砰的一聲,狠狠的摔上了車門。
那四個保鏢分別站在了車門旁邊,兩腳分開,站姿筆直,目不斜視,同時戒備著周圍與車內。
而轎車裏麵,駕駛座上有一個楊樂不認識的司機,副駕駛坐著一個顧之遠,基本是就杜絕了楊樂奪車逃走的可能性。
楊樂抱著胳膊,靠在車窗上,鬱悶的看著外麵黑沉沉的夜色,沒有一點兒要跟顧之遠說話的意思。
顧之遠笑了笑,抬手扔給他一個小東西,楊樂下意識接住了,攤開手一看,掌心中躺著一顆小小的牛奶糖。
楊樂瞥了他一眼,“顧大管家,這就是你說的好東西?”
顧之遠笑著逗他,“看你心裏苦,給你顆糖吃。”
楊樂翻了個白眼,表示對顧之遠感到無語。
不過閑著也是閑著,楊樂順手撕開包裝袋,把那顆奶白色的糖球塞進了嘴裏,嚼了幾口,咽了下去。
味道還不錯,外層是奶香十足的牛軋糖,裏麵是草莓味的果醬夾心。
楊樂隨手把奶糖的包裝袋塞進衣兜裏,並沒有注意到上麵有一個非常細小的,幾乎看不見的針眼。
過了幾分鍾,外麵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敲打在車窗上,發出很細密輕微的聲響。
楊樂腦袋靠著車窗,聞著車裏淡淡的香薰味,聽著外麵白噪音一遍的雨聲,慢慢的一股困意湧了上來。他想閉上眼睛稍微假寐一會兒,沒想到這一閉眼,竟然就睡了過去。
宴會廳內,淩洲走出休息室,已經換上了備用的衣服。
走廊裏,陳國順帶著兩個手下站在那邊等他,看見淩洲出來,便將一張單據塞給他,“給,收據證明。”
淩洲接過來看了一眼,上麵清清楚楚的寫明了損壞物品的名稱、年份等等,還有賠付金額。
淩洲忍不住笑了笑,“陳老,至於做的這麽仔細嗎?”
“哎,你們年輕人不懂,做戲得做全套,萬一以後那小子起疑心了,你有個單據,也算是個證據。”
淩洲點了點頭,把收據證明疊起來,塞進了上衣口袋裏。
陳國順又道:“我說你要是真喜歡那孩子,以後就看緊點兒,再說我聽說他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你就別心慈手軟了。”
他頓了頓,抬手做了個手勢,“要不你就幹脆…”
淩洲沉默了幾秒鍾,但是眼神並沒有什麽變化,“我明白,我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今天謝謝您了,我先告辭了,改天請您來家裏喝茶。”
幾分鍾之後,淩洲走出酒店的大門,早已等侯在門口的服務生立刻撐著傘湊了過去,為他遮住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送到轎車旁邊。
站在車門前的黑衣保鏢往旁邊讓了一步,恭恭敬敬的拉開了車門。
淩洲上了車,一扭頭才發現楊樂靠著車窗睡著了。
淩洲看了顧之遠一眼,“怎麽回事?”
“沒啥,給他吃了點兒安神藥。”顧之遠無奈的聳了聳肩,“這小破孩之前不是還跳車了嗎,讓他先睡一覺,省得一會兒在路上鬧騰,他要是再跳一次,我心髒可受不了。”
淩洲想了想,並沒有出言責問對方的先斬後奏,畢竟對他自己來說,楊樂忽然打開車門跳進河裏的舉動,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心理陰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