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劇毒的眼鏡蛇
雨勢慢慢的變大了,高速路上的汽車輪胎飛快的碾過積水,兩束車燈劈開濃重的雨夜,照映出了細密發亮的雨絲,攏起一層水霧,雨水窸窸窣窣的打在車前窗上,水珠向上倒流,很快又被雨刷抹除幹淨。
這會兒已經接近夜裏十一點,楊樂仍然睡得很沉。
剛開車那會兒,道路還有點兒顛簸,淩洲擔心楊樂腦袋靠在玻璃上會睡的不舒服,所以就拽住他的胳膊,把人拉進了自己懷裏,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繼續睡。
睡著的人身體容易發冷,淩洲還給他蓋了條小毛毯。
這麽折騰了一番,楊樂也沒醒,足以見得顧之遠的安神藥藥效有多強。
淩洲用手指撥弄著楊樂額前的碎發,又低頭在他臉上輕輕的親了一口,拇指按在他的脖項上,感受著白皙皮膚下的生機勃勃而又脆弱的脈搏。
楊樂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似乎覺得被打擾了,不太高興的側了側頭,躲開對方的戲弄,不過仍然沒有醒。
淩洲不免有些擔心,“這藥沒有副作用吧?”
“您放心吧,老板。”顧之遠從副駕駛上回過頭來,“這是公司去年研發的新型安眠藥,還沒上市,不過已經通過了國家級檢驗和小範圍內測,催眠效果強,副作用小,而且幾乎沒有成癮性。”
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之間夾了幾顆草莓味奶糖,“雖然這次是用注射器把藥物注進了奶糖裏,不過我覺得以後上市的時候,可以把藥物和軟糖結合起來,會更好賣。”
醫藥研究是淩家很久之前就在做的,到淩洲父親那一輩已經很有規模。比起商業,淩家的醫藥板塊更偏向於福利事業,而且覆蓋麵很廣,從醫療用藥到保健品,都有涉獵。
淩洲點了點頭,簡單的吩咐道:“做個提案,下周開會時交上來。”
顧之遠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對了,老板,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下周二少爺就要回國了吧,我聽說他不太喜歡楊樂,要不要找個理由讓他在國外多留一段時間?”
顧之遠嘴上雖然說的是‘不太喜歡’,其實這是一種很委婉的說法,真實情況是:非常非常非常討厭楊樂。
淩家的這位二少,大名叫做淩宇臣,比淩洲小兩歲,也就是淩洲本家的表弟。這人可謂是兄控狂魔,從小就對他這表哥瘋狂無腦的崇拜加毒唯。
當初知道淩洲和楊樂在一起的時候,淩宇臣差點兒沒氣得吐了血,覺得這是哪來的野小子,要長相沒長相要能力沒能力要家世沒家世,還是個男人,怎麽能配得上他們家頂流優秀的淩洲。
後來楊樂跑了,淩宇臣聽說這消息的時候,如遭五雷轟頂,當場石化,估計是覺得楊樂這小子不識好歹。他的原話是:我表哥能看上他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他居然敢不要?!
總之就是楊樂和淩洲在一起,他不高興,楊樂跑走了,他也不高興。
可能在淩宇臣心裏,隻有淩洲主動提分手才算是好結局吧,而且被分手時楊樂還得哭著求著、戀戀不舍的一步三回頭方能凸顯他表哥的出類拔萃。
雖然淩宇臣很不待見楊樂,但這幾年裏他一直在國外忙碌著,沒時間回國,隻是通過網絡單方麵獲取關於楊樂的消息,所以楊樂壓根不知道還有個人恨他恨得牙癢癢。
剛才顧之遠建議淩洲找個借口把淩宇臣留在國外,而不是像多數有錢人包養情人那樣,在外麵置個宅子,把楊樂塞過去金屋藏嬌,避開淩宇臣。
因為他知道誰在淩洲心裏的份量比較重。見過一見鍾情的,沒見過鍾情成這樣的,顧之遠覺得這隻能是前世修來的孽緣了。
淩洲沒怎麽猶豫,“不用,戀愛是我和他兩個人的事,沒有外人多嘴的份。”
顧之遠:“行吧……”
他早就看出來了,淩洲在愛情方麵有一種小學生早戀的偏執感,他隻認準楊樂這個人,並不會顧忌周圍人的想法。
他當然可以這樣做,畢竟他有這個能力和權力。淩洲是淩家的一家之主,在戀愛方麵,就連他早已經‘退休’的親生父親也不能插手什麽。
顧之遠不留痕跡的歎了口氣:你可以這樣,但楊樂那邊可不行啊…
……
不知道睡了多少個小時,楊樂被一些濕潤急促的親吻給弄醒了。
他還沒睜眼,隻是下意識抬手推了推對方,抱怨道:“困,別鬧了。”
他的意識還在車上,以為自己隻是小睡了幾分鍾,淩洲剛剛上車。
楊樂不免有些惱火,剛上車就非禮他,這也太過分了,前邊還有司機和顧之遠看著呢,他雖然臉皮很厚,但從來沒說過不要臉啊。
對方絲毫不在乎楊樂的反抗,仍然親吻著他,濕涼的唇邊觸碰他的臉頰。
楊樂徹底惱了,起床氣也上來了,惡向膽邊生,猛地睜開眼,狠狠地將對方推開,罵道:“淩洲!有完沒完了!”
“汪嗚!”大黑趴在床邊,歡快的搖著尾巴,不斷的舔著楊樂的手,口水把他的手指都弄得濕答答的。
楊樂:“……”
他摸了一把臉,果然臉上也都是大黑的口水,所以他是被狗給舔醒的?
想起剛才迷迷糊糊喊的那聲淩洲,楊樂連忙抱住大黑的狗頭,心虛的四下張望了一番。還好,臥室裏空****的,淩洲不在。
久別重逢,大黑顯得非常高興,一直用它毛茸茸的大腦袋蹭著楊樂的臉,豎直的耳朵撲棱撲棱的,掃著他的手心。
“好了,乖,乖。”楊樂敷衍的揉了揉狗頭,起身下了床。
身上穿的是一件輕薄的絲綢睡衣,毫無疑問是淩洲給他換上了。楊樂拉開褲腰看了一眼,連**都換了,他還真不見外。
月白色的窗簾外麵隱隱透著明亮的晨光,輕快的鳥叫聲嘰嘰喳喳的傳進耳朵,楊樂扭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電子鍾,現在已經是早上七點半了。
楊樂動了動因為長時間睡眠而疲憊發麻的手指,心裏有些不可思議: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他還能在淩洲的地盤上一覺睡到大天亮,是不是太沒腦子了?
正想著,忽然有人推開了臥室的門,楊樂嚇了一跳,連忙轉身去看,便對上了淩洲的視線。
對方的表情很淡然,似乎並沒有生氣,就像往常一樣,語氣平和的吩咐道:“樂樂,醒了就去洗漱,換好衣服之後來餐廳吃飯。”
楊樂拿不準對方什麽意思,隻得遲疑的回道:“我知道了…”
“我在餐廳等你。”淩洲說完之後,便關上門走了。
楊樂一邊脫睡衣,一邊在心裏糾結:從淩洲剛才的表現來看,他似乎沒怎麽生氣的樣子。
你看他即沒被鐵鏈鎖在**,也沒從被強/暴的痛楚中驚醒過來,而且淩洲還溫和的來提醒他去吃飯,說明沒打算把他關在臥室裏。
莫非他真的不打算追究自己二次出逃的事兒嗎?
楊樂心中竊喜,幸虧他攤上的是淩洲這種比較溫柔的金主,要是換那種心狠手辣的主兒,自己估計早就被裝進麻袋裏沉河了。
他去衣帽間裏找了件T恤和牛仔褲換上了,又想找找自己的手機。
楊樂扭頭看見昨天穿的侍者服搭在椅背上,便過去掏兜。手機沒掏出來,卻掏出了昨天自己隨手放進去的糖紙。
楊樂想找個垃圾桶把它扔掉,視線卻忽然被糖紙上的一個小洞給吸引了過去。
“等會兒…”楊樂舉著糖紙對著太陽照了照,上麵明顯有一個圓圓的小孔,像是……針孔?是注射器?!
“臥槽!太卑鄙了吧!”
作為一個曾經混跡街頭,隻會打架鬥狠,滿腦子都是兄弟義氣的小混混來說,這些人的手段著實是讓他覺得可怕,防不勝防。有些招數楊樂想都想不到,而他們已經用得爛熟了。
這就像一個傻不拉幾的小孩掏出彈簧刀來,張牙舞爪的威脅著,而對方早已默不作聲的把槍上了膛。經驗、力量、權勢,這些差別太大了,以至於楊樂根本沒有一個足夠高的地位,去和對方分庭伉禮。
現在楊樂真心覺得老狐狸這三個字已經無法確切形容顧之遠了,那腹黑怪明明就是一條毒蛇,劇毒的眼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