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嘔吐
為了能夠看清楚店內的情況,張涼甚至將腦袋都稍微地伸進了窗戶,這就使得,當那張慘白的麵孔探過來的時候,張涼的鼻子幾乎就蹭到了對方的臉上!
這是一張怎麽樣的臉啊。
在手機電光的照射下,那麵龐呈現出一種極度不正常的病態白,兩個眼睛誇張地睜著,因為距離的緣故,張涼隻覺得這兩顆眼珠子大得嚇人,而對方臉上的“棱角”,更是產生了一種可怕的壓迫感。
“啊……”
那麵龐上的嘴巴張了開來,發出了意義不明的聲響。
於是香煙的味道衝了張涼一臉,他連退兩步,左手攢拳朝著那臉便砸了下去。
“臥槽,等等!”
那臉的主人倒是被張涼的動作嚇了一跳,忙抬手將這一拳攔了下來,隨後張涼便聽見了林梆的聲音:“丟人吧你,這都能被嚇到?”
“閉嘴吧你!”,張涼氣不打一處來:“趕緊出來,誰讓你鑽進去的!”
林梆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他迅速地從窗口翻了出來,隨後便被張涼拽到了一旁。
“到底怎麽回事……還有,你怎麽開的窗?”,之前窗戶分明是從裏麵鎖死的,但現在卻是打開的,且沒有破壞的痕跡。
林梆擺擺手:“剛剛你打電話,我就自己過來看看,結果才發現這扇窗好像被打開了。”
“從裏麵?”
張涼隻覺得自己的後脖子有些發毛,他照了照那窗口,隻感覺那黑漆漆的房間內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向外窺探,而那不斷鑽入鼻孔的氣味則更是讓他非常的不安。
正思考間,卻見林梆從口袋裏掏出了一串鑰匙,朝著張涼晃了晃。
“鑰匙就放在門口的櫃台上,我直接拿出來了。”,他翻看著這些鑰匙,很快便從裏麵挑出了一把貼著“大門”字樣的鑰匙:“怎麽樣,要不要開門看看?”
“裏麵沒有人麽?”,張涼並沒有因為弄到鑰匙而感到開心,他繼續追問道。
“沒看到,但是我感覺樓上似乎有動靜。”,林梆指了指同樣一片漆黑的書店二樓:“就是在那個複印室的位置。”
說到這裏,他的心裏也有一些發怵:“我剛拿到鑰匙,就聽見頭頂上好像有動靜,像是腳步聲,所以就直接出來了。”
見他這副樣子,張涼也是感到哭笑不得,成著林梆還是會害怕的,但是他怎麽就有膽子直接往一個看上去就不對勁的房子裏麵鑽?
說完,林梆捏著那大門的鑰匙比劃了一下:“那麽,把門打開看看?”
“不急……等保衛處的人過來吧。”,張涼理智地拒絕了林梆的提議,他抬頭看向書店二樓的小窗,這牆壁上的昏黃燈光根本沒有辦法照到二樓窗戶的邊緣,而且室內的窗簾似乎也拉著,這讓他根本沒有辦法看見裏麵的事物。
這書店同時也提供複印和打印的服務,甚至在更早之前,它的二樓還有好幾台電腦,據說是老板開給附近中小學生的小型黑網吧,但是後來,熊孩子們中午咆哮的聲音引起了注意,於是最後便改成了複印室。
“去二樓的門,開了嗎?”,張涼突然問道。
“鎖死了。”,林梆迅速地回答道:“我試著推了一下,沒有辦法推開。”
張涼點了點頭,但是,他看著大門上掛著的鎖,突然開口道:“這不科學啊。”
林梆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卻聽張涼解釋道:“這個大門外麵掛著鎖鏈,是從外麵鎖的,但窗戶卻是從裏麵鎖的。”
“但是如果這扇窗剛剛被打開了,那也就是說,店內其實是有人的。”,張涼越說聲音越小:“按照這個順序來看,難道說老板,或者說某個人在外麵鎖死了大門後,又從開著窗口爬了進去,把自己關在了屋內?”
“再然後,他又把鑰匙扔在了櫃台,自己跑上了樓……又把門反鎖了?”
張涼在腦海裏將整個過程重演了一遍,但不管怎麽想都覺得非常的別扭。
最大的問題就出在時間上,除非說這個把自己鎖在屋內的人每天還從窗戶爬出來去外麵吃飯,否則他早就應該餓死在屋內了,畢竟從送貨的人提供的信息來看,這種情況已經維持了很多天了。
越想越覺得不對,張涼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和林梆一起退到了小巷的口上。
這裏距離裏麵的書店很有一段距離,就算書店那裏發出了什麽動靜,這裏也是完全聽不到的,而街道上來往的人和遠處飄來的燒烤、夜宵的飯菜香味則是讓張涼的心跳稍微地降了下來。
莫名的,張涼產生了一種頭暈惡心的感覺,他感覺眼前的事物有些模糊,店鋪閃著光的招牌在他的虹膜上留下了奇特的光影,而這光影緊接著又被怪異地扭曲了起來,形成了條狀或塊狀的光斑。
鼻子的獸血味道揮之不去,眼前扭曲的光影在這種氣味的刺激下繼續變形,這讓張涼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然而在他閉上了眼睛之後,那種怪異的光影卻仍然在他的“視界”裏不斷變化,這些擺動的光影就如同某些想要鑽進他大腦裏的觸手,讓張涼感到非常的不適應。
在他的大腦裏,仿佛徘徊著一種輕微的聲響,這種微妙的動靜加深了那種惡心的感覺,終於,張涼再也沒有辦法忍受,他睜開眼睛,扶著牆壁嘔吐了起來。
這突然的變化嚇了林梆一跳,張涼這一下實在有些突然。
張涼吐得可謂是相當的狠,幾乎就是撕心裂肺的那種反應。
“你等一下啊!”,林梆拍了拍張涼的背,隨後便快步地跑向旁邊的小店,沒多久便買回了一瓶水和紙巾。
當他重新回到張涼身邊時,張涼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吐了,但他仍然在幹嘔,緊繃的麵容顯得異常猙獰。
又花費了十多秒,張涼終於從反胃與頭暈的狀態下緩和了過來,他知道自己不能繼續幹嘔了,再這麽下去恐怕連血都要吐出來了。
幸運的是,張涼吐的位置還算是不錯,正對著一旁的排水溝,所以倒也沒有太影響街道,而在這個時間段,一個當街嘔吐的人倒也不算特別少見的場景,畢竟那些喝醉酒之後哇哇大吐甚至借機跟女生耍流氓的可是大有人在。
見林梆將水和紙遞了過來,張涼非常勉強地點頭表示感謝,隨後便漱了漱口,在將嘴巴裏的味道洗去後,他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巴。
“喂,林梆!”
這個時候,身後卻傳來了兩個陌生的聲音,回頭看去,卻是兩個穿著校內安保製服的工作人員,從胸口的牌子來看,應該就是學校保衛處的人了。
張涼想要開口說話,奈何一口濁氣堵在胸口,稍微張嘴便感覺胃部又開始了翻騰,無奈之下隻能閉嘴吞聲。
閉眼深呼吸,在不適感消退後,張涼才睜開眼睛,用略帶沙啞的聲音問道:“你怎麽說的?”
“如實說了,不過你的那些情況我沒有告訴他們。”,林梆拍了拍張涼的肩膀:“扛得住不?不行的話我們就先回去,這裏交給……”
“不行。”
張涼眯著眼睛嗅了嗅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獸化血液的味道,他咬咬牙,朝著小巷中走去。
那兩個男人似乎已經叫過門了,在確認裏麵沒有動靜後,他們便開始搗鼓大門上的鎖,用的鑰匙自然是林梆提供的,他倒是比較機靈,將大門鑰匙單獨拆了出來,就說是老板放在他們這裏的備用鑰匙。
他這種“萬事兩位大哥定奪”的態度倒是讓兩名安保非常的滿意,見張涼與林梆靠過來後,便也不多說,隻是專心地做著手上的事情。
張涼有些猶豫要不要將自己的擔憂告訴這兩人,他並不覺得自己說“獸化”之類的東西能夠博取到對方的信任,但出於謹慎,他還是開口提醒道:“黃老板之前似乎有過精神病史,一會進去的話,還是小心點。”
那兩人看了張涼一眼,其中個子較高的那個問道:“精神病?什麽情況?”
張涼一咬牙,索性便吹了下去:“我也不清楚,就知道他之前發病的時候會胡亂傷人,我在想他有沒有可能是犯病了把自己鎖在裏麵。”
這樣的解釋雖然經不起推敲,但此時兩名安保並沒有在這上麵浪費時間,其中一人從腰間摸出了電棍,這樣的動作倒是讓張涼放心了一些。
嘩啦一聲輕響,大門上的鎖鬆開,隨後一名安保便將鐵閘門朝著側麵拉開,露出了裏麵未上鎖的玻璃門。
透過玻璃門,眾人能夠看到亂成一團的書店,旁邊的櫃台後空空如也,一些像是賬本的冊子和紙張胡亂地攤在櫃台和門口的地上。
大門推開,一股微弱的氣流當即在小巷中刮過,張涼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胃又是一陣抽搐。
那獸化血液的味道在大門打開後變得無比清晰,幾乎就是隨著那一陣微風衝進了張涼的鼻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