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舊書店
這個時間點,街道上行走的人還是非常多的,隻不過大多數都行色匆匆。
即將麵臨畢業的學生,也就是張涼與林梆這樣的,往往會在有意無意間忽視掉時間的流逝,又或者對於他們來說,“今天是星期幾”這個問題根本就沒有太多的存在感。
至少在找到實習工作之前是這樣的。
“呃,呃,今天星期四吧,我記得前天剛打完比賽來著?”,林梆摸了摸滿是胡茬的下巴,大致地“推敲”出了今天是星期幾。
“星期四……”
張涼快步地走著,暗自歎了一口氣,如果不是林梆的提醒,恐怕他是根本想不起具體的日子了。
在張涼簡單地跟林梆解釋了那“鋸肉刀獵人”在自己夢境裏的對應後,即便是林梆再不信,此時也感到了一陣陣的心慌。
原本被他視為無稽之談和幻想過度的事物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為了證實這一點,張涼專門用手機展示了他之前的記錄,那記錄日期與張涼手中的實體徽章形成了完美的對照。
“真雞兒邪門!”,林梆咽了口唾沫:“話說,要不咱直接報個警吧?再要麽,叫一下學校裏的保衛處?”
林梆提議道:“我和保衛處的人也見過幾次,還算有交情。”
“交情?”
“上次不是打架嘛。”,林梆一邊掏手機一邊說:“嘖,結果人過來勸架,一下子沒收住手……總之後來成了朋友。”
看著開始撥打電話的林梆,張涼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雖然說有“不打不成交”這具古話,但是這種攀交情的方式,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夠學會的,怕不是也要歸在“兄貴哲學”的範圍之內。
而且恐怕不止是“上次”,還有“上上次”,和“上上上次”。
也就是一分多鍾後,林梆放下了手機,朝著張涼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
張涼好奇道:“你怎麽說的?”
“就告訴他們,那書店老板店裏發病了,也沒力氣下樓開門,讓他們過來搭把手把人送到醫院去。”
“就這樣?”
“嗯。”,林梆耿直地點了點頭:“保衛處那邊可能會過來一到兩個人,不過看效率,恐怕也在半個小時之後了吧。”
聽到這個回答,張涼不由自主地在心底裏咆哮了起來:“難道不是因為他們覺得你不靠譜嗎!”
不過,再怎麽樣,這方麵也算是有了一個保障,至少可以降低他們“擅闖民宅”的可疑程度。
很快,張涼便已經來到了學校美食街的位置,兩人對這裏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在街道上連拐了兩個彎後,便鑽進了一條相對昏暗的小巷。
這條街之前還是比較熱鬧的,一到夜晚兩邊都是擁擠的小燒烤店,隻不過在前一段時間,學校對整個美食街進行了徹查,導致這滿是燒烤攤位的小道變得空空如也。
而那家書店,就在這條小巷的最深處,以往來這裏一趟,張涼就算不在這裏吃上一些什麽,也會打包一些帶回去,但現在這地方卻冷清的連個人都沒有。
隨著一個拐彎,大的街道上的光影和聲音也徹底消失了,隻有側麵的牆壁上海有著兩盞發黃的燈。
“就在前麵了。”,看著十多米外一片黑暗的招牌,張涼小聲說道。
林梆咽了口唾沫,用同樣小的聲音問道:“你特麽怎麽說話這麽小聲!”
“……”
張涼語塞,取出手機照了照四周,小心地讓開了地麵上的兩塊磚頭。
突然,他的腳步停住了,隻見張涼一臉狐疑地抽了抽鼻子,隨後,他的臉色便在手機手電的照射下變得極其怪異。
“又怎麽了?”,林梆被張涼的“變臉”嚇了一跳,明明他們現在還沒做什麽事情,但張涼如此的表現卻讓他心底發怵。
“你沒有聞到?”,張涼問道:“之前那股味道……”
林梆搖搖頭,表示自己啥都沒有聞到,最多隻有一些油墨的味道。
他走向了一輛停放在牆邊上的三輪車,這三輪車的後麵有著一大疊的舊書和報紙,林梆迅速地翻了兩翻,很快,就在那疊書後麵找出了一個單獨包裝的塑料袋。
“搞什麽呢?”,張涼用手機給林梆打了打光,卻發現他將那塑料袋遞到了自己的麵前。
透明的塑料紙裏包著幾本主機遊戲雜誌,上麵還貼著一個標簽,標簽上則是張涼的電話號碼。
顯然,這東西是為自己準備的。
“看來你這次倒不算白來……”,林梆半開玩笑地說道:“這老板說不定是負債跑了,再要麽就是賣考試答案進局子了。”
張涼根本提不起拌嘴扯淡的性質,從林梆的表現來看,那種血液病變的味道恐怕隻有自己能夠聞到,而之前在宿舍裏的時候,即便張涼跑到了門口,也依然能夠聞到這股腐朽的怪味,但從門口路過的其它學生的反應判斷,林梆根本不是特例。
“難道說是我……體質特殊?”,張涼伸手接過了那幾本雜誌,費解地翻看了一下,隨後便將它放回了三輪車上。
“如果我沒有瘋的話,那這股味道的存在也就意味著這附近有獸化病的患者,而且從味道的濃鬱程度來看……恐怕有一定時間了。”
張涼在心中揣摩著,隨後,他便來到了那大堆的書籍雜誌邊上,飛快地翻動起來。
很快,他就從一處撕下來了一張字條。
“黃先生,因為兩次送貨你均不在,書隻能堆在門口,請收到後盡快通知,手機:137XXXXXXXX。”
“三天前送的貨,我聯係一下他們。”,張涼掃了一眼日期,撕下那張字條,招呼了林梆一聲,隨後便朝著小巷外走去,這裏麵的手機信號非常差。
在張涼撥出電話號碼後不過幾秒,電話便被接通了,從手機中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南方口音,聽上去年齡不大。
“喂,喂,哪位?”
“你好,我是大學城這邊舊書店黃老板的侄子。”,張涼麵不改色心不跳地給自己認了個叔:“我今天來找他,但是人好像不在,請問你們最後見到他是什麽時候?”
“噢噢,黃老板的侄子。”
聽張涼這麽說,那男人倒是沒有太多的疑慮,他思索了一會兒回答道:“黃老板的話,好久沒看到他了吧?”
“之前送貨就沒有看到他,上一次去到時候,發現之前送到的書還堆在那裏,但訂單卻是幾天前下的,而且錢也到賬了,所以我們就直接把書送了過去。”
聽到這裏,張涼也感到極度的不解,立即問道:“等等,你的意思是,連續兩次送貨你都沒有看見黃……叔叔,而且他也沒有把貨收走,但是期間卻還向你們下了訂單?”
“是啊!就是他下的訂單,還直接預付款的。”
男子猶豫了兩秒,解釋道:“其實這樣是不符合規矩的,一般我們都是直接把貨送到手上,當麵結清,但黃老板也是老朋友了,又講誠信,我們也隻好這樣。”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後,張涼便向對方道了謝,掛斷了電話。
“梆子,情況有些奇怪啊,我們最好等……”,話說到一半,張涼突然意識到了不對,他猛地扭頭,卻是發現本應該站在自己旁邊抽煙的林梆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張涼心中立即就咯噔了一聲,他轉身朝著小巷中走去,手機光晃動間,卻在牆角處照見了半截香煙,沒有掐滅,看上去像是被隨手拋掉的。
“梆子?”
張涼輕呼了一聲,朝著那盡頭處的昏黃燈光又走了兩步,然而撲鼻而來的卻是一股濃厚的腐朽氣味,張涼抬起手機,將光線投向書店的正門——牆壁上的燈光所覆蓋不到的地方。
大門依然是鎖死的,但是在大門的右側,那扇貼著魔獸世界海報的窗戶卻在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推開了,當手機的白色光芒照在那窗口的時候,深沉的黑暗便將這微弱的光吞食殆盡。
從這個窗口中,那股屬於獸化血液的味道正在緩緩飄出,這一下張涼可以肯定了,之所以打完電話後這股味道變得更加濃鬱,便是因為這窗戶打開的緣故!
“該死,你他娘是熊孩子麽!”,張涼當然知道這血液的味道意味著什麽,他不知道林梆為什麽會突發奇想就往裏麵跑,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打開的窗戶,但此時此刻,他必須要將林梆給叫出來。
快步來到那窗戶前,張涼將手機電筒的亮度調高,小心翼翼地朝裏麵照去。
他對這家舊書店內的結構可以說是非常的熟悉,這扇窗正對著的應該是一個放滿二手教材的書架,隻是現在,這書架居然整個地靠在了牆壁上,上麵放著的書冊全部傾倒在了地上,還有不少幹脆就直接被壓在了牆壁上。
這使得書架與窗口之間形成了一個較小的三角形空間,不夠勉強足夠一個成年男性通行。
張涼小心翼翼地探頭,想要觀察更多的情況,然而手機晃動間,在那白色的燈光下,一個腦袋突然從窗口的後麵探了出來,幾乎就直接頂在了張涼的鼻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