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飯燒糊了
一刹那雄遠大師明白了,這根毒針是從何處而來。但他已說不出話來,隨著刀鋒無情地飛旋,他的頭顱脫離了生長了五十餘年的脖頸,橫向飛出。
鮮血如泉從脖頸裏湧了出來,裴潛聽到背後傳來無數僧人驚怒的呼喊。
他不急不忙地在雄遠大師的身上搜了一遍,作為今晚出手的附帶成果,理所當然地收入了自己的懷中。而後在第一名僧人踏入正屋,並射出一把鐵蒺藜的瞬間,裴潛反手擲出戒刀將對方釘在門板上,身形疾起撞破屋頂飛射向漆黑的高空。
禦風術,這是隻有金丹級以上的高手才能施展的卓絕身法。在整座智昭寺裏,除去已屍首兩分的雄遠大師和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另一位報國寺高僧,諳於此技的不過寥寥二三人。而這兩三人雖然業已趕到了菩提殿後的修羅場中,卻再也沒有勇氣也沒有能力去追殺一擊得手飄身遠揚的裴潛。
他們呆呆地望著衝天的大火和滿地的屍首,情不自禁地念誦起超度亡靈的經文。
這是怎樣的一個夜晚,從平和寧靜到瘋狂殺戮,再回到曲終人散的死寂,僅僅隻是幾個呼吸之間。但一切都已經改變,至少報國寺不再有雄遠方丈,其所率領的精銳亦全軍盡沒,僅存三名重傷者死裏逃生。
當他們在收斂雄遠大師的屍體時,驚訝地發現這位高僧僵硬烏黑的右掌上,有一根沒入半截的毒針。他們終於明白了,這場噩夢般的災難從何而來,卻仍是不清楚,那道猶如死神的黑色身影,與白天截殺報國寺一行的蒙麵少女究竟有何關聯。
往後的每一個夜晚,智昭寺的上百僧侶都將在恐懼與失眠中度過。因為他們不曉得,死神會不會再次降臨,又會將屠刀揮斬向誰的脖頸?
但這擔心純屬多餘,完成了一場暴風驟雨般的殺戮之後,裴潛身形如箭以更快的速度回返泰陽府城。他連日來積鬱的壓抑與怒氣在剛才得到了盡情的釋放,似乎連身子也變得輕鬆起來,一下飄掠過高聳的城牆,看到了沉睡中的千家萬戶。
他的心就在這一刻忽地寧靜了下來——今晚有覺睡有夢做的人是幸福的。
裴潛這麽想著,就像將智昭寺拋在了身後數十裏外一樣,也將剛才的殺戮從腦海中遠遠拋離,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回到了自己的屋裏。
他沒有點燃燭火,借著月色微亮點數今晚的戰利品:一小塊質地比血瑪瑙略勝一籌的青瑪瑙,兩張用火原石煉製的仙符和一張未及銷毀的字條。
字條上寫的是:“明日中午,翠微居設宴”,落款隻有一個字:“肖”。
裴潛盯著這張字條瞅了老半天,慢慢將它塞到自己的牛皮腰帶裏,心中憤憤不平道:“老子最恨內奸了。”
他明白報國寺之所以沒有在昨天中午又或稍後的某一個時刻對自己發動暗殺,完全是花靈瑤的突然截殺,將他們的所有計劃打亂。
想到這裏,他換下夜行衣,將戰利品收藏起來,推門出屋來到花靈瑤的房外。
夜很深很靜,他可以聽到屋中正在療傷的花靈瑤所發出的細微勻緩的呼吸吐納聲。站了一會兒,裴潛慢慢在院子裏踱開步子,漫聲吟道:“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臨了意猶未盡再加一句橫批道:“有色心沒色膽,你姥姥的!”
“砰!”說完這話他將門帶上,脫了靴子第二次爬上床呼呼大睡,一覺好夢到天明。
第二天清早精神奕奕地出門,裴潛發現街上到處都是挨家挨戶搜查盤問的士卒衙役,還有不少繡衣使來趕來湊熱鬧。裴潛隨便拉過手下一問,果然是為了搜尋昨夜在報國寺作案的凶手。
等他到了衙門一瞧,更是不得了。裏裏外外一群繡衣使忙得雞飛狗跳,刁成義見著裴潛如遇救星,慌慌張張跑上前來道:“大人,出大事了!”
裴潛把臉一沉道:“瞧你慌成什麽樣了,還像個主事麽?說吧,什麽事?”
刁成義不由佩服段大人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鎮定自若,回答道:“昨晚有一賊人膽大包天夜襲智昭寺,瞬息之間用雲中雷炸死僧俗八人,又用穿雲弩射殺三人,最後殺了雄遠大師,在眾目睽睽之下禦風而去,沒留半點痕跡……大人,大人?”
裴潛麵色發白扶著刁成義的肩膀,毫不客氣地把全身分量壓在了這家夥身上,深吸一口氣道:“給我找把椅子來,老子要坐下來定定神。”
刁成義忙命人搬來座椅,裴潛一屁股落座,突然大叫道:“是哪個家夥幹的?!如此幹淨利落,如此迅雷不及掩耳,讓老子上哪兒去查,還叫不叫人活了?”
刁成義深以為然道:“大人說的極是,咱們手頭上的一堆事已是焦頭爛額,再加上雄遠大師遇害的血案,兄弟們壓力大啊。”
裴潛點點頭,說道:“讓兄弟們這些天多辛苦點兒,回頭老子加倍犒賞。我還有事兒,衙門裏你盯著點兒,別再給老子添亂了。”
刁成義詫異道:“大人,您這是出門去哪兒,要不要多帶幾個護衛?”
裴潛哼了聲道:“老子能坐得住嗎?像你們這樣穿著官服上街搜查,賊人早就聞風而逃了。我要去——微服私訪!”轉身進了內堂,卷了一大包東西出來。
刁成義恍然大悟,忙送裴潛出衙門道:“大人,等您有空閑可否將這些日的辦案心得寫下來,卑職好加以總結分發各署,讓大夥兒用心揣摩努力效仿。”
裴潛不假思索道:“何必那麽麻煩,我這就告訴你:簡單明了的五個字——”懸崖邊上,他勒住韁繩把“坑蒙拐騙偷”吞回肚子裏,改口道:“忠勇智能勤!”
就在刁成義搖頭晃腦地認真體悟這五字真言的無窮妙用時,裴潛騎上衙役牽來的一頭小毛驢,晃悠悠往城南去了。
這回他倒沒騙刁成義,確確實實是要做一次微服私訪。隻是訪問的對象不是什麽賊寇,而是正潛藏在十八裏鋪的水靈月。
在一片無人的棗林裏裴潛換了裝束,搖身變成一個手拉二胡的中年瞎子。兩眼往上翻白,騎著小毛驢在晌午時分到了十八裏鋪。
十八裏鋪是距離泰陽府最近的一座大鎮,靠山臨水人煙稠密,裴潛要找的喬記綢緞莊就坐落在鎮東頭的酸棗大街上。他騎在小毛驢上依依呀呀拉著二胡,走進了鎮子。二胡的曲調有模有樣,也算是裴潛無師自通的一門特長。
不過顯然,人們對這麽個外來的瞎子並無太大的興趣,隻有幾個滿街亂跑的小孩子追前跑後,嘻嘻哈哈指指戳戳,一兩個膽大的還偷偷拽下毛驢尾巴上的幾根毛。
裴潛自顧來到喬記綢緞莊的正門口,千辛萬苦地下了毛驢席地而坐,繼續拉他的二胡。
不一會兒,褚靈肇從裏頭走了出來,瞧見門口的瞎子眼睛一亮,吆喝道:“要飯的,你在這兒幹嘛呢?想要錢到別處去,不要耽擱人家做買賣。”
裴潛停下二胡,回過頭用蒼老沙啞的聲音道:“老爺行行好,聽首小曲兒吧。”
褚靈肇故意哼了聲道:“老子生來就賤,沒想到你比我還賤。”
依照兩人事先的約定,暗號到此就算天衣無縫地對上了。可裴潛怎麽都覺著吃虧,白眼翻翻回道:“你姥姥才賤!”
褚靈肇一愣,旋即領悟到裴潛定是覺得大街上人來人往不好接頭,佯怒道:“你這瞎子還罵人?走,到別處去,別惹得大爺動粗!”說著伸手拽起裴潛,半拖半拉又牽上小毛驢蹩進了旁邊的小巷子裏。
見四周無人,褚靈肇用極低的聲音問道:“這位官爺,您是段大人派來的?”
裴潛笑笑道:“我不是段大人派來的。”褚靈肇一驚,不由自主鬆開裴潛。
裴潛改作本來嗓音,說道:“老子就是段大人,聽不出來麽?”
褚靈肇大喜過望道:“大人親自前來,小人真是受寵若驚。”
裴潛把他引到一處僻靜的牆角,自個兒往地上一坐繼續拉響二胡,哼了聲道:“屁話少說,快告訴我水靈月在不在綢緞莊裏?”
“她和馬師妹出去逛街了。”褚靈肇回答道:“不過高師叔他們都在。”
裴潛罵道:“這臭丫頭一點兒都不曉事,如今草木皆兵,萬一又給逮著了怎麽辦?”
褚靈肇以為裴潛在擔心水靈月一旦暴露,又會累及自己的潛伏大計,感激道:“多謝大人關懷,小人會加倍留神。不過水師妹她們就在觀音廟那兒轉悠,應該沒事。”
裴潛想了想,覺著還是得問點兒正事以免褚靈肇起疑,便道:“你有什麽消息?”
褚靈肇精神一振道:“小人正想向大人稟報,沒想到您老這麽快就親自來了。”
裴潛怫然不悅,心道:“老子很老麽,隻怕你比小子還小點兒吧?”
褚靈肇接著道:“昨晚小人聽高師叔說,就這兩天本門的石中劍石長老會率領大批高手前來十八裏鋪和我們匯合。據說同行的還有匪首青照閑麾下的得力幹將,血衣衛統領袁鐵砂。”
石中劍是和水中天齊名的古劍潭四大佬之一,而血衣衛統領袁鐵砂亦是一把硬手,這兩人聯袂而來,自然是和炸毀軍械所有關了。
裴潛點頭讚許道:“不錯,才這麽兩天你就探聽到了如此重要的情報,也不枉老子費了這一番心血。水中天呢,你有沒有他的消息?”
褚靈肇搖頭道:“小人也有很久沒見到水長老了,聽說他早已離山公幹。”
“不錯,他是離山公幹了。”裴潛心道:“而且幹的就是老子。”
褚靈肇又道:“小人猜想,這夥兒叛匪興師動眾趕來十八裏鋪,一定是衝著泰陽軍械所。我會繼續留意刺探,爭取早日弄清楚他們的行動計劃。”
裴潛滿意地頷首道:“很好,你趕緊回去吧,免得別人生疑。對了,過兩天我得空還會來找你。到時候老子會扮成一個走方郎中,旗幡上寫著;‘藥到命除’。”
褚靈肇訥訥道:“大人,好像應該是‘藥到病除’吧?”
“蠢材,”裴潛罵道,“隻有這麽寫別人才不敢找老子看病,不然露餡了頭一個完蛋的就是你!接頭暗號聽好了,你問老子:‘神醫,我有病。’老子就問你:‘你有什麽病?’你就回答說:‘小人的腦袋被驢踢過,肚子被馬踩過,從頭到腳壞得直流膿。’這麽著,咱們就可以接頭了。”
褚靈肇聽傻了,總算記著上次的訓誨,沒敢讓段大人更換接頭暗語。
裴潛記掛著水靈月,也沒心思和這小子廢話,起身上了毛驢道:“我往前你往後。”
他騎著小毛驢從巷子的另一頭走上大街,也不用找人打聽,吸吸鼻子聞聞香火味道,就找到了觀音廟。
今天恰逢廟會,廟裏廟外人山人海,到處都有小商販的叫賣聲。
裴潛擠在人堆裏伸著脖子尋找水靈月的蹤跡,不知不覺順著人流就來到了廟門外。
他翻著白眼,隱約瞧見一個背影極像水靈月的少女正跪拜在大殿裏,對著觀音菩薩的泥胎金像雙手合十像是在禱告什麽。
裴潛也不裝瞎子了,把小毛驢栓在樹上,三下兩下穿過人頭攢動的大院進到殿裏。
他鬼鬼祟祟湊到水靈月身後,豎起耳朵想聽聽這小丫頭在對觀音菩薩許什麽願。
結果裴潛不聽還好,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敢情水靈月正在祈求菩薩保佑,早日手刃段憫,為紅旗軍兄弟姐妹報仇,為自己雪恥!
裴潛氣得咬碎鋼牙,恨恨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這時一個姿容普通的少女來到水靈月身側,低聲耳語了幾句。兩人並肩往廟外走。
裴潛偷偷跟在她們的身後,尋思著怎麽找個機會接近水靈月。出了觀音廟,兩個少女邊走邊逛,看方向是往喬記綢緞莊而去。
裴潛心急道:“要是回到綢緞莊裏,老子下手可就難了。”
也是天從人願,水靈月身邊的那個少女忽然被路旁的泥人兒吸引住了目光,擠進了圍觀的人群。水靈月卻是心事重重,站在外麵等候。
裴潛瞅了瞅,四周並無人注意到自己,牽著小毛驢走到水靈月身後,沙啞著嗓子道:“姑娘,可要聽首小曲兒?”
好在水靈月不是褚靈肇,不懂裴潛的接頭暗語,回頭道:“大叔,不用了。”
裴潛豈會就此善罷甘休,笑了笑道:“姑娘,還是聽我給你拉一曲吧。這兒人太多,咱們找個安靜點兒的地方。”伸手拽向水靈月的藕臂。
水靈月秀眉一蹙微露怒意道:“你這人怎麽這樣?”反手推向裴潛的胳膊。
裴潛右腕一轉避開水靈月的纖手,五根指頭已扣住她的小臂,勁力透出霎時將她的經脈封閉。水靈月嬌軀一軟,剛要張口驚呼,裴潛眼疾手快湊到近前,左手不著痕跡地一拂一掃,跟著右手攬住她的纖腰道:“來吧,我保證你不會後悔。”
水靈月驚駭欲絕,可喉嚨裏已發不出絲毫聲音,眼睜睜看著這個不認識的中年人把自己抱上小毛驢,由他牽著往鎮外走去。
這時候已經有人注意到了裴潛和水靈月,紛紛猜測這牽毛驢的大叔,是她的仆從或是爹爹,又道這姑娘長得好生俊俏,將來定能嫁個好人家。
沒多會兒裴潛就把水靈月強行綁架到了鎮外的一座小山坡上。他舉目四望,恰好附近就有一大塊半人多高的荒草地,當即牽著小毛驢便走了進去。
尋了片幹淨地方,裴潛笑嘻嘻把水靈月從驢背上抱了下來,看到她眸中流露出的驚恐與憤怒光芒,低下頭在嫣紅誘人的唇上輕輕一吻道:“真香!”
水靈月羞憤交加,聽出了裴潛的聲音,可憐全身上下使不出一點兒氣力。
裴潛把她放在了草地裏,解開啞穴道:“小月兒,你想老子麽?”
水靈月恨恨瞪視裴潛,低聲道:“惡賊,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突然張口高聲呼叫道:“來人啊——”
裴潛一把捂住她的檀口,水靈月情急下張嘴就咬。裴潛吃疼,低哼了聲左手“嗤啦啦”扯下水靈月胸前的衣衫道:“你要是不怕被人看,就隻管叫!”脫開右手,雙管齊下轉眼間就把她的上衣褪盡。
水靈月也不知是憤怒還是害怕,暴露在外的雪白胴體劇烈顫抖,強忍著眸中晶瑩的淚珠,恨聲道:“**賊,你不得好死!”卻又不明白這惡賊是如何找到自己。
裴潛一點兒也不生氣,一雙賊眼不浪費半點工夫,欣賞著水靈月嬌小玲瓏的動人玉體,低笑著道:“你不是對我念念不忘麽,老子這就一解你的相思之苦。”說話時雙手同樣沒閑著,肆無忌憚地占領了那高聳的雪峰。
突然,裴潛察覺水靈月的眸中掠過一縷決絕之色。他隱約感覺不妙,急忙抬手扼住水靈月的下巴,強撐開櫻桃小口,一縷黑色的毒汁正從齒縫裏滲出。
“丟你娘!”裴潛沒料到這丫頭性子如此剛烈,趕緊把大嘴貼上水靈月的櫻唇,也不管她的掙紮叫喚,逆運真氣猛吸毒汁。
約莫過了半柱香後,他戀戀不舍地抬起頭注視著水靈月怨毒的眸子,惡狠狠道:“你是我的女人,想死也得要老子批準!”
水靈月自知今日難逃一劫,咬牙切齒道:“終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
裴潛滿不在乎道:“等你七老八十的時候再說吧。”脫了身上衣衫開始衝鋒陷陣。
出奇的,水靈月不再掙紮抗拒,也不叫不喊,就像是認命了一樣,木然平躺在草地裏,任由裴潛如同一股暴虐的颶風**過她的玉體。
悄悄地悄悄地,她的右手摟住了裴潛的後腰,一點一點往插在腰帶上的匕首挪移。
裴潛見水靈月毫無反應,不禁大感無趣道:“老子就那麽遜麽?”猛一把將水靈月摟在懷中,又強吻在她的櫻唇上。
水靈月閉起眼睛,極力不去想裴潛的舌頭正在自己的櫻桃小口中肆意地掃**劫掠,纖手搭住了匕首將它緩緩地抽了出來。
下一刻,她猛然睜開眼睛,寒聲叱道:“去死!”拚盡全部力量將匕首紮向裴潛的後心。裴潛大吃一驚,本能地抓住水靈月的右臂,感到背上火辣辣一陣疼痛,已被匕首的鋒芒劃破,不由怒道:“臭丫頭!”甩手將水靈月猛推在地。
不偏不倚,她的後腦勺正撞在一塊從草叢裏冒出的尖銳石角上。若在平時這樣的撞擊絕對不可能傷到水靈月,然而此刻她全身經脈受製無法運真氣護體,登時被石角戳得頭破血流,當場昏死過去。
裴潛的欲火立時全熄,一邊低呼道:“臭丫頭,小月兒……水姑娘?”一邊把她抱起運功封住腦後的血口。
幸好他的皮囊就像個百寶箱,隨身攜帶著金創藥和繃帶,手忙腳亂地給水靈月敷藥包紮,尋思道:“這丫頭性子真烈,可不能拿玉詩姑娘跟她比。”
急救妥當,裴潛又向水靈月胸前的膻中穴渡入一道真氣,伸手按了按她的人中。
過了片刻水靈月纖秀的睫毛顫了顫,徐徐睜開了雙眼。裴潛把腦袋往後縮了縮,道:“別折騰了,算老子怕了你。這就送你回去。”
水靈月望著裴潛,眼眸裏湧起一抹迷惘之色,忽地道:“好冷!”不自禁地把身子靠近了裴潛的懷裏,雙手緊緊摟住他的後腰,又低呼了聲道:“怎麽這麽冷啊?”
裴潛傻了,心想是丫頭轉性了還是亡我之心不死,又想搗鼓出什麽新花樣來?
他順手推舟地抱緊水靈月柔若無骨的胴體,問道:“這樣還冷不冷?”
水靈月輕輕“嗯”了聲道:“好多了,你……是誰?”
裴潛徹底傻了,望著懷裏忽閃忽閃著大眼看著自己的水靈月,喃喃道:“不是吧?”
他抽出左手豎起三根指頭在水靈月麵前晃了晃,問道:“這是幾?”
“三啊?”水靈月回答道,沒等裴潛緩過神來接著又道:“原來你叫小三。”
裴潛瞠目結舌道:“我不是小三,也不是小二。”
水靈月淺淺地一笑,似乎覺得這個人有趣極了,追問道:“那你叫什麽?”
裴潛不曉得這丫頭是在故意裝傻糊弄自己,還是有問題,回答道:“小潛。”
“肖潛?”水靈月明白了,“哦”了聲道:“那我可以叫你肖大哥麽?”
裴潛頭皮發麻全身寒毛倒立,也沒工夫跟她解釋自己不是肖潛,而是小名叫小潛,苦笑道:“隨你喜歡吧。那你叫什麽名字?”
水靈月皺著秀氣的小眉頭想了半天,喃喃道:“小三,小二……肖潛?”
“天啊——”裴潛發出一聲比狼還淒厲的慘叫,無語地把頭埋進水靈月的胸前。
水靈月疑惑地望著他,右手輕撫裴潛的頭道:“肖大哥,你怎麽了?”
裴潛抬起頭,神情嚴肅地說道:“水姑娘,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你也不帶這樣玩我啊,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可能鬧出人命的?”
水靈月更加迷惑了,問道:“你在叫我‘水姑娘’,可我不是水做的呀。”
裴潛發現自己在搞大水靈月的肚子之前,已先一步不可預知地搞大了自己的腦袋。他心裏一陣發苦道:“看樣子這丫頭是真的失憶了,變得傻兮兮沒一點兒頭腦。完了,老子本想再煮一鍋飯,沒曾想火候過了居然把飯給燒糊了。”
水靈月見裴潛不說話,便問道:“肖大哥,我怎麽會在這裏?咱們兩個脫光了衣服在草堆裏,是在玩躲貓貓麽?”
裴潛結結巴巴道:“這個……那個——咱們是在玩躲貓貓。”
水靈月目露喜色道:“我猜對了,可你剛才又為什麽趴在我身上?”
裴潛直翻白眼,咬咬牙道:“那是老子一邊躲貓貓,一邊在做俯臥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