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舊情難忘(一)

第八章 舊情難忘(一)

思緒很亂,漫無目的走在嘈雜的街道。

唐婉蓉,是什麽樣的人,雲漢羲,又是什麽樣的,想不通。

沒有發現周圍行人漸少,不知不覺走進一個安靜的胡同裏,一陣涼風吹過,愣了一下,才發現自己走到這裏了。

胡同裏沒有人,向前看去,胡同延伸到很遠的地方,不知道有沒有盡頭;向後看去,身後那條路似乎也很長,隻是在盡頭那裏有個拐角。

自己正站在一家小店門前,抬頭看去,門上的匾額寫著“尋古店”三個大字,字跡已斑駁。店門是開著的,裏麵一陣陣涼意透出來,鬼使神差的進去了,這時,一角的搖椅搖晃起來,不知什麽時候裏麵坐著一個女孩,年紀似乎和自己相仿,但卻讓人覺得她很老態。

“想要什麽隨便看看。”女孩懶懶的說著,眼睛半睜著看著手裏的一本書,一本發黃的舊書,是線裝的。她的穿著很奇特,從沒見過。

若君好奇的看著她,見她不再說話,便打量起這個小店來,三麵牆都放著木架,裏麵亂七八糟的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瓷器、玉器、書畫,琳琅滿目。

若君大概看了一圈,沒有喜歡的東西。

那個女孩抬頭望著她,“沒有喜歡的麽?”音調平淡得讓人聽不出她的情緒。

若君搖搖頭,“我也沒有錢。”

“沒有錢我可以送給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女孩的聲音中充滿引誘。

“不用了,沒有喜歡的。”若君擺擺手,走出了那個小店,朝著原路走了回去,出了那條胡同,周圍的人一下子多了,人聲鼎沸,是在寬街,可是剛才明明不是從寬街進去的,不解的回頭去看剛才那條胡同,卻變成了另一條。

有時候機緣就這麽錯過的。

雲漢羲小心翼翼的修理著梅樹,長得不好的枝葉剪掉,梅花已開敗,冒出了墨紅色的嫩葉,再過兩個月就是婉蓉的生日了,以前每到她生日都為她畫一幅梅花,傲雪寒梅,她最喜歡。

梅若君看著他的神情,知道他想起了誰,走到他身旁問道:“你喜歡梅花麽?”

雲漢羲點點頭,眼神有些飄忽。

“是因為唐婉蓉喜歡,所以你才喜歡。”若君盯著他。

撫摸梅樹的手停了下來,看著眼前這個清秀的女孩,有那麽一瞬,他以為她是婉蓉。

婉蓉……如果還活著,和她一樣大了。

梅若君看著他,什麽都不用問了,所有答案都寫在他臉上,“以後不許你碰這棵樹!”扔下這句話就回房了。

雲漢羲在院子裏等白瑾年回來,一見他就把他拉到屋子裏,“你告訴若君婉蓉的事了?”

瑾年有些猶豫的點點頭,“若君她對你是怎麽樣你該知道,可是她不知道你是怎麽樣,告訴她是最好的辦法,你忘不了婉蓉,隻能讓她死心。”

“我本打算合適的時候告訴她的。”

“何時是合適的時候?現在告訴她更好些,不然她陷得越深傷得越重,還是你怕傷害她?”白瑾年見他不說話,又道:“她長得像婉蓉,你早就發現了吧,但是仔細看,隻有臉型很像,其他的地方都不一樣,婉蓉活潑好動,若君雖然有時候也比較活潑,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很安靜,婉蓉死了,已經死了兩年了,你該清醒清醒了!”

雲漢羲握緊了拳頭,渾身顫抖。

白瑾年拽著他的衣領,壓著嗓子低吼著:“我不想看到你這樣,一直沉浸在回憶裏,這兩年一到婉蓉的生日你就畫梅花,然後對著空氣說話,難道她死了,你的心也死了麽!”

“沒錯!”雲漢羲推開他,“我的心早就死了,從我知道婉蓉已經死了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著她一起去了。”

“既然這樣,你知道若君對你的感情,為什麽不直接說清楚,難道你想讓她當婉蓉的替身嗎!”白瑾年顧不了那麽多了,也對他大吼著,狠狠的推了他一下就出門了。

出門的時候撞到了若君,原來她一直在門外。

白瑾年看著她紅了的雙眼不知道說什麽好,李嬸她們聽到前院有動靜,都從廚房跑出來了,忙問怎麽回事。

若君深深吸了口氣,回頭笑著對李嬸說:“沒什麽,他們兩個為了一道題吵起來了,現在沒事兒了,你們忙去吧。”李嬸被她打發走了。

白瑾年不知道說什麽好,剛才他們說的她一定都聽到了。

雲漢羲聽到若君的聲音也出來了,看著她,什麽都沒說,無話可說。

若君勉強擠出一絲笑,“不打擾你們了。”說完便出門了。

剩下兩個人站在那裏相望無語。

太陽吝嗇的收起了最後一絲溫暖,周圍隻有路燈的光亮,質量不好,路燈又少,胡同裏依舊昏暗。

梅若君裏漫無目的走著,不知不覺走到那條有荒宅的胡同裏,是因為最近總是跟蹤雲漢羲的緣故吧。

遠處有個人在那個荒宅門前轉悠,若君立刻警覺起來。

走近才發現是柴鴻羽,“你怎麽在這裏?”

柴鴻羽驚慌的把貼著門縫的腦袋抬了起來,“你怎麽會來?”反問一句。

若君頓時黯然傷神,“沒什麽,心情不好出來走走,不過,你在這裏做什麽?”盯著那雙有點心虛的眼睛。

“聽說這個宅子鬧鬼,我想來看看。”柴鴻羽盡量想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

若君還在想著雲漢羲,沒注意他的表情,“不過是個荒宅。”天氣很冷,不自覺地抱緊了自己的身子。

“前麵有麵茶攤,陪我去吃。”若君心情很糟,如果有酒喝就好了。

柴鴻羽乖乖的跟在她身後,一步三回頭的看著那個荒宅的大門,大門裏麵鎖上了,要是能進去就好了。

麵茶熱乎乎的冒著熱氣,若君一口氣吃了兩碗,柴鴻羽不太喜歡吃這個,磨磨蹭蹭隻吃了半碗。

看出她心情不好,一直不敢問,生怕踩到地雷。

“老板,有酒嗎?”若君大著嗓門喊著。

老板拿出一瓶來,**是透明的,是白酒。

倒了一小杯,一口幹了,火辣辣的在嗓子裏燒,然後覺得肚子熱熱的,“你也來喝一杯。”給柴鴻羽倒了一杯,他也一口幹了,擦擦嘴說:“這酒摻水了。”

一杯下肚已經有點頭暈了,“是麽?我第一次喝酒,喝不出來。”說著又倒了一杯。

若君一直自己喝著悶酒,大半瓶下去了,人已經神誌不清,大著舌頭說:“這酒……怎麽、怎麽一點味道都沒有。”舌頭麻了,喝什麽都沒味道。

喝醉了胡言亂語,卻聽不清說什麽,隻是嘴裏含糊不清的念著雲漢羲的名字,然後趴在桌子上就沒了動靜,柴鴻羽推了她一下,沒反應,無奈自己掏錢結帳。

背起若君搖搖晃晃的朝梅家的方向走了。

梅若君抱著空酒瓶子不放,也隻好任由她抱著。

遠遠的就看見有人在家門口等著,李嬸打著燈籠,看見柴鴻羽趕忙去幫忙,月香跑進院子去喊人。

雲漢羲第一個跑出來,看梅若君醉得一塌糊塗,心裏一陣內疚,想接手把她抱過來,柴鴻羽卻躲過了,把她交給李嬸她們,梅思遠這幾天身子不爽,看見若君這樣更是氣得要命,不過還是沒說什麽,終究是自己女兒。

人都進去了,隻剩下雲漢羲和柴鴻羽。

柴鴻羽看著他,“你把她怎麽了?現在外麵很亂,讓一個女孩晚上出門,有什麽事怎麽辦。”

“她找你的?”

“菊兒胡同遇到的,心情不好偏要拉著我去喝酒,一直喊你的名字。我先走了。”

看著柴鴻羽走遠,雲漢羲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住西城,這麽晚了怎麽會去菊兒胡同。

進院子時正好看見梅思遠從後院出來。

雲漢羲走上前幾步,“若君怎麽樣了?”

“沒什麽,喝醉了,唉!她怎麽越大越讓人操心呢!從開春到現在,不是跟我吵架出走就是大晚上的去外麵喝酒,這要是有個好歹可怎麽辦!”梅思遠拍了拍胸口,順了順氣,“真是氣死我了。”說完便又出門去了。

去了後院,李嬸剛幫若君換了身幹淨的衣服,還好晚上沒吃什麽,不然一定都吐出來了。等李嬸走了,悄悄進了若君的房間。

她睡得很沉,臉頰紅暈,表情微醺,讓人看了心生憐愛。嘴裏說著夢話,聽不清楚,哭了出來,越哭越厲害,眼淚止不住,枕頭浸濕了。

摸了摸她的臉,無奈的歎口氣。

已經深夜了,大家都睡了,除了白瑾年和雲漢羲。

兩個人在院子裏賞月。

“我不該告訴她婉蓉的事情。”

“算了,說都說了,早點知道也好。”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鬧了別扭總能很快和好。

梅思遠回來了,看見他們倆有些緊張,試圖掩飾些什麽,“這麽晚了還不睡?”

“睡不著,梅伯伯您去哪裏了?”白瑾年最近發現梅思遠總在飯後出門,很晚才回來,有時候剛睡著就被院子的開門聲吵醒。

其實大部分時候是被雲漢羲吵醒的,梅思遠夜半出門的頻率要比他少很多。

“出去走走,你們早點睡吧。”急忙去了後院。

倆人帶著疑問對望一眼。

第二天吃早飯,沒看見梅若君,問李嬸,李嬸說她早就走了,嘴裏還一直嘀咕,“小姐轉性了不成,以前怎麽叫都不起來。”

張昭妍來找若君,未果,隻好拉著瑾年陪自己去上學,雲漢羲遠遠的跟在他們身後,想起了若君。仔細想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歡婉蓉?從小玩到大,一直當妹妹看。

放學張昭妍一路嘴不停,說的全是白瑾年,若君一句也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雲漢羲,還有唐婉蓉。

“你眼睛怎麽腫了?”張昭妍才發現表妹的不正常。

“昨晚沒睡好。”

“小妮子,連我也騙,明明是哭腫的。”張昭妍捧著她的臉左看右看,“誰欺負你了?”

不問還好,這一問又讓她想起昨天的事,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把張昭妍嚇壞了。

“昭妍姐,你就別問了。”說完便跑回家了。

張昭妍一路追她至梅家,若君早就跑回自己房間。怎麽敲門也沒用,隻好去找白瑾年,現在他們還沒放學,去了師範學院門口等著。

白瑾年見她在校門口,欣喜若狂,一路小跑到她身邊,還沒說話就被張昭妍嗆了一句,“你說!若君怎麽了!”

白瑾年被問得一頭霧水,“她怎麽了?”

“她今天那麽早就起來去上學了,這很不正常,放學我才發現她眼睛腫了,一看就知道是哭成那樣的,唉!我最近怎麽回事,對若君的觀察太少了,她變成這樣我現在才知道。”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最近的心思都在白瑾年身上,自己卻沒察覺。

白瑾年忙抓住她的手,一看她額頭都拍紅了,這丫頭怎麽這麽自虐。

“你快說,你一定知道。”

在張昭妍再三逼問下白瑾年不得不說了,張昭妍聽後勃然大怒,氣衝衝的跑到梅家,進了院子確定她舅舅梅思遠不在,李嬸她們都出去買菜了,這才爆發。

漂亮女人總是時而聰明時而笨,但大多數時候是沒腦子的,缺心少肺的排除在外。

衝進西廂,雲漢羲正在讀書。

“姓雲的,你敢欺負若君,你不想活了!”白瑾年晚了一步,攔不住她。

長得漂亮不能作為撒潑的資本,不是所有男人都吃這一套。

雲漢羲站起來看著她,“我沒對她做什麽。”

“你沒做什麽她怎麽眼睛都哭腫了,你心裏有別人就別惹若君。”

“我沒惹她,是她一直來找我。”

張昭妍聽了這話更生氣,剛好這個月還沒剪指甲,留到現在算是派上用場了,隻是雲漢羲個子高,沒抓到臉抓到脖子了,四個血道子。

“昭妍姐!”梅若君聽到有動靜也趕來了,急忙和白瑾年一起拉開她。

“若君你別攔著我,他說是你一直找他,是這樣嗎?要是這樣你也太沒骨氣了!”張昭妍口無遮攔的說著,卻沒發現若君臉色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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