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眠

門外的侍女低聲叫了三遍侯爺的時候,劉珩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睜開眼睛,一片紅色。

也不知是草烏的麻痹效力太強,還是真的太累了,昨晚不知怎麽便趴在紅衣床邊睡了過去,此時隻覺胳膊發麻,全身酸痛。

忽的想起昨夜還沒退燒的紅衣,劉珩忍著酸痛伸手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確定的又摸了摸自己的,發現溫度差不多一樣,應該沒有大礙。

劉珩印象中,當年的救了自己的紅衣雖一身狼狽,一副急於逃命的模樣,一雙眼睛卻異常清澈,仿若秋水寒星。

眼前的紅衣眼眶處的紅腫已消散了很多,細長的眼角透著一股靈氣,劉珩細細的看著他的眉眼,突然有些理解了秦都尉的急色行為。

紅衣忽的睫毛微顫,手指輕微挪動,劉珩連忙掏出迷藥下給了紅衣。直到他麵色平和,全身逐漸鬆懈,劉珩才收回了迷藥,長呼了一口氣。

門外的侍女試探的叫了第四遍侯爺,劉珩起身整理著衣衫,走到門前推門問道,“什麽事?”

“湯藥已熬好,已到大人需要服藥的時間。”侍女在門外小心的說著,聲音裏有一絲微微顫抖。

太陽正掛在上空,劉珩驚覺自己竟一覺睡到了午時。自從知道了那個「秘密」之後,這是第一次睡的這麽踏實,突覺胃裏了有些空,看著屈著身的侍女說道,“去備些簡單的飯菜過來。”

“諾。”侍女低著頭應著,手舉著熬好的湯藥死死地低著頭。

劉珩從侍女手裏拿過湯藥,揮了揮手讓她退下。

端著湯藥坐回床榻前,劉珩習慣性的端起來準備用老方法喂藥,還未送到嘴裏,湯藥的苦味瞬間進入鼻子。

“你能不能自己喝藥啊?這實在太苦了。”劉珩嫌棄的把藥湯拿的遠了一些,盯著紅衣惡狠狠的說道,隨後把紅衣的腦袋放在自己腿上,拿著藥勺試著往裏灌了一口。

這次的紅衣終於沒有拚死抵抗,一勺藥湯竟喝進了大半。

劉珩喜出望外,連忙找著帕子擦掉了紅衣嘴角流下的褐色,轉身又盛滿一勺湯藥,像哄孩子一樣說道,“你最乖了,按時吃藥才能盡快好起來。”

紅衣仿佛感知到湯藥並不是毒藥,逐漸放鬆了警惕,配合著劉珩慢慢吞咽下去。

一碗湯藥不一會便喂了下去,劉珩滿意的看了看空了個藥碗,隨手放在桌子上。

眼看飯菜還沒備好,劉珩看了看紅衣垂下來的手,想起昨晚他的拚命掙紮心有餘悸,仔細研究了一下床榻的構造,起身到櫃子中翻出了幾條深紅色的絲綢布料,拿起紅衣的雙手仔細的綁在了一起,前後活動了一下紅衣的雙手後還是有些不放心,又拿起一條綢布把紅衣綁好的雙手固定在了床梁處。

“侯爺,飯菜好了。”侍女站在門口說道。

“送進來。”劉珩專注於係上最後一個繩結,隨口說道。

侍女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劉珩正蹲跪在紅衣的身上,舉著紅衣慘白的雙手往床梁上壓著,侍女看清眼前**的一幕後連忙跪了下去,絲毫不敢抬頭多看一眼。

劉珩聽到動靜後轉過頭,才發覺自己現在的動作有些奇怪,係好繩結後跳下床來,走到侍女麵前接過了裝著飯菜的盤子,冷笑著說道,“你要是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侯爺饒命,奴婢什麽都沒看見。”侍女的頭緊緊的貼在地上,顫抖的說道。

“下去吧。”劉珩揮了揮手,侍女連忙跪著退了出去,小心的把房門嚴實的關了起來。

高燒退了之後,紅衣的情況逐漸穩定了下來,劉珩交代沈叔找個細心的侍女給他喂藥,自己則一頭紮進暗室,跟各種毒物草藥較起勁來。

侍女把熬好的湯藥試著給紅衣喂下時,發現他仍一副拒不受藥的樣子,死死咬住牙關,不肯吞進任何一滴。

侍女沒有辦法,隻能快步走到暗室去請示劉珩,劉珩走回廂房,接過藥勺直接把藥送到了紅衣嘴邊,似乎感知到了這次是那個熟悉的人,紅衣慢慢卸下了戒備,咽下了一整勺湯藥。

劉珩有些詫異,難道是自己身上的某種味道會讓紅衣安心?隨手把身上的茱萸香珠摘了下來扔給侍女,把藥勺遞過去讓她試試,侍女學著劉珩的樣子把藥往紅衣嘴裏,紅衣拒不受藥,全部從嘴角流了出來。

侍女生怕劉珩怪罪,顧不上擦拭紅衣的嘴角,連忙跪了下來,劉珩卻是一副忍笑的樣子,絲毫沒有怪罪侍女,隻是隨意揮了揮手讓她出去。

失去了茱萸的香氣的劉珩坐回了床榻,抱著紅衣的腦袋喂了起來,紅衣微皺眉頭辨別了一瞬,順從的咽下了嘴裏湯藥。

“你還會認主啊。”劉珩笑著說道,隨手拿起帕子仔細擦著紅衣的嘴角,明明給紅衣下了迷藥。可他還是能一下子分得出小侯爺和旁人的區別。

一碗湯藥喝下後,劉珩滿意的看著紅衣笑了起來,算計著迷藥的效力差不多了,掏出剛煉好迷藥給紅衣喂了下去。

“你們去給他處理傷口吧。”劉珩推著門走了出來,對著等在外麵的侍女說道,“小心他的左腿和右手,不許傷了。”

“諾。”侍女小心的行禮,待劉珩走後,小步走進了廂房內。

夜深,劉珩在自己床榻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心煩意亂的坐起身來,對著窗外的星星發起了呆。

難道是因為那盆草烏?

劉珩突然想到了那盆堆在廂房還未來得及收拾的草烏花,也許它的香氣能夠助眠也說不一定。

打定主意後,劉珩隨手披了件月白的外袍走出寢房,直奔廂房而去,看廂房門口有兩個侍衛守著,怕人多口雜,索性趁著月色從窗戶翻進了廂房中。

看守的侍衛聽到聲音後抓緊了佩劍,待看清來人後不敢聲張,手上泄了勁後板直的守在門口,不敢輕易挪動。

劉珩輕手輕腳的走到隻剩殘花的草烏前,湊過去使勁聞了聞,一陣似有似無的清香。

不知是不是草烏這麽快便起了作用,劉珩隻覺困意瞬間襲來,打開窗子正準備溜回去時,被冷風一吹,瞬間清醒了一半。

劉珩轉頭看到紅衣床榻上還有地方,輕手關緊了窗戶,走到草烏花前又狠狠聞了一次,趁著困意還在,趕忙小跑到紅衣的床榻邊,脫了靴子躺了上去。

“我絕不是要占你便宜,我隻是想睡個好覺。”劉珩不知道在跟誰解釋,低聲喃喃道,翻了下身後覺得地方有些小,使勁把紅衣往裏麵推去,合衣躺在他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睡著了的劉珩突然被凍醒,無意識的伸手拽著紅衣身上蓋著的被子往自己身上蓋,又一次伸手時碰到了紅衣的胸口位置,異常炙熱。

劉珩瞬間像聞到了魚腥味的小貓,潛意識還記得躲開紅衣的傷口,緊緊的貼了過去。

一夜無夢,隻覺香甜。

次日,劉珩把草烏殘花抱到了暗室,使用各種器皿,把剩餘的那一絲香氣逼了出來,做成一個香球,掛在了自己的床榻上方。

夜深,劉珩直直的盯著上方的小香球,全無睡意。

不耐的起身湊近聞了聞,確實就是昨天聞到的那絲清香。

劉珩思索了一瞬,拿過香球猛地聞了幾下,重新躺回了床榻上,緊閉著眼睛數著羊。直到數到第九百九十九隻時,猛然坐了起來,拎起外袍向外走去。

今天守在廂房前的是一個年輕的侍衛,聽到動靜後立馬揚聲問著來人是誰,看到是劉珩正在往窗戶裏麵翻著,立馬嚇得跪了下去。

“下去吧。”劉珩一條腿跨在窗框上,冷冷的說著。

侍衛連忙謝小侯爺不罰之恩,快步退回廂房門口,瞪著眼睛守著門口。

劉珩關緊窗戶後直奔紅衣的床榻,給他喂下迷藥後,脫了外袍躺了下來,隻覺眼皮沉重,困意襲來。

隻不過這次,劉珩沒有一絲猶豫,直接鑽進了紅衣的被子裏,剛感受到溫暖,便覺眼皮發沉,找著舒服的姿勢窩了起來,不久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此後的幾天,守在廂房門口的侍衛每晚都能聽到一聲窗戶關上的聲音,心知是小侯爺來了,打起十二分精神守著門口。

為了方便,劉珩直接把自己屋內的茱萸香球掛到了紅衣屋內,每晚伴著熟悉的香氣和炙熱,愉快的睡過去。

紅衣身上的傷逐漸痊愈,已經無需再每日灌入湯藥,劉珩還是習慣每晚給他喂一粒迷藥,想等他痊愈後再做打算。

這一天陽光正好,劉珩從暗室出來後徑直走到庭院的軟椅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了起來,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海棠不知何時已回到了侯爺府,一臉倦容的走到劉珩身邊,“侯爺。”

“回來了。”劉珩看了下海棠說道,“查到了嗎?”

“回侯爺,暫時沒有查到紅衣的身份。”海棠低著頭說道,“前一陣子,中央都城移交了一批囚犯到刑部的秦都尉處,奴婢猜測,紅衣男子很可能是這批囚犯的其中一個。”

“秦都尉管給他的是必死的毒藥。”劉珩無意識的喃喃著,想來紅衣犯得應該是重罪,“他犯得什麽罪?”

“奴婢不知。”海棠小聲的回著,“奴婢隻知押送至秦都尉處的囚犯,大多是死刑犯,卷宗都統一放在刑部保管,奴婢試了幾種方法,始終無法打探到實情。”

“知道了。”劉珩淡淡的說道,似乎已經猜到了是這種結果。

“侯爺,奴婢剛才在府外看到李二公子了。”海棠深知李厲跟小侯爺關係很好,趕忙向劉珩稟報著。

“他竟然沒被李老將軍懲罰。”劉珩笑了下說道,把海棠叫到耳邊小聲說著,“你叫他申時去西邊的樹林裏等我。”

“諾。”海棠小聲應著,小步退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睡得可還好嘛小侯爺

紅衣的胸膛是不是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