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發燒

沐浴過後,劉珩換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衣服,一頭青絲隨意的披散下來,慵懶的側靠在床榻上,隨手拿過一冊帛書,散漫的翻看著。

算計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劉珩吩咐侍女把管家沈叔找來,看外麵陽光正好,索性扔掉帛書起身,走到庭院的躺椅處,舒服的坐了下來曬著太陽。

不一會,沈叔從府外走了回來,麵容灰暗,像是一夜未睡,徑直走到劉珩身前,拱手對著他行禮,“侯爺。”

“青玉樓那邊都處理妥當了嗎?”劉珩眯著眼睛問道,他怕李厲一個人堵不住青玉樓裏的悠悠眾口,便差了沈叔去幫著一起善後。

“大多看客都已買通,應該不會有什麽奇怪的謠言傳出。”沈叔行著禮說道。

“梁王後已經來過了。”劉珩唇角上挑,冷冷的看著沈叔。

沈叔是梁王後親自給侯爺府挑的管家,看來這次沈叔又選擇了和梁王後站在一起。

沈叔的頭低了下去,沒有說話。

“我把海棠派出去了,你找個身手好些的侍衛這兩天跟著我。”劉珩沒有再繼續盤問下去,開口吩咐道。

“侯爺,需不需要稟報給王後?”沈叔謹慎的開口說道,近幾年裏,劉珩碰到過好幾次「意外」,派了很多人去查,至今還沒有查出什麽線索。

“不用。“劉珩蹙眉說道,抬手指了指廂房的方向,“把那間房守好,找兩個手腳麻利的給他換藥,好像還有什麽湯藥需要服用,你去安排一下。”

“老奴知道了。”沈叔應道,看小侯爺沒有什麽其他的吩咐,正欲離開庭院,突然看到劉珩的眼神變得陰冷。

“你是我侯爺府的管家。”劉珩嘴角微微上翹,似笑非笑一字一字的說道,“是時候認主了,不要讓我失望。”

沈叔看到了劉珩眼中的戾氣,緊張的咽了下口水,小聲應著,轉身退了下去。

沈叔走後,劉珩止不住打了個哈欠,眼角冒著淚花的走回了寢房,準備踏踏實實的補個回籠覺。

剛躺下不久,隱約聽到門口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響,本就淺眠的劉珩翻了個身後發現全無困意,索性起來查看是什麽聲音。

兩個侍女正站在門口小聲的商量著什麽,一臉焦急,看到劉珩推門走了出來,嚇得連忙跪在了地上。

“什麽事?”劉珩蹙眉問道。

“侯,侯爺。”其中一個侍女壯著膽子回著話,“紅衣男子身子有些發燙,奴婢想著,想著,是不是需要來通報侯爺一聲。”

“怎麽回事?”劉珩一臉怒氣,陰翳的問道。

兩個侍女連忙跪拜著劉珩求饒起來,早就聽聞這位侯爺陰晴不定,上次僅僅因為飯菜不合心意便狠罰了一個侍女。如今這個侯爺特意關照的男子突然發起燒來,這頓板子怕是逃不過了,“奴婢,奴婢不知道,準備侍奉大人喝藥時,突感大人額頭有些燥熱,奴婢,奴婢。”

“一群廢物。”劉珩不耐煩的打斷了她斷斷續續的話語,抬腳跨過侍女,徑直向廂房走去。

廂房內,地上殘留著一隻碎成兩半的白瓷碗,深褐色的湯藥灑了滿地。

“藥呢?他吃了嗎?”劉珩伸手指著地上的深褐色,有些憤怒的轉頭問著小跑過來的兩個侍女。

“大人拒不受藥,奴婢一著急,手滑了一下…”侍女看到侯爺一臉陰霾的表情後嚇得麵無血色,哆哆嗦嗦的小聲說道。

劉珩冷漠的盯著二人,陰沉的說道,“去沈叔那領罰,一人三十個板子。”

“侯爺饒命。”侍女急的哭了出來,一人三十大板幾乎等於要了她們的小命。更何況侯爺府的管家沈叔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隻怕是去了便是死路一條。

“滾出去。”劉珩麵無表情的說道,走到門前一腳踹翻了還在求饒的侍女,使勁一把摔上了房門。

躺在**的男子已被換回了一身紅衣,麵色潮紅,劉珩伸手摸了摸紅衣的額頭,確實有些發燙。

侯爺府外麵有梁王後的人守著,此時把李醫師請回來難免又是一頓責罵,劉珩一時胸悶,一腳踹翻了桌子,站在床榻前思索著,一時沒有想到該怎麽做。

“侯爺,藥熬好了。”沈叔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劉珩走過去,打開房門接過了沈叔手裏的藥。

“兩個侍女我已經罰了,這份湯藥是完全按照李醫師的醫囑抓的方子。”沈叔拱手行禮道。

“沈叔。”劉珩端著藥看了看床的方向,“你知不知道有什麽退燒的法子?”

沈叔順著劉珩的目光看了過去,看到**的人後立即挪開了目光,低頭說道,“侯爺可以試一下物理降溫的辦法,拿帕子沾著涼水反複擦拭病人的額頭和手心,可以達到退燒的效果。”

劉珩聽過後覺得可以一試,吩咐沈叔去準備涼水和帕子,自己則是轉身進屋,準備把藥先給紅衣喂下去。

“侯爺。”沈叔有些著急的叫住了劉珩,“這是個很費體力的法子,不如老奴尋兩個侍女過來侍奉?”

劉珩想到灑落一地的湯藥,厭惡的搖了搖頭,用腳勾著踹上了房門,端著湯藥走到了紅衣身邊。

劉珩坐在床榻上,抱起紅衣的頭放在自己腿上,拿著藥匙試著喂了一勺。與昨天的情況一樣,紅衣咬緊牙關不肯受用。

劉珩把藥碗放在了桌子上,隨手拿帕子擦掉了紅衣嘴角流出的湯藥,不經意碰到了昨天被他用茶勺弄出來的傷口,已經結成了暗紅色的疤痕。

劉珩嬉笑的把右手放在紅衣的臉頰處,拇指無意識的搓揉著結疤的位置,“怎麽,今天你還想占本侯爺的便宜嗎?”

紅衣似乎感受到了小侯爺的調戲,掙紮的想要看看這個人到底是誰,劉珩感受到了紅衣的意圖。反而更用力的抓住了紅衣的下巴,等著他睜開眼睛。

掙紮了一瞬後,紅衣燒的暈暈乎乎的睜開了眼睛,深褐色的雙瞳疑惑的轉來轉去,似乎想弄明白自己正身處於何地,待看清劉珩輕薄的動作後,一臉不敢相信的震驚。

“你是誰?”紅衣聲音喑啞,一動不動的盯著劉珩問道。

劉珩邪笑一聲,決定趁著這個機會欺負一下眼前的人,慢慢俯下身來緊盯著紅衣的眼睛,含情脈脈的說道,“這麽快就不記得我是誰了?你昨晚被我弄出來的傷口還沒愈合呢。”

紅衣聽到劉珩的話後惱羞成怒,舉起右手想要把劉珩推下床去,突然一陣刺痛,驚覺自己的右手無法受力,看著劉珩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拚力舉起了左手,一掌把劉珩推了下去。

劉珩正要開口叫罵,轉身看到紅衣掙紮著正要下床,連忙摸出袖子裏的迷藥,對著紅衣的方向彈了過去。

掙紮的紅衣隻覺聞到一絲異香,轉頭看到劉珩手裏的小瓶子,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性子還挺剛烈,怪不得秦都尉要把你綁的那麽嚴實。”劉珩把紅衣從地上抱了起來,骨架子倒是不小,可整個人卻很輕,肋骨根根分明,像是很久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把紅衣抱回**重新安頓好後,劉珩拿起了桌子上的碗,準備強行給他灌進去,這次無論劉珩怎麽用勺子撬,紅衣都是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人雖然昏迷著,牙關卻死死咬住,始終不讓劉珩得逞。

劉珩摸了摸快要涼透的湯藥,最終還是選擇了最有效率的老辦法,聞了聞發苦的湯藥,狠心捏著鼻子含下一口,扶著紅衣的臉送了下去。

送藥到一半,劉珩吐了吐舌頭,這副湯藥比起昨天的草烏可苦了很多。但願明天紅衣可以自己喝藥,這種苦此生不願再嚐第二次。

又幾次傳送過後,一碗湯藥居然一點沒灑的都入了紅衣的口,劉珩滿意的看著手裏空了的藥碗,餘光看到紅衣嘴角的一抹褐色,伸手欲擦時,紅衣條件反射般一口咬住了劉珩的手指,劉珩吃痛的哼了一聲,隻一瞬後紅衣便鬆開了牙齒,任由劉珩擺弄。

“侯爺,器具備好了。”沈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劉珩聞聲嚇得差點扔掉了手裏的藥碗,連忙雙手接住在空中轉了兩圈的玩,緊緊抱到了自己懷裏,揚聲說道,“你放在那,我一會去拿。”

安靜了半晌後,沈叔慢慢的說著諾,接著離開了廂房。

劉珩長呼了一口氣,把藥碗放回了桌子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後,起身把盛著涼水的盆和帕子拿了進來。

沾著涼水的帕子剛換過三次,劉珩已經略顯疲憊,摸著紅衣依舊發燙的額頭,使勁把帕子扔進水盆裏,不願再做苦力。

半晌後,劉珩聽到紅衣燒的有些急促的呼吸,無奈長歎一聲,起身走到水盆邊,把帕子拿出來發狠的擰著。

“沈叔說的沒錯,這真的是個體力活。”劉珩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小聲嘟囔著。

劉珩拿著冰涼的帕子走到床榻邊,舉起紅衣的左手,用力擦拭著,當時就是這隻手勾住了自己,扯都扯不掉的那種,“你不是求生欲很強嗎?怎麽燒這麽久都退不下去?”

肌膚相碰時,劉珩不經意觸碰到了一個細小的傷疤,好奇的把紅衣的左手舉起來仔細看著,發現五個手指同樣的位置都有一條淺色的傷疤。

劉珩愣了一瞬,隨後從衣袖處找出隨身攜帶的彎刀匕首,試著放在了紅衣的手上,握緊他的手抓住了匕首,完全貼合。

原來是他。

劉珩的彎刀匕首掉在了地上,發出叮叮當當一陣聲音,**的紅衣似乎迷藥勁已過,眉頭緊皺在一起燒的很不舒服。

“原來我沒說錯,我真的把恩人救了回來。”劉珩嘲諷的說道,起身把還涼著的帕子放在了紅衣的額頭處。

“既然你之前救過我,那我這次就破例好了。”劉珩說著,伸手把帕子翻了個麵,臉上雖然還是一副不耐煩的神色,手上的動作卻輕柔了很多。

【作者有話說】:怎麽?今天你還想占本侯爺的便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