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秘密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劉珩腳步虛晃,用力推開了廂房的門,滿臉倦色的指著等在外麵的李醫師說道,“藥我可都喂下去了,你要是救不活他,直接提頭來見。”

“臣遵旨。”李醫師連忙低頭應著,快步走進了廂房,隻見**的紅衣人嘴角紅腫,下唇處還劃出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空碗隨意的扔在了床頭,看來是整碗湯藥都被喂了下去。

李醫師來不及多想,連忙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處理紅衣男子的傷口,心裏祈禱著他千萬別有什麽意外。

劉珩站在門外,此時隻覺得唇齒發麻,雙手似乎也有些不聽使喚,低聲吩咐海棠去尋一件外袍,指尖吃力的扒住門框,讓自己保持站立的姿勢。

不一會,海棠抱著一件雪白的外袍走了回來,看劉珩似乎有些不對勁,站在他身側低聲說道,“侯爺,夜裏涼。”

“讓他們都下去。”劉珩咬緊牙關說道,看到侍衛們下去後,慢慢鬆開手,整個人有些沉重的跌坐在了石階上,示意海棠把外袍拿過來,隨意的披在了身上。

不知道是因為藥物的作用還是夜晚真的太冷,劉珩的身子止不住哆嗦起來。唯獨臉上覺得有些發熱,忙別過頭去,生怕別人發現他的異常。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珩才覺得自己的舌頭慢慢恢複了知覺,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腕腳踝,酥麻感逐漸褪去。

眼看天色已微微泛白,劉珩蹙眉起身,不耐煩的推開廂房的門。

李醫師正在處理紅衣男子嘴唇上的傷口,小心的拿藥酒擦拭著,劉珩盯了一瞬後隨即移開了目光,開口問著紅衣的傷勢。

“臣已經將他身上的毒都逼了出來,左腿骨折的地方上了夾板,傷口處的腐肉和感染的地方也已處理完畢。”李醫師給紅衣清理完唇上的傷口後,走過來跟劉珩細細匯報著。

“也就是說,他能活過今天?”劉珩挑了下眉,看著李醫師問道。

“隻要他這幾天不燒起來,應該就沒有大礙。”李醫師謹慎的說道,“湯藥方子我一會寫好交給姑娘,一日兩次需按時服用。”

“辛苦李醫師。”劉珩說道,轉頭看了看紅衣被扯得細碎的內襯,吩咐海棠再去給他找件合身的衣服穿上。

“還是多虧侯爺能有妙方把草烏灌入,不然他很可能挺不過這一晚。”李醫師奉承的說道,絲毫沒有察覺小侯爺一閃而過的異樣。

此時海棠找了件素蘭色的內襯,輕手輕腳的給紅衣換著,李醫師走過去指著紅衣胸口的傷口說道,“侯爺,他身上細小的傷口太多,這幾日最好找一個手腳麻利的人給他換藥。”

“知道了。”劉珩掃視了一圈被紗布纏滿全身的紅衣,頷首道。

待海棠給紅衣穿好衣服後,劉珩揮了揮手,讓海棠記好湯藥方子後,安排馬車送李醫師回去。

送走醫師後,劉珩有些疲憊的坐在了紅衣男子的塌邊,海棠給他找了一件素蘭色的內襯,看起來沒有他穿紅衣時好看。

劉珩忍著困意打了個哈欠,餘光看到了牆角處還未收拾的草烏,轉過身來盯著紅衣男子被劃破的嘴唇,唇角微微上揚。

這一盆草烏總算是沒有浪費。

半晌,劉珩看紅衣的狀況已趨於穩定,起身走出了廂房,“來人,把這裏給我看守起來,沒我的命令,不準任何人進入。”

剛送走李醫師不久,燕王的王後梁氏便帶著一眾侍衛來到了侯爺府。

劉珩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嬉皮笑臉的迎在門口,端起雙手敷衍的對著梁王後行了個禮,“母後盛安,今日怎麽有空來看我?”

梁王後一臉陰翳,沒有理會劉珩的請安,徑直走到了侯爺府的廳堂,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主位。

“到底是怎麽回事?”梁王後皺著眉頭問道,一大早便聽到了奴仆的匯報,說小侯爺昨晚夜遊青玉樓,還帶回來一個不明不白的紅衣男子。

“母後指的是?”劉珩笑著的問道,故意裝出一副沒有聽懂的樣子。

“那個人是誰?”梁王後沒有理會劉珩的嬉皮笑臉,一臉陰沉的追問著。

“是個,恩人。”劉珩思索了一瞬說道,“母後不是從小就教導我,一定要知恩圖報嗎?”

梁王後看著小兒子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自知無法從他口中問出這個男子到底是誰,索性就順了他的意,不再過問昨晚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鬧了?燕國的小侯爺都是這種樣子,以後讓你兄長怎麽管理燕國?”

劉珩看了看圍在門口的侍衛,有些嘲諷的開口道,“我是哪種樣子?一輩子比不上哥哥的樣子嗎?”

梁王後狠拍了下桌子,指著劉珩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劉珩則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定定的看著梁王後。

半晌後,梁王後深深吸了一口氣,隨手揮手讓侍衛先出去。

“哀家自認對你和懿兒從來都是一視同仁,為什麽你如今卻是這個樣子?”侍衛都退出去後,梁王後頭疼的說道,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便再也無法和小兒子好好交流。

“一視同仁?”劉珩譏諷道,轉身找了把舒服的椅子自顧自的坐了上去,臉上擺著一副無法認同的表情。

“你到底是覺得哪裏受到了虧欠?”梁王後起身走到了劉珩身邊,忍著不耐追問道。

“虧欠可不敢當。”劉珩挪了挪身子,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開始細數這幾年的「虧欠」,“我隻知道小時候,不論我有多快的背下老師教的功課,都換不來你的一次誇獎;不論我射箭射的有多準,你都不曾對我笑過一次。除了哭鬧著不肯吃飯時,你會多留意我幾眼,其他的時候,你大多都是留在大哥身邊輔導他的。”

梁王後張著嘴想要說著什麽,卻最終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細想起來,珩兒說的倒也全部屬實。

劉珩看著梁王後啞口無言的樣子譏笑了一聲,伸手拿過擺台上的玉瓶隨意的把玩著,“這就是母後所謂的一視同仁嗎?”

“這些都不是你闖禍的理由。”梁王後沉吟了一瞬後說道,“如果你覺得,這些都是哀家造成的,你想要哀家如何補救?”

劉珩思索了一瞬後,眯起眼睛笑了起來,“不如母後把世子爺的身份給我當如何?”

“珩兒。”梁王後雙目瞪圓,怒盯著劉珩,“不得拿燕國的未來開玩笑。”

劉珩對於梁王後的話絲毫沒有在意,隨手放下玉瓶說道,“反正在母後眼裏,兒子一直就隻有一個,補償不補償,又有何用?”

“哀家不是那個意思。”梁王後語調溫柔了幾分,“下個月你哥哥就要迎娶太子太傅的女兒了,這次的事情我不再追究。但是在你哥哥大婚之前,不許你再出去惹是生非。”

“何必呢?”劉珩看著突然變得慈祥的梁王後,冷笑一聲後跳下了椅子,向前走了幾步躲開了梁王後的管控範圍,“梁王後想要我做什麽,吩咐一聲便是,這裏也沒有他人,無需硬裝出一副母慈子孝的假象。”

“你說什麽?”梁王後的語調提高了幾度,一時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回母後,我的意思是,您就去好好管教您的親生骨肉就好了。”劉珩故意把重音放在親生兩個字上,隨即伸手指了指自己,“至於我,就把我當個下人,有什麽事情吩咐便是。”

“不許胡說八道!”梁王後終於忍無可忍,一巴掌打在了劉珩臉上,“兩個月緊閉,你敢私自踏出侯爺府一步,我便刑罰伺候。”

劉珩捂著被打的一邊臉,冷冷的看著梁王後,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梁王後深呼了一口氣,抬腳走出了內室,對著侍衛吩咐到把侯爺府看守起來,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梁王後走後,劉珩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頰,隨手拿起剛才把玩的瓶子,熟練的放在臉上冰敷著。

等感覺臉上的灼燒感少了一些後,劉珩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擺,走出主廳揚手叫著侍女,吩咐她多燒幾盆熱水送至寢室。

一層一層的衣衫褪去後,劉珩不緊不慢的坐到了浴桶中,整個人在熱氣的環繞中逐漸放鬆了下來,胸口白皙的皮膚染上了一抹紅色。

“侯爺,您找我。”海棠站在屏風後麵,小聲的說道。

“過來。”劉珩抬手說道,濺起了一串串細小的水珠。

海棠應了一聲,低著頭刻意避開了視線,走到劉珩身邊等他吩咐。

“你可能要出趟遠門了。”劉珩麵色潮紅的靠在浴桶邊,閉著眼睛說道,“我要知道他是誰,跟秦都尉是什麽關係。”

“諾。”海棠低著頭應道,“奴婢這就去辦。”

“尋不到的話,就去中央都城看看。”劉珩彎起一邊的嘴角說道,如果他猜的沒錯,這個人應該跟中央都城有很大的關聯。

“諾。”海棠應道,站在劉珩身邊猶豫了一瞬,小聲的說道,“需不需要奴婢找個細心的人照顧您帶回來的客人?”

“不用了。”劉珩整個人向下探了幾寸,把自己的脖頸處完全埋在了熱水下麵,“你出去的時候小心點,別被梁王後發現了。”

“奴婢知道了。”海棠對著劉珩行了個禮後,慢慢向後退去,剛要走出寢房時,劉珩突然揚聲說道,“以後就給他找紅色的衣服穿。”

海棠愣了一下,隨後便反應了過來,開口應承著,轉身出門找著侍女交代起來。

劉珩緊繃了一夜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深呼了一口氣後慢慢向下沉去,浸在了熱水中放空了一陣,才慢慢浮了出來,揚聲叫著侍女伺候他更衣。

【作者有話說】:多虧侯爺有妙計 給紅衣灌下草烏湯藥

閉嘴。此事不許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