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紅衣主教

接下來的日子愛丁堡公爵招待他們在城堡中好吃好喝,縱情享樂。查爾斯也就盡職地扮演起威廉的情人,整日和他廝纏在一塊兒,什麽也不用想,直到盛夏這一天。

查爾斯旁觀著愛丁堡公爵的那些小妻子們打包行李,仆從搬著一個又一個的大箱子路過他身邊運送到馬車上去。

威廉問:“這是去做什麽?”

愛丁堡公爵聳聳肩膀,對他說:“她們要去購物散散心,你知道的,現在的女人在家可待不住。”

威廉笑笑,心裏清楚,公爵將這些上不了台麵的鶯鶯燕燕一個不留,全都挪出查克拉城堡,事情絕對沒有這麽簡單。

果然午後,愛丁堡公爵約他去花廳喝茶,打探著問:“賢侄離開這麽久,就不怕國王陛下不高興?”

威廉靠坐在沙發上,滿不在乎地說:“夏日才過半,國王哪想得起我來。”他明白公爵的言下之意,故意不提主動告辭的事,就是要看看對方把所有人支走,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愛丁堡公爵繼續講:“話可不能這麽說,你畢竟是隨行王臣,自然應當侍奉左右。”

威廉麵露鄙夷地說:“隨行王臣?”他哼笑一聲,“國王不過是想羞辱人,不滿我名義上算他舅舅,想讓我伺候穿鞋脫衣罷了。”

愛丁堡公爵胡子遮蓋下的嘴角緩緩上揚。他站起來,繞到桌邊去倒酒,回頭來觀察著威廉的神色講:“林森王後的香消玉殞令人惋惜。”

已故的林森王後是埃德文伯爵的姐姐,嫁給老國王詹姆士之後,幾度懷孕又流產,最後死於產褥熱。當年曾有一些流言,不知道她的這位胞弟對此是什麽看法,愛丁堡公爵故意提起她的病逝,想探究眼前人對於皇室的真正態度。

威廉臉色少有地陰鬱,令他俊挺的側臉線條顯得更加冷硬,果然他開口:“斯圖爾特家流淌著肮髒的血液。”

愛丁堡公爵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將手中的蘇格蘭威士忌遞給他一杯:“給你,我的朋友。”

與愛丁堡公爵達成默契的埃德文伯爵及他的情人查理繼續住在查克拉城堡的二樓。愛丁堡公爵也不再避諱他們,直言過幾天來自羅馬的紅衣主教將抵達查克拉。

查爾斯微皺了皺眉,羅馬教廷派人來訪,卻不是覲見他這個國王,而是秘密跑到蘇格蘭領地,這十分不合規矩。

愛丁堡公爵解釋:“別那麽詫異,你們可能不知道,我的夫人來自梵蒂岡。”

雖然愛丁堡公爵沒有明言,但威廉大致已經猜到,公爵夫人應該和當今羅馬教皇有著親戚關係。或許是他的妹妹,侄女,又或者私生女。雖然教皇不能結婚,但誰能保證每一位神職人員都能心甘情願地為主奉獻一生呢?

你不會背叛信仰,但信仰會背叛你。關於這一點,威廉再清楚不過了。

查爾斯努力回憶著關於愛丁堡公爵夫人的信息,可惜一無所獲。他們結婚的時候他還太小,關於公爵夫人的身份,他也完全不知情。

兩天後,紅衣主教抵達愛丁堡。這次來的紅衣主教是位高瘦的中年人,有著彎彎的鷹鉤鼻,一身鮮紅的主教披風,胸前綴著純金鏤花圖案的十字架。

查爾斯遠遠看見之後鬆了一口氣,他加冕的時候跟在教皇旁邊的不是這位,那麽這些天他也就不用再刻意避免碰麵了。

作為埃德文伯爵的情人,查爾斯自然不用參加他們位於書房的談話。他樂得做一個閑人,在城堡中四處遊**。沒了那些整日嘰嘰喳喳的女人,諾大的城堡顯得格外安靜。

他踱步到三樓,這裏是愛丁堡公爵居住的樓層。查爾斯趁著對方在書房麵見主教,悄悄地來到這裏,看能不能有些新發現。他在公爵的寢室裏翻找,沒有發現什麽能揭露對方罪行的秘密書信。

查爾斯失望而返,正當他準備下樓的時候,一個仆人端著托盤上來了。查爾斯趕緊退回去,往回廊深處走。他躲在一座雕像後麵,見那個仆人在走廊盡頭的牆壁前站定,然後轉動了一下旁邊立著的燭台。

牆壁緩緩打開,竟然有一道暗門!

仆人進入暗道之後門便關了,走廊盡頭仍然是貼著薔薇花的壁紙。一刻鍾之後,仆人從暗門裏出來,手裏提著一個桶,他一副很嫌棄的樣子,快步地下了樓。

查爾斯等他走遠,來到走廊盡頭那堵牆麵前,他學著仆人的樣子,轉動了右手邊的高燭台。果然,牆壁朝一邊緩緩退開,露出裏麵長長的步道。

查爾斯走進去,發覺通道裏也有一個類似的燭台,他猜想應該也是操縱牆壁的開關,於是扭動機關,牆壁果然在他身後緩緩合上。

隔絕了外界的通道隻有牆壁上的油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在這密道裏白天和黑夜幾乎沒有分別。查爾斯不是膽小的人,他順著走道往深處去,他直覺前麵就隱藏著愛丁堡公爵想要掩埋的秘密,也或許就是他們此行要尋找的答案。

在密道的盡頭,出現了一扇門。門上有一方可供窺看的縫隙,用黑鐵包了邊,約莫有一根手指那麽寬。

查爾斯將眼睛湊近去看,門內是一間房,昏暗無光,隻有兩側牆壁上掛了油燈。正中靠牆的位置放了一張帶帷幔頂的床,但上麵似乎並沒有睡人。牆側立著一個木桶,查爾斯覺得眼熟,似乎和剛才仆人手中的是同一規製。

查爾斯飛速思考了一下,這個房間裏關著什麽人,仆人是來送餐打掃的,那個桶很可能是尿桶。

他綠色的眼睛湊近縫隙,沒有見到房間裏有人。

突然,一雙血紅的眼睛放大在他麵前。查爾斯驚得後退兩步。待他深吸兩口氣,緩下心神,再探去看。昏暗房間內部,門下一個身影佝僂著背在抓地上的東西往嘴裏塞。

查爾斯仔細辨認,那似乎是一個瘦削的婦人,地上的托盤裏盛著麵包和熏肉,她此刻正在狼吞虎咽地進食。

也許是對他的視線似有所感,婦人再一次抬起頭來。查爾斯得以看清她的容貌,約莫四五十歲,同白金漢公爵夫人差不多的年紀,但看起來瘦弱很多,皮膚幹癟地貼在顴骨上,頭發亂糟糟的,一雙眼睛辨不出色彩,隻看得見眼白充滿了血絲。

在發現那雙綠眼睛她不曾見過之後,婦人瘋了一般撲上來,拍打門扉,嘶喊。

可她隻能發出嗬嗬的痛苦叫聲,查爾斯從她絕望的呐喊中看見了她缺失舌頭的空洞口腔。

他不自覺後退半步,饒是查爾斯見過死人與屍體,這般活生生的淒慘模樣還是令他怵目驚心。

被關著的婦人還在奮力撓門,查爾斯甚至聽見她指甲斷裂在木頭上的聲音。他想要幫忙,但那扇門鎖得死死的,沒有鑰匙根本無法開啟。

婦人還在嘶喊,混合著拍門的聲音與鐵鏈顫動的聲響。查爾斯再一次湊近安撫她:“別怕,夫人,我會救你出去的。請再堅持等一等,我保證。”

婦人雖然不能言語,但她能聽懂。她聽見查爾斯的話後雙手掩麵哭了起來,她哭的聲音也跟一般人不同,帶著嗬嗬的抽氣聲。

查爾斯再三保證著一定會救她出去,婦人一直在哭,不是悲傷於不能即刻得救。而是時隔八年,今天第一次有人同她說了話。

作者有話說:

歡迎催更,我也搞不懂我一個無業遊民為什麽每天仍然那麽多事,跟趕場一樣,需要你們多多督促我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