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的情人

大議會如期在威斯敏斯特宮舉行,除了常規議題,羊毛稅提案果然引發了廣泛爭論。但禦前議會已經提前達成了一致,幾位公侯伯爵身後的貴族勢力也都站到了國王的一方。

下議院反對無效,其餘上議院的貴族也不過隨波逐流。

至於增加軍費,財政大臣鮑德溫抱怨著國庫虛空,不肯首肯。有貴族站出來反對擴張軍事,抨擊國王此舉是窮兵黷武,將要帶英格蘭走向滅亡。

被扣上好戰者罪名的查爾斯坐在國王寶座上,他今天難得戴上了王冠,身著象征國王尊貴地位的金色禮服,肩上披了加冕時的統帥披風,絳紅色絲絨料子裝飾著白色的絨毛邊緣,鮮豔的色彩將他襯得更加年輕。他一手支頭撐在扶手上,對台下情緒激動的臣子麵無表情。

威廉不合時宜地想,那頂純金打造的寶石王冠是不是太重了,以至於查爾斯那自己一隻手就能掐住的纖細脖頸看起來像是快要撐不住它的重量。

在此之前,威廉時常覺得查爾斯在自己麵前和坐在王位上時很不一樣,但此刻又發覺其實並沒有什麽不同。高台上的人看起來和他們口中野心勃勃的樣子根本沾不上邊,不久前他還仰著那張純真的臉問自己“你會陪我去嗎?”。

查爾斯沒有提前在禦前議會商討提高軍費的事宜,白金漢公爵和他女婿溫徹斯特侯爵都暫時未發表意見。一派勢力站出來支持,用了軍強則國強的理由,負責軍務的曼徹斯特侯爵順勢表示支持,而另一軍務大臣愛丁堡公爵則照例缺席。雖然上議院設有他的席位,但愛丁堡公爵常年都待在自己的城堡裏。曾以路途遙遠,腿腳不便為由,連新王查爾斯繼位的加冕禮都不曾出現,更別說是這繁瑣的會務了。

除了財政大臣繼續哀嚎經費不足,其餘上議院貴族竟沒有表示出更多的反對。這有些出乎威廉的意料,但轉而想想,貴族們更加在意關乎切身利益的羊毛稅是否落到了自家頭上,而非國庫的錢到底是花在了軍費支出或是皇室奢靡生活的維持上,這似乎又十分地合理。

鮑德溫的抱怨在國王羊毛稅將會充盈國庫補足開支的保證下漸漸弱下去。最後投票表決,兩個方案都以多數票通過。

大議會後不久,國王以暑熱為由,前去利茲的行宮休養。威廉踐行他的承諾,陪查爾斯一同前往。

侍從官瑞恩被留在了倫敦管理聖詹姆士宮的日常事務。他於門前目送國王的衛隊遠行,心中暗恨:這個埃德文伯爵真是好手段,前腳逼走他精心挑選的嘉蘭騎士,三言兩語又哄得國王帶他隨行避暑。就連被發現偷吃也不知使了什麽邪魅招數令國王沒有厭棄他。

威廉拒絕了國王同乘馬車的建議,倒不是他怕逾矩。這一路上除了國王就屬他的勳位最高,沒有人敢妄加議論。隻是有過肌膚之親的身體,就如同磁鐵的兩極,和查爾斯單獨待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哪怕他知道時間地點並不合適,也不見得能很好地管控住自己。所以威廉一路都克製著,與國王查爾斯保持君臣距離。

到達利茲已經是五天之後,稍作休整第二天查爾斯就和威廉秘密騎馬繼續北上,前往蘇格蘭的地界。

蘇格蘭首府,愛丁堡。在遞交了拜訪函之後,查克拉城堡的管家親自來驛站迎接埃德文伯爵。

管家領著貴客進入查克拉莊園,蘇格蘭在曆史上曾經是獨立的一方領土,而愛丁堡公爵就儼然像這個昔日王國的君主一般,坐擁了一所古堡,古堡之前是大得出奇的花園。

花園裏那些那比人還高的灌木叢令查爾斯和威廉感到新奇,因為它們不像曾見過的園林,沒有修剪成動物或是神獸的造型,也並非中規中矩的淺圓。那灌木織就的高牆頂部被修剪得平整,就如同一堵堵綠色的高牆,根本看不見後麵的風景,蜿蜿蜒蜒層層疊疊將整個花園占滿。

愛丁堡公爵是個大胡子,他柱著一根頂端鑲嵌了藍寶石的權杖,如同他借口裏說的那樣,腿腳不太方便。

他看起來倒像是個豪爽的人,明明此前沒有見過威廉,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歡迎來到蘇格蘭,林森,我和你父親喝過一次酒。”

威廉維持著得體的笑容,卻沒有將父親這一話題繼續聊下去,轉而說道:“久仰公爵大名,晚輩此次特意來拜訪。”

愛丁堡公爵拍拍他的肩膀,繼而問:“聽說你現在是國王跟前的大紅人,怎麽有空跑我這裏來了?”

威廉知道愛丁堡公爵有自己的消息源,對於他們的出現存著警惕。他噙著笑,狀似無奈地搖搖頭:“公爵說笑了,國王不過拿我當幌子而已,一到利茲行宮就跟那位嘉蘭騎士日日混在一起,我怕討嫌這才四處走走。”

“哦?嘉蘭騎士?”愛丁堡公爵饒有興味,嘴角的胡子都翹了起來。

威廉知道他肯定聽說過這事,繼續添油加醋:“是啊,秘密隨行的,迷得國王陛下暈頭轉向。”

愛丁堡公爵大笑起來,“還有這種事”,然後將目光放到了埃德文伯爵身邊那位年輕人身上。

威廉很自然地攬了一下查爾斯的腰,令他的臉色不那麽難看了。“查理,我的情人。”

查爾斯小鹿一樣的眼睛眨了幾下,對於這樣的介紹深感意外。

威廉不著痕跡地在他腰上輕輕握了握,似在安撫。事從權宜,他不好介紹查爾斯的真名,愛丁堡公爵不像溫布利的萊斯利中尉,就算不透露姓氏,查爾斯這個名字也顯然會一語驚醒對方。

而查爾斯在意的不是稱呼,而是威廉對於他身份的界定,自己現在可以算是他的情人了嗎?查爾斯抬眼去望威廉輪廓分明的側臉。

“真是豔麗的一朵玫瑰。”

愛丁堡公爵觀察著這位年輕人臉上的表情,見他對著埃德文露出飽含愛意的羞澀表情,打消了一些心中因他綠色的眼珠而起的疑慮。倘若他是國王查爾斯.斯圖爾特,那麽不可能甘於偽裝成一個臣子的玩物。

晚餐在一張長桌上進行,愛丁堡公爵和威廉分坐在長餐桌的兩個端頭。查爾斯在威廉右手這一側挨著他,而他對麵長長的席位上坐滿了女人。

愛丁堡公爵親切地稱呼她們小妻子,真正的公爵夫人常年臥病在床,而這些女人都是愛丁堡公爵的情人,她們都住在查克拉莊園裏,對於彼此的存在並無異議。

這樣的座位安排更像是一種羞辱,威廉臉色不太好看,但查爾斯倒是麵色如常。他隻安靜地進食,不發出任何的聲音,正如同一位乖順的情人。

晚上,愛丁堡公爵將他們的房間安排在城堡的二樓東側。當然,隻有一間房,盡管這古堡裏空餘的客房還有很多。

房間連帶的浴室裏建了湯池,仆人來來回回提了熱水將池子注滿。等忙碌的女仆鋪好床退出去,房間裏隻餘下他們二人。

查爾斯有一些局促,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麽。他想問接下來該從何入手?愛丁堡公爵雖然富有濫情,但這些都不足以指控他挪用軍費。

“接下來又該做什麽?”查爾斯壓抑著獨處時逐漸增快的心跳,試圖認真地討論公事。一路上威廉都對他不冷不熱,他知道對方在刻意同他保持距離。

“做什麽?”威廉很放鬆地笑了笑,鬆開領口係著的結扣,然後靠過來,伸手替查爾斯也解開領口的扣子,他湊在耳邊,對查爾斯說:“當然是先洗澡。”

查爾斯立在那裏,心跳不受控製。威廉已經將他的襯衣解開,露出鎖骨。溫熱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威廉的指尖微涼,從他的脖子經過鎖骨再滑到左胸的位置。

他的心髒在威廉的手掌之下跳動,每一下都像是要躍出胸腔。威廉感受了一會兒查爾斯劇烈的心跳,然後收回手,隻用指尖挑逗。

查爾斯舔了舔嘴唇,喉結滾動。距離他們上一次在威廉的公寓裏**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他從身到心無時無刻不渴望著對方,根本經不起半點兒的引誘。之前威廉回避著和他的肢體碰觸,他也就命令自己忍耐,如今對方想要,查爾斯仰起脖子,手溫柔地扶著威廉的頭,任他在自己胸前啃咬。

浴池水汽氤氳,查爾斯被抵在池壁。威廉色情地含住他的耳廓,“你是女人嗎?這麽濕?”

查爾斯也不知是羞的還是被熱水蒸的,胸膛和臉頰都泛著一層淡淡的粉色,他光搖頭根本講不出來完整的話,實在受不住的時候他就咬緊下唇。

“可以叫出來,大聲一點。”威廉還是用氣音在他耳旁說話。查爾斯直覺有一陣酥癢的電流從右耳經由他的神經傳到另一半身體。

威廉不滿他的反應,退到浴池內的台階上,拉查爾斯對麵坐在自己身上。他之前時常背入,因為他不想看見查爾斯的眼睛。但他知道麵對麵的方式可以讓身上的人更快進入**。

果然,在自己的視線下,查爾斯控製不住地呻吟出聲,脖子拉出一道好看的弧線,威廉攬著查爾斯的後腰一口吮上他的脖頸。

在自然界裏,一個雄性輕易對另一個雄性露出脖子,那麽等待它的必將是死亡。

威廉在查爾斯的脖子上印下紅痕,越過他看向門的位置。

門外,愛丁堡公爵默默地返回樓上。看來這位埃德文伯爵帶著的,的確是他的小情人。

愛丁堡公爵回到書房,將一幅君主像收起來。那是國王查爾斯.斯圖爾特的油畫像,臨摹的是兩年前的登基典禮。愛爾蘭離倫敦遙遠,在這裏國王的權威不如英格蘭本土,國王的畫像不僅少見,而且多是臨摹的英格蘭的畫作而非畫師照著國王的樣貌所繪,失真在所難免。

結束之後,兩個人抱在一起喘氣,威廉難得溫存地親了親查爾斯的側臉。

池水漸涼,他們擦幹身體一起回到**。不得不說,愛丁堡公爵確實很會享受生活,古堡裏連客房都用的是上好的絲綢被麵。查爾斯躺在羽毛枕裏,困意襲來。但威廉顯然還意猶未盡,他一路壓製著的情欲因為這短暫的身份變換而愈加高漲。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國王查爾斯隻是他的情人查理,那麽他們就可以不顧一切地交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