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去我那裏

查爾斯沒有說話,隻隔著夕陽的光線回望著那雙藍眼睛。死對他來說並不可怕,死亡是一種解脫。

威廉看著他,發現那雙綠眼睛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事實上他並沒有打算真的這麽做,這個想法隻在他心裏停留了一瞬間。但對方這種全然信任令他感到煩躁又滿足,這很矛盾。

自他們第一次見麵起,他在國王查爾斯身上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矛盾的。這種感覺令威廉感到失控,他上前兩步,猛地掐住查爾斯的脖子,好讓那雙綠眼睛不要再用那麽深情款款的眼神看自己。不過是想要男人而已,何必做出一副癡情的樣子。

查爾斯呼吸不了,對方比他高出幾公分,而且手勁出奇地大。他感覺自己的頸骨快要折斷,想發出聲音,喉嚨卻被壓得死死的。但即便這樣,他仍然沒有掙紮。

威廉將快要窒息的查爾斯一把摜到橡樹粗大的樹幹上,樹冠上的葉子發出沙沙的聲響,抖落的一兩片在空中打著旋飄下來。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查爾斯有欲望,想殺了他的欲望,以及想占有他的欲望。

威廉沒有給查爾斯喘氣咳嗽的時間,鬆開手壓著他的肩膀用力地吻了上去。他急切地啃咬對方的唇瓣,將自己的舌頭伸進去含住他的。查爾斯的呼吸被剝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這是威廉第一次親吻他,帶著橡木的氣息以及濃重的血腥味。

查爾斯的嘴唇被咬破了,威廉強勢地席卷了他的口腔。查爾斯抬起手想擁抱他,卻被威廉捉住一把按下。

威廉轉而舔吻他的耳垂,含著那脆弱的耳骨喘氣:“忘了該幹什麽了?要我再教你一遍?”

查爾斯被他沾染情欲的低啞聲音蠱惑,摸上自己的腰帶,試圖解開。

忽然查爾斯的手被捉住,威廉警醒地側頭聆聽,然後退開說:“有人來了。”

查爾斯靠著樹喘氣,他什麽動靜也沒有聽到。但威廉已經整理好儀表,盯著林中一個方向。

沒過幾分鍾,一條獵狗從林間竄出來,後頭跟著萊斯利中尉。

萊斯利中尉看到他們二人安然無恙鬆了一口氣。這林中有野狼還有山豬,當他聽說這兩位貴族隻身往樹林裏去了,就立即帶上獵犬和刺刀前來尋他們。這些金貴的人從來不讓人省心,要是在這地界出了什麽事,倒黴的隻有他。

“先生們,林子裏有野獸出沒,太陽快落山了,請由我護送你們去城裏吧。”

威廉告訴他:“不必了,我們還得趕回倫敦,謝謝你的好意。”他說著道謝的話,臉上的表情卻不怎麽愉悅。

萊斯利斟酌了一下問:“那二位要不要在營地裏用過晚餐再上路?”他們如果不去溫布利城鎮,那一路回倫敦可就沒有地方可以吃飯了。

威廉看了查爾斯一眼,他倒是無所謂,國王這身子恐怕經不住餓。於是點頭答應:“那就打擾了。”

萊斯利想領他們去自己的營房,再吩咐廚子燒兩道好菜來伺候。可是經過夥房的時候,那位查爾斯先生停下了腳步,說要跟士兵同吃。

萊斯利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麽提醒他。林森先生聽見他的要求,竟然應允了。他們三人走到分發吃食的地方。一大口鍋,用羊油燒了土豆、胡蘿卜,每個士兵派發一個餅,沾著黏糊糊的菜湯吃。

威廉有一些意外,皇宮裏的菜肴精致,他沒想到查爾斯竟然主動要和士兵們吃同樣的東西。威廉用餅沾著蔬菜泥,抬眼去看查爾斯。戰爭時期什麽難吃的東西他都曾裹腹,當然不覺得有什麽,可他們的國王竟然也吃得麵不改色,這令他感到十分驚訝。

吃過晚飯,他們告別萊斯利中尉,出了溫布利軍營。萊斯利騎著馬將他們送到大路邊上才返回。接下來威廉和查爾斯馬不停蹄地奔騰到太陽完全落山才回到王城地界。

進入倫敦已經是月朗星稀,街上行人寥寥,商鋪也大多打烊關閉。查爾斯打算直接策馬回聖詹姆士,他消失了一個下午,雖然沒有他的應允沒人敢進他的寢殿。但這麽長時間甚至跨越了晚餐,很有可能已經被人發現。

“你要回去了?”威廉跨坐在馬上問他。

查爾斯還來不及點頭,就聽對方接著說:“去我那裏。”

威廉領著查爾斯騎馬踱步到斯隆大街,在一間三層樓高的公寓前翻身下馬。查爾斯乖乖跟上,威廉將兩匹馬都交給樓下的仆人,吩咐他明天一早還去西大街的商行。

威廉的住處位於公寓的三樓,寬敞的四居室,通透的窗戶可以眺望到海德湖的景色。但對於一位伯爵來說,這樣的居所仍然顯得不夠氣派。

查爾斯開口問:“你在倫敦沒有置辦莊園?”

威廉從酒櫃裏拿出一瓶葡萄酒,對著壁燈查看標簽上的字。“是的,沒有那個必要。”

查爾斯不讚同,之前威廉隻是來倫敦短暫停留,那麽住在這裏或許可以。但他現在是禦前議會的成員,他要長久地留在王城,值得一個更舒服的地方安身。

對方說沒有必要,查爾斯不知道是威廉不在乎住處還是他根本沒打算多留。私心使他越界地開口:“我可以賜你一處宅子,貝爾格萊亞離這裏不遠,科文特花園景色也不錯,還有斯賓莊園,那裏離聖詹姆士近,可以方便你入宮議事……”

“國王打算用什麽理由賞賜我宅邸?作為你的男寵?”威廉已經開啟了瓶塞,他打斷查爾斯的話,將絳紅的酒液傾倒進杯子裏。

“不,不是。”查爾斯急於辯解,他從來沒有將威廉放在那樣的位置。

“那就閉上嘴,別說這些掃興的話。”

威廉將杯口抵上查爾斯的嘴唇,冰冷的銀杯子與溫熱的手指一同接觸上查爾斯的唇。查爾斯咽了口唾沫,聽話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威廉也把自己杯裏的酒一口喝光,往常他都會細細斟飲,但今晚他渴得很,顧不上風雅。他將手從查爾斯的衣服下擺伸進去,貼到他後腰的位置。

他們的國王生了一副豔情的腰肢,纖細勁瘦卻不似女人柔弱,有側腰的曲線以及再往下臀*挺翹的肉感。威廉愛不釋手,覺得倫敦城裏那些最富有盛名的交際花也不及眼前人能勾起他的欲念。

查爾斯單單被揉了腰就快站不穩,他背靠著描了鳶尾花的牆壁,被親得不會換氣。

他們下午那場情動還未開始就被打斷,此刻在無人打擾的公寓裏,他們得以肆無忌憚地繼續。

威廉一把抽開查爾斯的腰帶,將查爾斯緊緊抵在自己和牆壁之間。

查爾斯的外套被剝離,裏麵襯衣雪白的領子被扯開,露出大片被啃咬的胸膛。

但威廉仍是一副穿戴整齊的樣子,甚至連袖扣都沒有解開一顆。威廉似乎在極力忍耐,查爾斯不清楚他到底在忍耐什麽,明明自己屬於他,他要什麽都可以。

威廉在他頸側喘氣,似乎已經忍不下去,查爾斯捧著他的臉,溫柔地舔抵他的嘴唇。這細小的動作如同觸發了某個機關,威廉猛地將查爾斯推倒在客廳的長躺椅上,半跪著壓了上去。

他最早隻想戲弄他,但國王饑渴的樣子勾起了他的欲望。他本不想這樣,可一想到那位獨得青眼的嘉蘭騎士,他就隻想將查爾斯綁在自己的**。

威廉將查爾斯翻過去,這樣他就可以不用再看見他臉上虛偽的愛意,斯圖爾特家的人沒有感情,他不能被那雙綠眼睛裏的表象所蒙蔽。

威廉壓在查爾斯身上喘氣,他們兩人都累壞了,威廉勉強穿戴好,走到門口去搖鈴,喚仆人提熱水來洗澡查爾斯累得完全動彈不了,被威廉抱去了寢室。

等兩人終於洗完,倒在**已經是午夜時分。查爾斯打算等威廉睡著了就走,明天一早議事廳還有政務,他得趕在天亮之前回去。

但騎馬奔波了大半天,又進行了十分耗體力的睡前運動,查爾斯沾上床也很快就睡著了。等他驚醒,天已經泛起青白。威廉的手臂還搭在他的腰上,查爾斯小心地輕輕將對方的手放在**,十分不舍地親了親威廉的臉頰,下床去找自己的衣服褲子。

他在客廳找到自己被扔了一地的襯衣、外套和褲子,一一穿戴整齊,準備悄悄地出門。結果抬眼,看到威廉倚靠著寢室的門框正在看他。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查爾斯十分抱歉地說。

“你打算怎麽回宮?走回去嗎?”威廉的聲音清冷,和昨晚很不一樣。

查爾斯確實打算走回去,這裏離聖詹姆斯算不上太遠,他應該能在完全天亮前趕回去。

“等一等。”威廉走到門邊,再一次搖響了呼喚鈴。他給了樓下守門的仆人一個金幣,這去租用一輛馬車綽綽有餘。

不多時,仆人就帶著馬車和車夫來到公寓樓下接他們。威廉換上衣服,又給查爾斯拿了一件自己的披風,他替查爾斯係上,遮住被揉皺的衣服,也替他擋住倫敦清晨濃重的霧氣。

他和查爾斯一同登上馬車,將人送到聖詹姆士宮的大門才返回。

查爾斯伴著初升的朝陽不舍地望著馬車越走越遠,直到成為一個看不清的影子才收回視線,往王宮走去。一路上早起伺奉的仆從,驚訝地向自宮外而來的國王行禮,查爾斯一路漠視,回到自己的寢殿。

侍從官瑞恩已經盡職地候在門前,他質問:“陛下,您徹夜未歸,這是去了哪裏?”

查爾斯朝他投去一瞥,冷峻的麵容沒有表情:“我的行蹤,何時需要向你交代?”

國王語調無波無瀾,但伺候他已久的瑞恩敏銳地在其中察覺到一絲殺心,這令他感到一陣不寒而栗。他驚覺自己的失言冒犯,想起之前被國王一言不合拉去砍頭的大臣,急忙下跪告罪:“屬下該死,瑞恩太過擔心陛下的安危,出言不遜,請陛下責罰。”

查爾斯甚至沒有分給他一個眼神,隻冷冷警告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裏做的事,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坎貝爾。”

瑞恩跪在地上不敢起來,直到國王進了寢殿,侍從關上大門,他仍然單膝跪在門口。國王沒有赦免他起身,他隻能繼續跪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