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之後幾天柳書言都安安分分,除了皇帝寢宮和自己的宮室,別的地方一概未去。而昏迷多日的皇帝居然在這天悠悠轉醒。

太醫院來了一幫子人,院判把脈許久,稱皇上眼下龍體虛弱,但脈象和緩,無性命之虞,好好將養,不日就能痊愈。

他雖是撿好聽的話來說,但柳書言每日照料皇帝,也能看出他的病情似有好轉,不再凶險。

太後欣慰地落淚,隨即遣散了眾人,悄悄與皇帝說話。

隔日朝堂,皇帝口諭內閣大學士陳重明年事已高,為朝廷鞠躬盡瘁,殫精竭慮,著封啟郡公,另並三兩人事調遣一應宣讀。

看起來是對陳閣老封爵,實際是收他內閣實權,讓人去做一個不用上朝隻管領錢的閑人。概因陳閣老身居要職,又為官剛正清廉,無甚把柄,隻能以這樣的方式除之。

而那其餘的人事調遣,針對的都是韓君夜在朝廷的心腹。太後與皇帝通氣部署,試圖把他在朝中培植的勢力連根鏟除,一並發配到邊遠地方上去。

至於為何不一紙詔書令他遠赴封地,恐怕是皇帝忌憚他雖已卸了軍權,但在軍中影響力深遠,恐將人逼急了直接就地領兵造反。

韓君夜聽完調令麵上不顯,心中卻難免鬱憤。他花了多長時間多大代價才搭上的陳閣老,扶植一個自己的心腹在朝中,又需要耗費多少心力。他這一路走來蹣蹣跚跚實屬不易,結果被他皇兄幾句話的功夫就給化解了。

堂下眾人紛紛麵麵相覷,不少之前向睿王示好的大臣都心中一凜,暗歎自己操之過急,眼看皇帝病情就要好轉,東風不一定就能壓倒西風。

柳書言在後宮,對前朝的風雲湧動一無所知。皇上蘇醒也不過是問了他幾句話,於他而言,隻是一場插曲而已。

戌時剛過,柳書言正在皇上寢殿的外間就著宮燈看書,皇帝醒了之後其實不大習慣於他的照料,更多的時候都是老宦官德喜在床邊跟前伺候。

盞鶯帶著幾名宮人從夜色中而來,稱太後體恤皇後近日照料聖人辛苦,特賜一碗金絲血燕給皇後補身。

柳書言謝過太後,將白瓷小盞放於身側案幾。而盞鶯立在那裏,沒有要走的意思。

“太後吩咐奴婢,務必伺候娘娘用下。”

這是要看著他喝完的意思了,柳書言無法,隻得端起小碗用勺子慢慢喝起來。他不喜歡喝燕窩,從前在家的時候,母親和妹妹時常也會用燕窩養顏,他不習慣那個味道,從來不吃。

而今天這碗不知道是不是血燕和白燕之間有著差別,竟比他以前喝過的味道還要來得怪異。

但再不喜歡也隻能一股腦兒全喝了,朝廷上官高一級壓人一頭,後宮裏又何嚐不是如此。來自上頭的賞賜,甭管你是樂意還是不樂意都得照單全收。

看著柳書言皺著臉喝光,盞鶯這才滿意地叫人收了碗。又去了裏間一趟,不知道是傳太後什麽話,不一會兒就同德喜一道出來,還叫柳書言進去接著伺候皇帝。

柳書言進到裏間,發覺皇上已經睡熟了,於是便尋了本書輕手輕腳地在案邊翻看,準備亥時一到就回自己宮室。

他看了一會兒書覺得越來越熱,想開窗又怕吹著熟睡的皇帝。柳書言倒了一杯茶來喝仍是燥熱難當,身體無端地燙起來,心口似有一團火在燒。柳書言摸摸自己的額頭,以為是之前受風著了涼,於是昏昏沉沉站起來準備回自己那裏叫個小太醫來瞧上一瞧。

結果沒走幾步,竟有津液滲出,饒是柳書言再遲鈍,也反應過來那碗燕窩有問題,太後竟然給他下藥!

這個認知一出現,柳書言就顧不上身體的異樣急忙跌跌撞撞地往殿門外跑去。誰知寢室大殿門扉緊閉,他使出全力也推不開。

太卑劣了!眼見皇帝醒了過來,太後便想趁此機會讓他們同房,為此不惜給他下藥。柳書言怪自己太天真,此前沒有想到這一層,竟是一點防備都沒有。

可再後悔也無濟於事,眼下藥效已完全發作。身體饑渴難耐,猶如萬千蟲蟻啃食著他的每一處肌膚。

月上柳梢,韓君夜從太後寢殿出來,今日朝堂之上,太後拔除了他幾枚已亮出的棋子,猶覺不甚過癮,還特意叫他來宮裏閑話家常,就是為看他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偏偏韓君夜不如她的願,席間冷嘲熱諷,答話夾槍帶棒,一點沒有被挫敗的頹勢,氣得太後兩額青筋直跳,隻揮手讓人快走。

睿王行至皇帝寢宮附近,發覺皇兄身邊的德喜公公正和一個姑姑湊在一起鬼鬼祟祟小聲說著什麽,而那宮女他似乎在太後身邊見過。

韓君夜留了個心眼,轉而繞去皇帝寢殿。守衛裏有他安插的人手,遠遠得了指示,對同伴稱要出恭,悄悄來給他匯報。

“太後的人要你們今夜不放任何人進去也不讓任何人出來?”

守衛點頭稱是,但更多的便不知了。

不放人進去倒正常,畢竟已是皇帝就寢休息的時間。但不放任何人出來就值得琢磨了,寢宮裏麵除了皇帝和伺候的人,難道還有誰是必須得留下不讓走的?

韓君夜揮退守衛,知道今夜他明闖是不可能的,便尋了宮室背麵無人的一處,踩著手下的肩膀一個飛掠上了牆沿。他身手敏捷,行動迅速,幾個點躍就消失在夜色裏。

走近皇帝寢室大門,韓君夜發現這裏被從外麵加了一道栓子。他抽開門拴,走進內殿,昏黃的宮燈照亮一方靜謐的宮室。忽而一陣微弱的呻吟打破了寂靜,韓君夜定睛一看,外間角落裏,皇後柳書言坐在地上,將自己縮成了可憐的一團。

“你怎麽了?”

韓君夜大驚失色,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柳書言。燈光映襯下眼前人雙頰泛著桃花般荼蘼的粉色,一雙清冷的眼睛此時盈滿了將落未落的淚水,楚楚可憐又**非常。

柳書言伸出手抓住韓君夜的袖子,臉上神情說不上是隱忍多些,還是痛苦難耐更多一些。

“帶我出去。”他啞聲說道,語畢又是一聲耐不住的細碎呻吟從牙關漏出。

最初的怔愣過後,韓君夜迅速明白了眼下的境況,恐怕是太後見著皇帝身體好轉,迫不及待想要皇後懷上龍種,故而使了一些陰險手段。

韓君夜當然可以帶人離開,找醫官解了藥性。但看著柳書言雙唇微張,輕喘著氣的模樣,自己的一雙腿就像是被釘在了那裏動彈不得。

“救我啊。”

柳書言被折磨得太久,已經忍耐到極限,言語間帶著懇求。偏偏睿王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權衡什麽。

韓君夜看著那張素日裏清水芙蓉般的昳麗麵容沾染上一片豔色。水濯過的睫毛低垂,將一泓清泉般的眼遮掩半分。小巧挺翹的鼻尖上細小的汗水如同雨後荷葉邊晶瑩的露珠般可愛。特別是那張唇,多一分豔俗,少一分寡淡,完完全全長成了他心裏的模樣。此時被柳書言自己忍耐之下咬成了深粉色,簡直是在邀人采擷。

韓君夜不願再忍,傾身吻了上去。柳書言一驚,伸手去推,卻被擒住手腕壓在身後牆壁之上。他本以為遇上了救星,誰知前有豺狼後有虎豹,自己純屬自投羅網。

……

“會有人來。”

柳書言抽泣著說。

“誰敢來我殺誰。”

半個時辰過後,韓君夜一口咬上柳書言的肩,血腥味令他漸漸平靜下來。退開整理衣服,塌上柳書言用手臂遮著臉不願看他,韓君夜伸出手溫柔地替人將汗濕的鬢發撩到耳後,收手時輕輕地撚了撚那人柔軟的耳垂。

等周遭完全靜下來,柳書言才放下遮擋,韓君夜已經走了,宮室裏一如以往,就像是做了一個最**不堪回首的夢。

可揉皺的衣物,身下的鈍痛都提醒著他一切都是真的。柳書言勉力翻身下來,他想去打盆水淨身,結果腰酸腿軟差點兒跌倒在地。

柳書言咬著牙沒有落淚,這時候他甚至慶幸來的是自己,他妹妹舒語不用遭受這樣的對待。

作者有話說:

改了無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