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P.65 得失必然這樣交換
這句話說出來, 喻修景才感覺到,一直緊緊繃在他與徐祁年之間的那根線,驟然斷了。
他用手掌死死捂住嘴, 不想泄出一絲一毫的哭聲,可是根本止不住。
為什麽總是會想哭呢?明明哭了以後臉會很紅, 會變得不好看, 會很難過,喻修景還是每次都忍不住。
他坐在床沿,吸著雙腿, 大腦短暫缺氧, 整個人像漂浮在空中, 有一種搖搖欲墜的錯覺。
“不好,”他聽見徐祁年回答得很快, “不行……”
徐祁年喘氣聲很重,拉長的聲音發著抖, 每個字都是破碎的。
“小景,你說錯了,你沒說過剛才那個話, ”他幾乎是乞求, “對不對?”
喻修景搖著頭, 很深地吸了一口氣,喉嚨裏的酸澀變成斷斷續續的哭聲。
“不是……年哥, 對不起,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我真的想過, 但是沒辦法, 我們過得不好……我每天都覺得好累, 我喜歡演戲,可是為什麽是這樣的……我不知道怎麽樣才好,我很想愛你的,好難啊,我撐不下去了。”
電話那頭,徐祁年隻能聽他哭。喻修景眼淚很多,徐祁年知道有時候他是控製不了自己,有的人天生就喜歡掉眼淚,並不是脆弱。
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喻修景聽上去那麽難過。
他站在學校一條小路上,每一次呼吸都吐出一口白霧,咬牙抿著唇,還是阻止不了眼淚滾出來。
他想,這麽多年,自己到底給了喻修景什麽,為什麽會讓他覺得困難,為什麽會讓他沒有信心,總是不開心。
想好的讓他快樂幸福,徐祁年又做到多少?
徐祁年說不出話,隻是覺得,這次可能是真的,他要失去喻修景了,所以難過到呼吸都疼,腦子嗡嗡的,好像眼前的世界是一片白。
“離婚協議我會寫好放在我們租的房子裏。”喻修景抹了一把眼睛。
“不再見一麵嗎?”徐祁年問。
從他的語氣裏,喻修景竟然聽出了遲疑、猶豫、小心翼翼和害怕等種種情緒。他從來不認為徐祁年是這樣的人,總是覺得像他這樣優秀,就應該光芒萬丈地活著。
愛情改變了他們很多,兩個人的路並成同一條,向第三個方向延伸,到城牆變成灰土的時候,喻修景才回頭看到他耽誤了徐祁年那麽多。
本來屬於徐祁年的那一條,有那樣燦爛的陽光。
“再見一麵,”徐祁年吸了下鼻子,“小景……我想再見你一麵。”
“哥,對不起……”喻修景哭到腦子發懵,不再明白自己說了什麽。
“我太累了,你也太累了,你會有更好的前途,我給你的愛沒有那麽值錢。對不起……我們算了吧。”
徐祁年一句話也講不出來。沒有誰比他更知道,喻修景雖然看上去隨和,但其實心裏是個堅定的人,他不會隨便做這樣的決定。
他聽到喻修景在那頭哭,自己也站在小路上哭。
別人分手都是在互相埋怨,為什麽他們這麽痛苦。
從小到大,徐祁年想不出哪一件事讓他如此崩潰過。知道父親出軌的時候沒有,意識到母親有了新的家庭,他決定離開北京獨自來重慶讀書的時候沒有,在便利店裏挑挑選選也舍不得買一盒水果的時候沒有,在擁擠到幾乎不能呼吸的地鐵上通勤,去下一個做兼職的地方的時候沒有。
因為愛喻修景,他獲得了很多力量。
現在喻修景不讓他愛了,那要怎麽辦?
冷冰冰的空氣呼吸進肺,像一把一把尖刀往裏戳,徐祁年心裏血流成河,想到喻修景應該也很疼,他明明很怕疼,隻是比誰都能忍,連自己也不願意告訴。
這通電話最後也弄不清楚是誰掛斷的。
喻修景在酒店枯坐一夜,腦子裏有關徐祁年的畫麵反反複複想。他想到第一次見徐祁年,想到他們一起坐地鐵,想到清晨的嘉陵江,想到在教學樓裏的晨讀,想到那些懵懂曖昧的心跳。
又想到徐祁年和他一起被刀子劃傷,想到他們在一起的那一天,想到他們之間很多次親吻擁抱和做…愛,反反複複覺得後悔,舍不得讓徐祁年也哭。
到天亮的時候,他頭很疼很暈,焦躁而不安。
喻修景睜開眼盯著天花板,很長時間一動不動。
離婚協議很簡單,因為喻修景什麽也不想要,徐祁年給他的銀行卡他一並留在了出租屋裏,放在那一頁輕薄的紙上。
徐祁年聯係他的時候,北京的倒春寒也已經結束,天氣變得暖和起來,喻修景脫掉厚重的羽絨服,換上大衣。
再次見到徐祁年,喻修景覺得他變了很多。還是很好看,身材挺拔,但看著就是很陌生。
徐祁年手裏拿著那紙離婚協議,眼神憔悴,又問他:“你決定好了嗎?”
“沒有什麽東西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徐祁年垂下手,“今天我同意離婚,不代表我能夠接受我們離婚的理由,不代表我覺得我們是沒辦法走下去的。隻是我想,對於你來說,我的未來和你的未來,都是很沉重的負擔,如果你累了,那就算了吧。”
他想過很多和喻修景說這段話的場景,徐祁年不覺得自己是一個能任由這種事情如此平淡就發生的人。
或許他會鬧,因為曾經的他親過喻修景,連他抬手擦掉都不讓。
那時他以為一切都很簡單,隻要相愛就好,沒有什麽問題無法克服。
後來發現生活很容易就亂七八糟,自己覺得還能夠忍受的日子,實在不想讓對方也跟著忍受,所以事情變得非常複雜。
可是他還是怪喻修景,怪他不願意給他多一些時間,怪他替自己做了決定。
徐祁年覺得胸口堵著一口氣,這一口氣不上不下,酸澀難咽。
換了一個本子,鋼印蓋下去,他們離婚了。
上一次在民政局門口,徐祁年差點忍不住親他,拿著他們的紅本,和拿到Q大的錄取通知書一樣開心,喻修景差點以為那就代表永遠了。
走到門口,他們要分開,徐祁年才和他說:“照顧好自己。”
“你也是。”喻修景抬了下眼,手指摩挲著大衣口袋裏的那個本子。
祝你未來坦**,前程似錦。
保姆車停在門口等他,喻修景坐進去。
一個人向東一個人向西,汽車啟動的時候喻修景要回頭,又停住了。窗外風景緩慢倒退,他側著臉,眼睫低垂。
手背涼了一下,又涼一下,喻修景死死咬著嘴唇。
這個春天在喻修景的記憶中幾乎暗無天日。他在北京的另外一頭租了一個地下室,房租很便宜,但長期曬不到太陽,室內散發著腐朽的黴味,唯一的綠色是喻修景從之前地出租屋裏帶來的一盆小樹,但小樹不是百日菊,很快就死掉了。
喻修景把枯樹扔到垃圾桶裏,他走了很遠,還回頭看了一眼,想這棵樹是否還有機會活下來呢?
回到房間,他坐在角落裏,拿起刀的時候甚至沒有這樣的意識,隻是覺得也許這樣就會好一些。
以那顆痣為起點,他在食指指根刻了一個小小的“X”。
這件事喻修景告訴了父母,他們照顧他的情緒,甚至不敢多問原因是什麽。後來喻修景又給李不凡打電話,他縮在被子裏,說我和徐祁年已經離婚了。
很奇怪,喻修景對於這句話像脫敏一樣,或者說他已經意識不到這句話真正的意思了。徐祁年離開一段時間,他把自己關在這個幾十平米的小房間,像一個層層包裹的繭,逐漸讓和徐祁年分開這件事,在他這裏變得印象很淺。
“我們來看看你好不好?”李不凡問。
“不用了……”喻修景說。
“不行啊,我不放心,”李不凡很堅持,“那你出來吃個飯可以吧?我和一哥現在買機票回國。”?喻修景沉默了一下,覺得自己好像又給朋友添了麻煩。
“哎呀我知道你現在想什麽,能不想了嗎?我們馬上來。”李不凡直接把電話掛了。
第二天他們就落地北京,喻修景出門之前特意對著鏡子,幾個月來第一次收拾自己。
他刮了胡子,換上整潔的衣服,也戴了口罩和鴨舌帽。
很久沒有出門,陽光照過來,喻修景閉了閉眼。他去坐地鐵,覺得連買票的流程都不那麽熟悉,本來走過很多次的地鐵站,經過很多次的安檢口,好像都陌生了,喻修景像失重一樣漂浮著,一腳輕一腳重。
李不凡和季一南站在餐廳門口等他,盡管喻修景把自己包得很厲害,他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看到他們,喻修景才笑了笑,眼睛微微彎起來。
“瘦這麽多啊?”李不凡拍了拍他手臂,又捏了一下,心疼地說:“太瘦了寶貝。”
“因為拍戲。”喻修景拉下口罩,李不凡就攬著他進去了。
他們開了一個安靜的小包間,季一南給他們倒茶。
“什麽時候的事兒啊?”李不凡問。
喻修景搖搖頭,“一個月將近。”
李不凡和季一南對視一眼,季一南問:“叔叔阿姨知道了嗎?”
“知道了,當時就和他們說了。”喻修景看到他們猶豫的眼神,就說:“你們想說什麽就說吧,要是你們都不說那我也沒人可聊了。”
氣氛輕鬆了一些,李不凡拍拍自己胸膛舒了口氣。“我特別怕你想不開。”
“不會……”喻修景說,“我自己放棄的。”
他大概和他們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整個過程中喻修景其實很平靜,平靜到像在描述一個劇本。
裏麵的愛恨都冷卻了,喻修景要接受這件事,像脫..敏一樣進入最後的治療期。
別人可能不懂,但李不凡和季一南是懂的。但是說懂,也不是真正的懂,因為幾乎沒有人能和另一個人感同身受,就像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兩片相同的樹葉。
他們陪他吃了一頓飯,下午喻修景說想要走,李不凡不同意,帶他去遊樂場玩。
一進門李不凡就給他買了一個狐狸耳朵戴上,他自己戴了大灰狼的,把小白兔的給季一南戴。
李不凡全程都開著相機拍日常,喻修景習慣了鏡頭,沒有覺得不自在。
玩到後來,喻修景慢慢放鬆一些,在過山車上大喊,坐跳樓機之前害怕到腿軟,大擺錘擺到最高處,他被冷風吹得瑟瑟發抖。
最後一人拿著一根烤腸出門,李不凡拍了一張他們三個人的合影,季一南微微偏頭進鏡頭,李不凡的手蓋在喻修景頭發上,狠狠揉了一下。
“要跟我們一起回酒店嗎?我可以再給你開一間房,”李不凡說,“我們陪你再聊會兒?”
“不用了,”喻修景第一次主動走過去抱了下李不凡,“特別謝謝你們。”
雖然隻有一句謝謝,李不凡卻理解這句話裏的重量。
學生時期的朋友一直交往到現在,能夠仍然保持親密且信任的關係,實在是一件可貴的事情。
不管分開多長時間,在人生中的重要時刻你們還是會想到對方,簡單聊一兩句話,就又回到那種親近的狀態裏。
對於不善社交的喻修景來說,曾經的朋友始終是他寶貴的舒適圈。
“回去我視頻剪好了就發給你,我們今天出去玩的。”李不凡晃了晃手機,笑著帶喻修景去路邊打車。
回到出租屋後,喻修景狀態好了很多。他開始能夠讀《我的媽媽》的劇本,找到了成為另一個人的情緒。
喻修景很喜歡這個劇本,他對這種荒誕而現實的題材,充滿無盡的探究欲..望和想象。在看劇本的那段時間,他每天靠簡單的麵包牛奶填飽肚子,昏昏沉沉念著已經爛熟於心的詞,偶爾有些片段會讓他激動到大喊大叫或者掉眼淚,隔壁的人甚至過來敲過幾次門。
試鏡那天,喻修景帶著劇本,再次擠進地鐵,懷著期待而恐懼的心情。期待是期待這次機會改變他的現狀,恐懼是害怕又一次落空,或者真的承認,盡管很喜歡,但他不適合鏡頭,應該放棄了。
攝像機後麵是鄔瑉晟,還有他的兒子鄔祺,即藝晟娛樂的現任總裁。
導演說要他演主角將自己打扮成女人後,在街上遇到初戀的那一段戲。
現場一個工作人員去假裝扮演了主角的初戀。
喻修景定了定神,投入這場表演。
他在街角給弟弟買了一盒甜牛奶,拿出十塊錢遞給老板,但老板找回來的零錢少了一塊。喻修景數了幾次還是不夠,挎著包和老板說:“沒給對啊少了一塊。”
老板冷冷地看他一眼,不大情願地回過身,在零錢盒裏翻得稀裏嘩啦響,又扔出一塊硬幣給他。
喻修景很想罵人,還是忍住了,把那枚硬幣撿起來,放在一疊錢上裹住。
一抬頭,他看見了從對麵走過來的初戀。
喻修景第一反應是躲,他抓了抓碎發好讓它們擋住臉,快步朝前走,又忽然頓住,重新捋了捋頭發,眼睛垂著,卻微微斜視。
然而初戀並沒有認出他,甚至不曾停頓。
喻修景眨了兩下眼睛,一隻手握著挎包帶子,另一隻手攥著那把零錢,整個人垮下來,變回那個麵無表情、滿身疲憊的中年女人。
這一段戲之後,導演又點了幾段讓喻修景試,他幾乎演了一個小時。
房間裏很悶,鄔瑉晟說可以了的時候,喻修景後背已經出了一層汗。
他走到他們麵前,鄔瑉晟對他很和藹地微笑,和他介紹說:“這是鄔祺。”
鄔祺看上去是那種很難接近的人,西裝就算喻修景不怎麽識貨也能看出來精貴。更重要的是,鄔祺姓鄔,應該就是鄔瑉晟的接班人。
不過喻修景還記得邱念山對他說的那些話,如果是在平時,他隻會安靜地站著,微微點頭示意,但這次,喻修景低頭鞠了個躬,主動說:“我是喻修景,您好。”
鄔祺態度難得很好,甚至站起來和喻修景握了握手,並且給了他一張自己的名片。
一轉頭,鄔瑉晟就和其他人說:“這個,以前我拍《窄樓》的時候,在旁邊小賣部買煙碰到的,當時就覺得太好看了,天生的演員。”
他一邊說一邊打量喻修景,手指在桌麵上點了點。
“小景長大了,這種長大讓我覺得,你身上多了一層我想要的情緒,這是隻有時間能給你的。”
正在說話這時,又有一個人推門進來。
喻修景偏頭,見到一個一身小西裝的女人。
她妝容精致,眉眼鋒利,渾身上下透露出幹練的幹脆。
“這是我們公司的一個經紀人,”鄔祺看著喻修景,“容悅。”
容悅和鄔祺對視一眼,容悅就走到喻修景麵前,也遞給他自己的名片,“你好。”
喻修景鞠了一躬,雙手接過來。
“具體結果我們過幾天就會通知你。”鄔瑉晟說完,讓工作人員送他走了。
大概一個星期之後,容悅親自給喻修景打電話,讓他去一下藝晟娛樂的辦公樓。
前台明亮寬敞,職業素養優秀的禮儀小姐來帶喻修景去辦公室。
推開沉重的木質大門,容悅和鄔祺都坐在沙發上,他們旁邊還有幾個喻修景並不認識的工作人員。
“你好,又見麵了。”容悅站起來,和喻修景握了握手。
喻修景忐忑地坐下來,放下他們遞過來的茶杯的時候手都在抖。
容悅竟然真的和他談了合約,但藝晟並不做虧本生意,喻修景和星光千年解約要花的所有錢,都會從他以後的片酬裏扣除。
合約無可挑剔,喻修景同時被要求將關於自身的信息如實提交。他冷靜地握著筆,寫下了和徐祁年有關的事情。
談戀愛幾年,什麽時候結的婚,什麽時候離婚了。
喻修景好像真的已經不那麽在意。就像盯著一個原本很熟悉的字,時間長了也會感到陌生一樣,現在他對“徐祁年”感到陌生。
握筆的姿勢讓喻修景看到四指的傷疤,他問容悅:“可以紋身嗎?”
“紋在哪裏?”
喻修景抬了抬手,“指根上。”
容悅說可以。
“你有什麽要求嗎?”她問。
喻修景想了想,“我在星光千年的助理,如果她願意跟著我,可以把她帶到你們這裏來嗎?”
“可以,”容悅提醒他,“但是你助理必須要自願。”
當年夏天,喻修景和綿綿一起進組,汪雅柔給他發了一條短信,說徐祁年已經拿到了留學名額。
看到這條短信,他真正鬆了一口氣,有一瞬間特別悲哀又“偉大”地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好像終於有了那麽一點價值。
徐祁年從此開始會擁有真正燦爛的前程。而喻修景好像處在一片沼澤裏,徐祁年一走,他就陷進去,藝晟拉了他一把,但可能因為他不是特別想要掙紮,所以往下沉的速度很慢。
絕大多數時候喻修景想為他做的事情尋找意義,不再看著徐祁年的背影之後,除了父母,喻修景幾乎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活得這麽難受。
而好像疼痛,是喻修景所能想到的緩解壓力和沮喪心情的最好辦法。
組裏有一位紋身師,是做造型指導的。有天喻修景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問他:“可以幫我做一個紋身嗎?”
“想要什麽樣子的?”那個紋身師挑了下眉,“你看起來不像是喜歡這種的。”
“想要一個字母,就紋在手上,”喻修景的手指微微彎曲,“覆蓋這個疤,可以嗎?”
他沒想過紋身會比刀割還疼。
他咬著牙,看著那個字母逐漸有了一個輪廓,而他傷害自己的證據消失。以前徐祁年讓他不要這樣,喻修景還是不聽話,沒有做到。隻是無論那個人在不在,喻修景想,承諾總是要遵守的,就像現在,他違反了說過的話,就要接受疼痛。
在喻修景拍《我的媽媽》期間,藝晟已經和星光千年談好了他的解約事宜。
四個月以後,喻修景殺青,鄔瑉晟感動得要命,拍拍他肩膀祝他星途璀璨。喻修景手裏捧著花,麵前是劇組為他準備的精致的蛋糕,分明是很感人的現場,他卻一滴眼淚也沒掉,隻是略顯茫然地望著攝像頭。
因為“前途”、“璀璨”,他曾經想象太多次,不想這次也失望。
因為解約的事情,喻修景和星光千年撕了一場,隻是他已經無所失去,因此不顧一切。罵他的熱搜掛了三天,比他本人要紅。
楊懷給他打了很多電話,喻修景隻接過一次。
對方連工作上的內容都來不及說,劈頭蓋臉地罵他。
“你現在是有了下家就忘記了我們對你的培養?如果不是我們公司你能被誰看到?你不會以為你在圈子裏多了不起吧?就長成你這樣的一抓一大把,隻不過被一個導演看上了而已!你知道違約金有幾百萬嗎?把你賣了也賠不起!”
喻修景安靜地聽著,沒說話,更沒反駁,竟然還很輕地笑了一下,覺得諷刺。
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也認為已經無關緊要。
在這個圈子裏,為了所謂“成功”,他失去的不比任何人少。
如果得失必然這樣交換,喻修景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