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N.12 不確定他是否已經換了聯係方式

喻修景的確沒有生氣,他生氣的時候會給人強烈的壓迫感,隻會說簡單的幾句話,但都足夠嚴厲。

在片場的時候喻修景很少主動和別人搭話,很少參與別人的聊天,很少講除了演戲之外的事情,在鏡頭之外,很少有什麽表情。加上他在圈內的地位和合作過的人對他的印象,大家都覺得他臉色稍微冷一點,大概就是在生氣了。

花費的時間比之前安排好的長了很多,到淩晨的時候總算快要結束。

徐祁年其實也困了,但他沒有說,隻是出去抽了幾次煙。

最後一次往回走時,綿綿迎上來,說:“已經拍完了,景哥去卸妝了,您上車等他吧。”

徐祁年沒有拒絕,點點頭朝外麵走。

他坐在越野後座,很快喻修景也開門上來。

盡管喻修景知道徐祁年就在車裏,但看到他的時候喻修景還是頓了一下,一隻手撐在門框上,手指蜷縮了一下,他才回過神上了車。

“讓你等久了。”喻修景禮貌地說。

徐祁年好像是有些累,所以僅僅隻是嗯了一聲。

越野搖搖晃晃上路,喻修景實在撐不住,睡著了。

等他醒來時,還有很短的一段路就要到酒店。綿綿看了一眼手機,朝後座說:“酒店門口有狗仔,悅姐說我們下車的時候注意一下。”

喻修景模模糊糊應了一聲好,又靠了一會兒,才坐起來,從車上的一個背包中翻出兩隻鴨舌帽和兩隻口罩,把其中一套遞給徐祁年。

“我也要嗎?”徐祁年問。

“不戴會被拍很多。”喻修景拉了拉自己口罩,又說了一聲對不起。

車在酒店門口停下。

綿綿先下了車,酒店的保安也在門口將車圍起來,但當喻修景和徐祁年走下車的時候,旁邊的狗仔還是一擁而上。

徐祁年發現情況比他想象得差一些。

攝像頭不斷地發出哢嚓聲,閃光燈沒有停歇地閃爍,喻修景留意著徐祁年的情況,眼睛被晃了幾下,很不舒服地驟然偏過頭。

突然他側臉被徐祁年手掌蓋住,徐祁年稍微一用力就將他整個人往自己懷裏壓了一半。

喻修景額頭抵在他衣領,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周圍鏡頭聲音更甚,但喻修景已無力去思考。

進了大廳徐祁年才將喻修景放開,但身後還有攝像頭,兩人並沒有離得很遠。

電梯門合上,徐祁年衣領上屬於他的味道好像還在喻修景鼻間沒有散去。數字往上跳,在沉默中,喻修景說:“謝謝。”

一聲道謝,將方才尚有些不清不楚的氛圍打散。

徐祁年仍舊十分冷淡地答:“嗯。”

喻修景沒有在意,偏頭問綿綿:“悅姐睡了沒?”

“沒有,她和鄔總還在談事情,”綿綿看了一眼徐祁年,“景哥,悅姐說明天等你們都休息好了,再去和他們聊。”

“鄔祺還不走嗎?”喻修景問。

“鄔總好像這次要留久一些。”綿綿也不是特別清楚。

在他們聊到鄔祺的時候,徐祁年垂在身邊的手輕輕蜷起來,但他麵色毫無變化,微微抬著頭,直視電梯門。

到了走廊裏,綿綿才將徐祁年的房卡遞給他。

“就在景哥房間旁邊。”

“謝謝。”徐祁年接過來。

喻修景的房間在最裏麵,徐祁年先到了,抬手刷開門。

喻修景腳步頓了一下,又回過身,在徐祁年要進去的時候叫住他:“我們能加一個微信嗎?你有換過嗎?”

分開五年,喻修景沒有見過徐祁年發朋友圈,不確定他是否已經換了聯係方式。

喻修景眼神閃爍兩下,在走廊的燈光下,他的兩隻眼睛很亮,很晶瑩,好像徐祁年是他的心上人,朝徐祁年要微信這件事對於他來說值得小心翼翼。

“我是說,如果需要聯係你……”喻修景還沒解釋完,徐祁年就打開手機走過來。

他調出二維碼的界麵,正中間頭像的那個部分,和喻修景聯係人列表裏留下的徐祁年曾經的微信號不一樣。

原來他猜的沒錯,徐祁年已經換了賬號。

喻修景點了添加,有些狼狽地說:“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推門進了自己房間,徐祁年已經同意了他的申請,屏幕上出現一排徐祁年朋友圈的縮小圖。

去看前任的朋友圈,本來就是一件不夠灑脫的事情。

有一點沒變,徐祁年還是不喜歡發日常,朋友圈裏大多數是轉發一些和他研究方向相關的文章,他設置了僅展示半年的朋友圈,所以喻修景很快就翻到了底。

他又再次意識到,五年,說長不算很長,說短不算很短,但終究變成一片無法窺探到的空白。

室內隻開了一盞床頭燈,徐祁年擦著頭發從浴室裏出來。

他靠在床頭,處理完手機上的工作消息,打開了喻修景的朋友圈。

裏麵沒有任何日常,幾乎全部是在轉發宣傳海報。

看了一會兒,他退出去,點開屏幕上的企鵝圖標。

消息列表裏隻有一條末尾帶著紅點,徐祁年讀過之後退出來,朝左一滑,標為未讀之後回到桌麵上。

第二天喻修景十點多才醒過來。

前兩天都沒怎麽休息,他實在太累。

剛睜眼動了動,喻修景覺得渾身要散架了,又躺了一會兒,他才起床,給綿綿發信息問她醒了沒。

綿綿很快回複說醒了,還問:徐老師怎麽樣了?我給你們帶早餐上來好嗎?

喻修景:我先問一下。

他點開昨天晚上加的微信,對話框裏還是那句係統發送的:現在你們已經成為好友,快來開始聊天吧。

喻修景問他:【醒了嗎?醒了我就讓助理拿早餐上來。】

發完信息,喻修景等了幾秒,就關了手機扔在一邊,長出一口氣。

手機震動兩下,他才撈回來,看到徐祁年說:【醒了,在哪裏吃?】

喻修景:【我房間吧。】

徐祁年:【好。】

他和徐祁年說完,又給綿綿發消息:【把早餐拿到我房間。】

徐祁年過來的時候身上帶著沐浴露的味道,頭發也有些濕潤,看起來像剛剛洗了澡。

但喻修景沒有多問,隻是讓他在沙發上坐下來。

很快綿綿就來了,帶著給他們倆買的早餐。

喻修景雖然最近不用再減肥,但也不能吃得太過,所以早上仍然主要是粗糧。

兩個人坐在桌子的兩邊,徐祁年吃得很豐盛,而喻修景隻是安靜地剝著一塊小紅薯很薄的皮,手邊還擺了一小碗芒果。

從前喻修景是不喜歡吃芒果的,徐祁年還記得以前學校裏會賣鮮切水果,每次他們一路過芒果,喻修景會拉著徐祁年很快地走過,不僅自己不吃,還很耐心地勸說徐祁年也不要。

徐祁年問他為什麽那麽霸道,如果他想吃的話不可以嗎?

喻修景說他覺得芒果的味道不太好聞,眼睛飄到旁邊的奶茶上,說要是我喝著別的可能會覺得好一點。

於是徐祁年給他買一杯奶茶塞在他手裏,問他:“那現在你好點了嗎?”

喻修景就笑了,一邊說我真的沒有想喝奶茶的意思,一邊又吸一大口,像兔子吃東西那樣,把嘴巴塞得滿滿的,很慢地咽下去。

那時徐祁年還以為喻修景永遠都不會喜歡吃芒果,是討厭到不能接近、難以下咽的程度。沒想到五年之後,喻修景可以讓一碗芒果放在他手邊,還能沒什麽表情地吃下去。

他忽然意識到,人的喜好並不會一成不變。

他們走進容悅房間的時候,那張餐桌被清理得很幹淨,還擺上了一束新鮮的花。

徐祁年對花沒什麽研究,隻是覺得香得有些過頭。

房間裏隻有容悅,她邀請徐祁年坐下來,喻修景就跟著他坐在他對麵。

綿綿給他們倒了溫水便進了其他房間。

“今天我們是想聊一下和徐先生接下來合作中會麵臨的一些問題,”容悅開門見山,“首先很感謝您願意在這個時候幫助我們澄清,目前網上輿論已經得到了很好的控製。”

徐祁年輕輕搖頭,打斷她:“對於接下來我需要做的事情,你們有合約嗎?”

“有。”容悅已經明白了徐祁年的意思。

她在圈內工作多年,習慣了說話的時候層次分明,雖然不至於長篇大論,但確實有很多恭維的語句。

而徐祁年喜歡直接一點,效率第一。

容悅將提前準備好的合同推給徐祁年:“上麵寫明了我們的付款方式,在您配合我們完成所有的事情之後,尾款會準時打到您的實驗室。”

合同的內容喻修景也沒有看過,他拿走容悅的那一份,翻開來。

其實條款很簡單,主要是徐祁年需要在這部戲的拍攝期間長期探班,以及如果這部戲結束之後確有必要,在雙方協商的情況下,徐祁年仍然需要配合他們的工作。最後是保證條款,徐祁年在公眾場合發表的關於他們之間的關係的言論,必須嚴格按照他們的要求來。

目前這部電影的拍攝時間還有不到兩個月,最後的戲份在重慶城內。而徐祁年在這邊的工作,也剛好在相同時間麵臨收尾。

“可以。”徐祁年拿起桌麵上的筆,很痛快地簽了字。

“另外,劇組人多眼雜,希望您能去小景房間和他一起住,他那邊還有個客房。”容悅說。

徐祁年合上筆蓋,將簽字筆放在一邊,合同遞給容悅,問:“需要做到這一步嗎?”

喻修景想他應該是要拒絕的,他也有點無法想象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同徐祁年長期住在一起的情況。

正要開口拒絕,有人刷房卡推開了房間門。

鄔祺穿著西裝站在門口,先朝徐祁年點頭示意。

他走進來,看了一眼桌麵上兩份合同,低頭用手背碰了碰喻修景的水杯。

“涼了,”他說著最不緊要的事情,“要重新倒熱的嗎?”

“不用了,”喻修景仰頭和他說,“你先坐吧。”

待鄔祺坐下以後,徐祁年突然改了主意,望著喻修景,卻是在和容悅說話:“好啊,住在一起是嗎?可以的。”

喻修景微微一愣。

*

作者有話要說:

他不僅看了,他還日日研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