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你……”

魔君剛要開口,就被蒲蘇用手指堵住了嘴,四下看看,沒有驚動殿外的魔修,才放了下來。

赤魘有些慍怒的皺著眉頭,還沒有人敢這麽忤逆他,他扯著蒲蘇,一把將人摜在了**。

**的獸皮毯上還有魔君的溫度,蒲蘇立即彈了起來,解釋道:“魔君,我……”

魔君看到蒲蘇有些發抖,剛才好像下手重了,神思微收,道:“你,非去不可嗎?”

“嗯。”蒲蘇定定的看著魔君,房間裏隻有月光的些微光亮,卻全都跑到蒲蘇眸子裏,他的眼睛裏閃爍著柔和而堅定的光澤。

赤魘聞言拉開另一個隱蔽的衣櫃,隻見裏麵從頭到尾碼著得有數十件一模一樣的黑色披風。

一個單獨的小歌子裏,一根樹枝衣架上單獨掛著一件青黑色的袍子。

魔君把那件披風拿了出來:“這是青冥衣,我繼任魔君的那天穿過一次。”

他說著將青冥衣和麵具竟然遞給了蒲蘇,“你身上傷沒好,青冥衣隻能暫時保你不受外界攻擊。本君已經勸過你了,既然你已做出選擇,別後悔就行。”

“不去,我才會後悔。”蒲蘇接過衣服,突然鄭重的跪在地上朝魔君磕了幾個頭,“我如果回不來,欠魔君的人情可能還不上了,在此謝過,以後如有機會,必侍奉魔君身側。”

赤魘麵無表情地臉上忽然一動,直到蒲蘇離去很久,他才走到床前,緩緩坐下,然後沉沉的歎了一口氣,“這就是你喜歡的人嗎?”

蒲蘇未及和花亓寒交代一聲,就連夜趕往中陸與千峰山交接之處。

隻見一個背風的山腳下,幾隊仙門弟子守在千峰山外,圍著一堆篝火取暖。

看他們服飾,幾個白中帶淺青色配飾的,定然是穆清宗弟子了,而泰華宗弟子的修行衣是白中帶有淡紫,兩宗少宗主合了籍的,兩宗弟子也是關係非常。

秋獵的時候蒲蘇和各宗弟子都照過麵,有幾個倒是眼熟。

他悄然靠近,隻聽穆清宗弟子道:“人都進去這麽久還沒出來,支援的人又沒到,我們就隻能這麽幹坐著?”

泰華宗的回道:“進去了又能怎樣,裏麵地形複雜,你我又從未進去過,說不定隻是幫倒忙,跟著添亂罷了。”

蒲蘇聽聞果然有人被圍困,顧不得多想,便隻身一人跳進了千峰山。

眾人隻覺火光一動,奇怪,明明沒有起風啊。

“大家本來都配合的好好的,鏡虛宗的人一來就要進山,怎麽勸都不聽。這下捅了簍子不說,還要連累其他仙門。”一個穆清宗的小弟子哆嗦著抱怨道。

“少說兩句吧,現在我們仙門應該團結一心,一致對外。天快亮了,就先養精蓄銳,等援兵一到,我們就進山。”

眾人便都不說話了。

蒲蘇抹黑進了千峰山,心道夜玄他們定然遭了伏擊,被埋在雪山下了。

本來是山穀的地方,堆起和山一樣高的積雪,找人談何容易。

好在他能感知到靈力,但那靈力被埋在深雪之下,一時半會兒很難發覺。

蒲蘇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山一樣的積雪讓他不知如何下手。

他魔體還很弱,魂力隻夠他將雪清除一半。

好在壓在雪山下的人應該掏了個洞躲在裏麵,蒲蘇依稀能聽見人聲。

他隻能手腳並用的往下扒拉雪,想在中間弄個井出來,但沒多久就筋疲力竭了。

他有點低血糖似的直冒虛汗,眼前一陣黑,捂著胸口靠在雪堆上休息。

突然麵前一熱,他用手急忙擋住臉才發現他戴著麵具,根本不用擋。

隻見數十名弟子舉著火把圍在他身前。

他們為了不被妖族發覺幾乎沒用靈力。

火光一動,隨即分列兩側,隻見一片火光中走出一個偉俊的身影,蒲蘇看著那身影怔了半晌。

來人正是夜玄。

夜玄一身雪衣,銀灰色的肩甲擋著後背一襲銀灰色的披風,威風凜凜。

他麵色深沉冰冷,一雙灰藍的眸子透出徹骨的寒意來。

“你怎麽在這兒?”一個弟子見到麵前的蒲蘇突然驚詫道。

眾人聞言,臉上閃出一副人贓並獲的神情。

蒲蘇撣撣身上的雪站了起來。

魔君到底是魔君,他弗一起身,有些弟子往後一縮,他身上流露出一股自然又張揚的氣場,那是他的青冥衣和麵具,以及魔君的身份加持後的氣場。

“本君隻是恰巧路過。”蒲蘇跟在魔君身邊有些時日,對他的形體和聲音已經拿捏的八九分相似,這些人沒幾個是見過魔君真身的,自然分辨不出。

兩相對峙著,這時有一群弟子急匆匆衝了過來,二話不說,朝雪山上甩出幾樣法器。

隻聽嘣嘣嘣幾聲,雪山炸裂,從雪堆中走出幾個雪人,雪人抖落一身積雪,竟然是傅仁一行鏡虛宗的人。

蒲蘇沒好氣的看著他們,敢情他火急火燎忙活了這麽半天救的是竟然傅仁。

仙萊山的帳還沒跟他算呢。

夜玄眉頭一皺,淩雲宗幾個弟子上前道:“我們辛辛苦苦隱匿了半天行蹤,給你們一下就全暴露了。”

眾仙門皆是氣不打一處來,傅仁看著夜玄,是他冒進了,不聽指揮領著眾位仙門進來,才會中了妖族的招。

而鏡虛宗弟子一來把雪山崩了,把所有人暴露的徹底,自知理虧。

隻是他沒想到夜玄竟然來救他了,當下踹開前來營救他的同門,“你們到底有沒有腦子!”

傅仁在雪山底下看來被凍的不輕,人抖若篩糠的走到夜玄麵前,“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不要與我們一般見識了。”

夜玄看也沒看傅仁一眼,冷冷的道:“知道就好。”

“是是是。”傅仁立即退在一邊,省的礙眼,剛一轉身看到立在對麵的魔君,神色一驚,“魔修還有膽來這裏?!”

“就是,這不會是你的計謀吧。”一個鏡虛宗弟子立即附和道。

“我們一來就沒看見妖族,倒是魔君怎麽會在這裏?”

“是啊,難道魔君是害我們仙門不成,要栽贓給妖族?”

“魔修果然跟妖族一樣,盡會使些下三濫的招式。”

仙門對魔修的成見似乎是天生的,一時一些扳不上台麵的難聽話就出來了。

蒲蘇不知道魔君還罷,這些天跟赤魘相處以來,他也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麽臭名昭著,惡貫滿盈……

雖然有時候手段是狠了些,但不得不說他對手下還是挺好的。而且這十三年來並未與中陸有過任何為難,仙門又為什麽不能放下成見呢。

沒人看到蒲蘇麵具下已經怒火中燒的表情。

一個仙門弟子突然挑釁似的,趁其不備從側麵突襲過來。

蒲蘇隻覺麵具一鬆,被人挑開了繩線,差點掉落。

夜玄朝那弟子出手就是一掌,將人拍在地上,那弟子還不知做錯什麽,連連痛呼。

夜玄對他置若罔聞,神情漠然的從那掙紮在地的弟子麵前走過。

“雖然不知你為何出現在此處,妖族狡詐,魔君想必也知道並非最佳合作對象,何不與我們聯手?”夜玄負著手,神情自若。

他麵對魔君,不見往日謙遜形象,難道是故意裝出一副豁達的仙門氣度?

不知為何,他一靠近,蒲蘇就覺得一股無形的力量壓過來,皮膚下初愈的裂骨處痛癢難忍。

“我會考慮。”蒲蘇勉強穩住心神,一刻也不停留,縱身離去了。

夜玄看著黑影消失的方向,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神,不知為何,從剛來就感覺鼻尖縈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香味。

他輕輕撚了撚手上的戒指,卻是出奇的平靜,一點反應都沒有。

“快點撤。”一個弟子招呼道。

千峰山裏處處都有妖族的陷阱和仙門的法陣,他們難保不會陷入之中誤傷。

萬一妖族來了,這裏絕對不是開戰的好地方,眾仙門紛紛撤離了出去。

蒲蘇捂著胸口,越走越憋悶,吐出一口瘀血來。

夜玄周身的氣場與之前大不相同,看得出來他修為已經精進到很強大的境界了,所有人都對他懷有幾分畏懼,

就連一向跟他作對的傅仁都在討好他,他的確今非昔比,蒲蘇隻是覺得不知哪裏,感覺有些奇怪。

可能是夜玄的眼神和他的神態,仿佛和以前判若兩人。

蒲蘇勉強回到燕子塢,花亓寒一推門,見人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目光呆滯的躺在**。

“花前輩,你說究竟是什麽可以讓一個人一下子變成另外一個人?”語氣也呆呆的。

花亓寒沒理會他這癡言般的囈語,隨手探到他胳膊上把了一下脈,臉上神色頓時就變了。

“你去中陸了?!”

兩個人各自答非所問,花亓寒一把將人拉起來運起一道靈力注入蒲蘇後背。

門窗惶然開啟,一道疾風將魔君卷進屋內,花亓寒見人神色慌張的進來,再看看蒲蘇身上的青冥衣,眉梢的痣忍不住一跳。

當初魔君將一個渾身筋脈斷裂,三魂沒了七魄的人帶過來,他好不容易將人救活。

魔君眼看著蒲蘇又去了趟鬼門關?!

燕子塢治病救人不花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