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蒲蘇扔一個葡萄進嘴裏,嘴唇一嗡動,吐出兩個子來。

作為吃貨,他也是有拿得出手的絕活兒的,什麽雞骨鴨架,到他嘴裏隨便被舌頭一翻,便隻剩下精光的骨頭。

夜玄在蒲蘇對麵坐下,看著桌上一截瑩瑩的燭光,“我不在乎得罪誰。”

那不能。

白天這麽忙裏忙外的不就想多結識點人脈嗎?各仙門之間關係複雜,說不定因為這次決鬥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那他之前在秋獵受的傷不都白挨了。

蒲蘇想不明白,夜玄不是沉不住氣的性格,傅仁雖然讓人討厭,也沒有必要非得跟他單挑不可。

他看出來傅仁並不想跟他對上,隻要示一下弱,這事就過去了。

夜玄是穀慕千的未來道侶,就算不願跌身份,他可以去啊,境虛宗肯定不會不賣禦靈宗麵子。

蒲蘇正要勸說夜玄,誰知他似乎有點不耐煩的突然站起來,抓著蒲蘇的胳膊一把將他按在支撐著床帳的雕花木架上。

“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嗎?”夜玄胸口喘著粗氣道。

蒲蘇雙手被按在頭頂,見夜玄怒氣衝衝的俯視著他,剛不聊的好好的嗎?怎麽說動手就動手。

蒲蘇頓覺他在夜玄麵前簡直手無縛雞之力,索性放棄反抗,省的再碰到他哪根弦,惹怒了他。

“難道你不覺得他煩人嗎?”夜玄逼近蒲蘇的臉頰,仿佛怒火中燒。

“煩人。”蒲蘇立即應和道。

“你難道不討厭他嗎?”夜玄俊美冷豔的臉頓時又逼近了幾分。

“討厭討厭。”

“那我給他點教訓怎麽了?!”夜玄的鼻尖幾乎要碰到蒲蘇的鼻頭上。

“沒問題,你教訓的對。”蒲蘇別過臉,嚇的大氣也不敢出。

被夜玄怒目而視絕對是種折磨。

“我隻是不喜歡看他糾纏你。”夜玄的聲音突然柔了下來。

蒲蘇毛茸茸的碎發貼著夜玄的臉頰,柔軟的像個小動物。

夜玄的氣息呼在蒲蘇耳邊,摩挲著他敏感的神經。

蒲蘇的耳根便又紅又燙,一直延伸到頸下。

白皙的頸側能看見動脈的微小勃動,夜玄有種忍不住貼上去,想咬破這鮮嫩皮肉般的饑渴。

蒲蘇的身體隔著薄薄的衣衫傳來一陣細小的顫抖,一股火從他小腹燃氣,不停的往上衝。

肚臍,脾胃,最後到心髒。

他的身體被這欲火燒的不自覺發出微小的**,蒲蘇不住的輕輕喘息,過了好一會兒,那火不但沒有熄滅,反而烈火燎原般在他心中肆虐,摧枯拉朽,把他僅存的一絲理智逼到世界邊緣。

“夜玄。”蒲蘇急迫的喊了一下。

夜玄看他神情不對勁,緩緩鬆開了手,蒲蘇順著紗帳蹲在地上,抱著腿,把頭埋進膝蓋。

“對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夜玄蹲下來,忽然有點內疚,撫慰著蒲蘇的肩背。

他身上小火爐一樣滾燙。

夜玄試圖抬起他的臉,結果蒲蘇一直不願意,就那麽在地上蹲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

他腳都麻了,才趔趄著倒了涼水,一口氣喝了好幾杯,然後躺回到**。

夜玄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看著他,不敢再輕舉妄動。

蒲蘇裹著被子躺在床裏邊,看夜玄木然的站著,抵著被子含糊不清的說道:“我餓了。”

“你想吃什麽?”夜玄立即慌張的在房間亂轉,眼睛四處搜集著食物。

“我什麽都吃。”蒲蘇躲在被子裏回應著。

夜玄隻找到一個放了好幾樣堅果的盤子,他斜靠在床外側,蒲蘇趴在裏邊,倆人剝著一盤鬆子花生等一盤堅果。

蒲蘇這會兒人又好了,看見吃的兩眼放光。

“跟你說我最不喜歡辟穀了,看見什麽好吃的好喝的讓我無動於衷,還不如殺了我。”

夜玄從蒲蘇漸漸恢複過來的麵色上似乎察覺出了點什麽,蒲蘇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倆人有點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又錯開了視線。

夜玄剝了花生仁遞給他,蒲蘇手上正剝著一個,懶得伸手拿了,小嘴兒叼起來就吃。

一絲奇妙的觸感被夜玄的神經元小兵們抬著,從手心一路敲鑼打鼓的在各個神經線上巡回了一遍。

蒲蘇仰著靈動的眸子看夜玄,“你知道嗎?要是讓隗骨知道了,他就都給我沒收了,可半夜睡不著的時候實在太餓了,餓的想吃人。”

夜玄怔了一下:“吃人?”

“對,吃仁。”蒲蘇纖細的指尖一陣翻動,把花生仁外麵的紅衣也剝掉了,“像這種又白又嫩的,嘻嘻……”

諧音梗,雖然可恥,為了逗主角攻他也是盡力了。

夜玄走後蒲蘇忽閃著眼睛躺在**,睡意全無。

他就算不被主角攻掏了心,也要被他掏了腎。

可能是他太久沒見過漂亮小姑娘了?

聽說隔壁的仙山上有好多漂亮的女修姐姐,以前陳出人他們經常跑到附近的山頭看,蒲蘇不願與他們為伍,所以一次也沒去過。

可惜了。

胡思亂想間,蒲蘇雙目微合,右手輕輕滑進錦絲睡袍,沿著小腹一路向下。

蒲蘇腦海裏回想著喜歡的女明星,可記憶忽然像前世般遙遠又斷片。

無數麵孔在他腦海一閃而過,卻都是模糊一片。

在數不清的模糊麵孔中蒲蘇極力搜尋著那能讓他怦然心動的麵容。

他手上送的越來越快。

那些臉卻沒有一個能在他心裏停留一下。

他突然變的焦灼起來。

畫麵滾動的越來越快。

忽然一個十分出挑的麵容從模糊的人像中蹦了出來。

上下兩片豐潤的唇瓣,抿成中間一道旖旎蜿蜒的唇縫。

尖挺的鼻子。

修長的眉目。

沉沉合著的眼,絨長的睫毛沿著眼皮閉合出的弧度濃密的排列。

蒲蘇在這張臉上流連忘返一陣,所有壓抑的欲望被勾著,隨著唇齒間低回的淺吟和壓著的輕喘噴薄而出。

蒲蘇終於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回味般想要再看清那麵容時,閉合的雙眼緩緩張開,兩片一望無際的大海般灰藍的眸子,和蒲蘇四目相視……

蒲蘇一個猛子坐了起來,感覺腿都是軟的。

自從這件事之後,蒲蘇每次見夜玄便想躲。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夜玄看他的眼神也怪。

蒲蘇像一下被看穿了心事般,惶惶不安。

他拿著一本書擋在麵前,卻時不時往夜玄身上瞟,他在院中教傅白刀法,很難想象一個看著身材剛正挺拔的男子有這麽好的柔韌性。

隻見夜玄一個豎叉落在地上,右手已經將刀拋向了空中,刀尖以刀柄為圓心一邊旋轉一邊下落。

如果不想被刀刃削斷了腦袋,就要俯身貼腿,還要跟著刀的旋轉同步,以腰為中心,旋轉一周,準確無誤的接住刀柄。

噔噔噔,樓梯間傳來一陣腳步聲,隻有隗骨會跑出這麽跳脫的動靜來。蒲蘇立即收回目光,進了裏間。

“小師叔怎麽一整天都在樓上,你這個當師父的,倒比夜公子還清閑。”隗骨放下茶點,幫他收拾著散亂的書架。

蒲蘇伏案看書,裝作一股勤奮的模樣:“夜公子博學多聞,我武不成,學一下文也好。”

“你有什麽感興趣的?我不介意講來給你聽。”隻見夜玄從門外走了進來。

顯然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誇他一下,還挺不謙虛。

人設這麽快就崩了?

“就是,都看了半天了,休息一下眼睛。”隗骨附和道。

他現在倒是處處都聽夜玄的了。

隗骨收拾完東西,出了門,夜玄隨手把書房門合上了。

他徑直走過來,坐在蒲蘇書桌對麵,輕聲問道:“你想聽什麽故事?”

“沒有沒有,我隨便說的。”蒲蘇胡亂收起桌上幾本攤開的書籍,準備開溜。

“那你想聽神童的故事?”夜玄坐著一動不動,輕聲追問道。

蒲蘇剛抬起屁股,又坐下了。

神童?!

蒲蘇突然想起秋獵時在妖洞裏,夜玄昏迷前說的書裏的神童。

原主小時候是有本傳記。

不過那八成是恭維禦靈宗的人寫的,內容想必多有誇張不實之處。

小時候原主還是挺聰明好學的,好像從九歲之後,他生母去世,性格逐漸扭曲,不思進取,驕橫跋扈。

本來應該是個不錯的好苗子。

但蒲蘇穿過來的時候,原主已經在炮灰之路上飛馳了十萬八千裏了。

現在提起來,不覺得尷尬嗎?

蒲蘇努力回想了一下,什麽“三歲誦讀名門道法”啊。

隨便翻著玩的唄,三歲能認識幾個字啊,翻一本心法是不是得說結劍氣了?

“四歲結劍氣”啦。

果然。

什麽“五歲以金珠彈射山巒,山傾”啦。

隨便拿法器扔著玩,請勿模仿。

“六歲使穿雲箭”啦。

射了也就幾步之遙吧。

七歲……

八歲……

蒲蘇就奇了怪了,怎麽沒人寫原主聞雞起劍,挑燈練劍,冬三九夏三伏的煉劍。

他倒姑且信了。

畢竟體內的真氣,和手到擒來的劍法是實打實的。

“你想說什麽?”蒲蘇弱弱的問道。

“我隻是感到好奇,對你。”

臥槽。

這是什麽回答。

我是什麽人還不夠顯而易見嗎?

我隻是個想抱上你大腿的人啊,而且我一直都是啊。

好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