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天早晨,一家四口坐在餐廳裏麵吃著早餐,吃到一半,岑初月剛又舀起一勺粥,冷不丁就聽到岑寧開口。

“聽管家說,昨晚上是個男人送你回家的?”

她手上的動作停下,一抬頭,就看見岑寧充滿探究的眼神。

就連岑老爺子和岑老夫人聽言,也帶著點好奇看向她,雖然沒有開口,可一切也盡在不言中。

岑家對晚輩的教育算得上是開明,沒有那麽多條條框框的束縛,對孩子的成長也不多加幹涉,隻是眼看著岑初月也到了可以結婚的年齡,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多少也是會格外在意一些。

“嗯。”岑初月迎著三位長輩的目光,點了點頭,喝了一口粥,腦海飛速思考,想著怎麽把要和秦江樓結婚這件事順理成章地說出來。

她敢保證,自己要是直接張口說馬上要和秦江樓領證結婚,下場絕對不會比偷偷領證好多少。

見到岑初月應聲,岑寧收回目光,假裝不經意間開口。

“說起來,你大學時候談的那個小男友打算什麽時候帶回家裏來我們見一見。”

雖然岑初月和霍澤交往三年,從來沒有主動跟人提起過,不過岑寧他們還是能從一些蛛絲馬跡當中察覺出她在和誰交往。

隻是岑初月沒說對方是誰,他們也不會主動問,更不會派人私底下調查,到現在對岑初月的那個小男友的身份還是一無所知。

岑寧並不覺得自家女兒這樣的年紀談幾場戀愛有什麽問題,隻是她當年一時衝動就和別人結了婚,還為了追求所謂的真愛硬是撐著把自己的真實情況捂得嚴嚴實實,結果到岑初月十幾歲的時候才知道對方是個在她孕期出軌的渣男。

那小三被養在外麵十多年,還有個比岑初月小不了多少的私生女,兩人一臉柔弱無助的樣子跑到她麵前惡心她,還害的岑初月出事受了重傷。

岑寧容忍不了伴侶這樣的背叛和傷害,當機立斷直接離婚帶著岑初月回了岑家,有自己前車之鑒在那裏,總擔心岑初月會毫無防備地被渣男欺騙,總得見一見才算安心。

岑初月聽到岑寧這麽說,一下就想到昨天她和秦江樓商量的說辭。

原本她是打算再過一段時間,挑一個合適的機會和霍澤坦白並且帶他回來見一見家長,隻是知道霍澤的渣男本性之後這件事自然就不可能了。

而她和秦江樓突然間說要結婚肯定要有個合理的解釋,反正也沒人知道她過去三年到底是和誰交往,兩人商量了一下,幹脆就一鍵替換,對外都說之前跟她交往的男人就是秦江樓。

將前一天晚上商量好的說辭再過一遍,岑初月才回答。

“他最近有些忙,這幾天在外地出差,等他回來後我再問問他。”

這算得上是她第一次在家裏麵提到相關的話題,隻是岑寧他們還想再問些什麽,岑初月自己就怕露餡找了個借口搪塞了過去。

匆匆將自己碗裏的粥喝完,岑初月逃似的就去了公司。

公司進來的工作算得上是輕鬆,需要她出麵解決的事情並不多,她今天隻需要開一個小會後就回到辦公室裏處理文件,一邊工作一邊摸魚,就這樣隻是下午三四點的時候也都處理的差不多了。

拿著手機上網衝浪看了一堆消息後,她才又想起早上對岑寧說的話,抿了抿唇,心裏麵猶豫片刻,還是點開了和秦江樓的對話框,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

F國。

會議室內,秦江樓坐在會議桌前,按道理來說算是客場作戰,偏偏周身的氣場一下子反客為主。

就算現在他一言不發,讓手下傳達他的意思,可對麵的那些人還是死死地被他壓迫住,任何意見都不敢有。

說是和他們談生意,更像是他們單方麵希望被秦江樓看上一樣。

會議看上去正常又詭異地進行著,直到突然一聲特別的消息提示音響起。

這在這樣的會議中是絕對不應當出現的錯誤,其他人心頭一緊,正想看看是誰這麽沒規矩,生怕這麽點小問題引得秦江樓不快,毀了這一次商談。

可所有人的目光繞了一圈,最後看見秦江樓從自己懷中拿出了手機。

當著他們的麵,開始擺弄起來。

就連秦江樓帶來的那些人此時此刻臉上的神情都像是見了鬼一般,偏偏誰都不敢多嘴,於是會議室內微妙地沉默了兩秒鍾。

而後欲蓋彌彰,兩邊的人都裝作一副分外認真的姿態繼續交談。

秦江樓對這些人的小動作並不在意,點開岑初月發來的消息後看完,沒有多想就回了過去。

【好。】

【等我回去。】

又等了幾分鍾,確認沒有收到岑初月的新消息後,他才按滅手機屏幕,卻沒有收起來,而是手上拿著,繼續聽他們的商談內容。

看上去好像沒什麽變化,可隱隱還是能讓人感受到他的心情好了那麽些。

整場會議結束下來,除了秦江樓外的所有人都還是一副不太真實的模樣,走出去的時候腳步還有些飄。

鄭標身為特助,跟在秦江樓身邊工作多年,也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就算這個時候和秦江樓在同一輛車上,也實在拿捏不準他這個時候的心情。

突然間,就聽到秦江樓開口。

“今晚是不是有一場拍賣會。”

鄭標被這問題問的愣了下,不過良好的職業素養和業務能力還是讓他迅速從記憶的角落裏麵把要的信息給挖了出來。

“是的,主辦方已經把邀請函送了過來。”

跟對外公開的大眾向普通拍賣不同,鄭標說的拍賣會隻有極少部分金字塔尖的人才有資格或者入場券,裏麵的拍品也個頂個是極品的存在。

隻是秦江樓自身似乎對這類事情並不感興趣,此前國內國外各種規模各種類型的拍賣會大多都給他送過邀請函,他連看都沒看就直接回絕。

卻沒想到今天他竟然破天荒地問起這件事。

說來也巧,按照往常的規矩,在邀請函送過來的時候鄭標就應當替秦江樓拒絕掉,隻是這次對方顯然拿捏住了時機,他到現在還沒來得及想好借口拒絕。

瞧著秦江樓似乎有些關注這場拍賣會的樣子,鄭標也非常識趣地將隨邀請函送來的拍品手冊遞給了秦江樓。

這類型的拍賣會的拍品手冊製作不會差,裏麵每個拍品的照片也都經過精心挑選,以便呈現出最好的樣子。

秦江樓有些隨意地翻看著上麵的照片,在翻到某一頁的時候突然停下。

那是一套極品帝王綠的翡翠首飾,搭配著的精湛技藝讓整套首飾看上去不僅不會顯得老氣,反而在端莊中自帶活力。

最適合年輕的小姑娘了。

秦江樓有些意動,又往後翻看了幾張後,心中也已經敲定好了主意。

“今晚去拍賣會。”

鄭標聽到秦江樓這麽說,沒忍住出聲提醒:“秦總,按之前的安排,今晚上您還有個……”

話還沒說完,秦江樓看向他,一個眼神就將他還想說出來的話給壓了回去。

鄭標隻能順勢改口:“好的,我通知其他人會議取消。”

心裏麵卻還忍不住好奇。

先是開會的時候玩手機似乎在和誰發消息,後是主動說要去拍賣會,哪一項都不像是秦江樓能做出來的事情。

事實證明,他還是過分年輕了些。

等到晚上秦江樓在拍賣會上大殺四方,高價接連拍下好幾件拍品,總價換算下來就已經上了十位數後,鄭標看著秦江樓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外星人一般。

往常的秦江樓,那叫一個冷靜自持不近女色,不管辦公室還是家中一點跟異性可能發生聯想的多餘的東西那可是一個都沒有,生活單調的就像個機器人一般。

結果看看他今天晚上拍了什麽東西,除了前邊兩幅古代大家畫作外,剩下的都是各種首飾。

除了那一套壓軸的極品帝王綠翡翠首飾外,還有一條藍寶石手鏈,一條看上去明豔大氣的多的紅寶石項鏈,甚至還有一頂看上去就足夠閃瞎眼的鑽石小皇冠。

畫作鄭標還能努力找補,覺得或許是秦江樓突然間有了興趣,可那些首飾……

傻子都知道秦江樓再怎樣都沒有異裝癖的詭異愛好,這些東西肯定不會是自己戴,可秦江樓本身也沒有收藏這類東西的愛好,他實在想不明白這些東西到底還能拿來幹什麽。

哪怕是送人,鄭標怎麽想都想不出誰有這麽大的本事,能讓秦江樓願意花這麽多錢買這些東西當做禮物。

鄭標憋著自己心裏頭的好奇憋了好久,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壯著膽提問。

“秦總……您怎麽突然就買了這些東西。”

秦江樓手上擺弄著那條藍寶石手鏈,聽到鄭標的聲音,才勉強給了個眼神。

然後又回頭看著手上的手鏈。

“東西不錯,勉強配得上她。”

這一句話出來,鄭標的表情就變得非常豐富。

要知道單單是秦江樓手上這一條手鏈拍下來就花了兩億多的人民幣,結果在秦江樓口中就成了勉強。

他實在想不出何方神聖才能讓秦江樓說這話的時候這麽理所應當。

“對了。”秦江樓連帶著想起了還沒交代的事情,“這幾天另外準備幾份送給長輩的禮物,選好後把單子給我看一眼。”

鄭標看著秦江樓,顫顫巍巍開口。

“您這又要做什麽?”

秦江樓這一次連眼神都沒有給他,靠在車後座的靠背上,語氣輕描淡寫。

“見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