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兩個怪人

“記得,無論外麵發生了什麽,都不要開門!否則噩夢就變成現實了。”韓於野臨走時對我再三叮囑。

“嗯,我記著了。”

“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我電話打不通,就找王婆和軍哥他們。”

我點了點頭,把韓於野送到門口,看他上了一輛黑色越野,然後目送著他離開。開車的是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車窗半開著,隻看見臉,連脖子都沒看見。剛見麵,就走了。剛走,就想了。大白蹲坐在門邊,看著韓於野的背影,發出難過的悶哼聲。

一直都沒什麽人,我一個人坐在躺椅上打盹。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在叫我,勉強睜開雙眼,竟然是一個身穿浴袍的帥哥。其實,也不太像住宿穿的浴袍,有些像日本男人穿的和服。

“喲!客棧裏新來的小夥計呀!”

他的長相很特別,瓜子臉,皮膚雪白細膩,鼻梁小巧高挺,嘴唇小而紅潤,眼睛長而細,眼角上揚,瞳孔呈琥珀色,細看有些像狐狸。他的頭發是銀白色的,偏分往後梳,估計是染成現在很流行的奶奶灰了。長得比韓於野帥,級別屬於二娘那一類,光是看著他的臉,我就流了一地的哈喇子。

“哎,小姑娘,擦擦你嘴邊的口水!”

“不好意思啊!剛剛睡覺的時候,沒注意。”

沒有紙,我就隻好用袖子代替了。

“之前沒聽老韓說招夥計啊,叫什麽名兒,多大啦?有男朋友沒有?喜歡吃什麽,哥哥帶你去吃啊!”

被帥哥的調戲的感覺,真好,不過我竟然不害羞。

“我叫吳悠,今年。我不是這裏的夥計,是韓於野的朋友,他不在,我就幫他看店了。對了,你是這裏的客人嗎?有什麽需要嗎?”

“噢,這樣啊!我叫胡三,我來住店的,要六號房,你把鑰匙給我吧。”

“噢,好的。”看他穿著浴袍,我還以為他是這裏的住客。如果他不是住在客棧裏麵,那也就是說,他是穿著浴袍從外麵進來的。這哥們真是可怕,竟然強大到不怕世俗的眼光。不過,他的長相和氣質,穿著這衣服並不奇怪,感覺還挺像巴黎時裝周上身穿時裝的模特。

我從抽屜裏翻出一串鑰匙,找出六號房的,取出來遞給他。他微微一笑,朝我拋來一個媚眼,便轉身上樓。很帥,心髒跳得很快,臉羞得通紅,可我還是喜歡韓於野。

不過,住店似乎要拿身份證登記,然後交住宿費……我真是智障了!我立即上樓,追著胡三登記身份,然後交錢。胡三拿著鑰匙正準備開門,他住的六號房,就在我的對麵。

“胡先生,那個……你好像還沒登記,還有繳費……”

“我和韓老板是老朋友了,這些虛的,就不整了。他認識我,不會收我錢的。”

“可是我……”

“乖啊,哥哥累了,就先休息了!”

我還沒說完,他就關上了門。好吧……那待會兒問問軍哥或者是王婆吧。雖然他話是那麽說,但是總不能讓客棧做虧本的生意吧。

上午十點,軍哥用一個小三輪拉著一車白米和果蔬回來了。他一手拎著一袋大米走進門,模樣甚是輕鬆。我和他說起胡三的事,他說讓我不要管胡三,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都由他。

晌午時分,王婆杵著拐杖回來了。她眼睛上戴著一個黑色的墨鏡,看起來有些像叱吒黑道的老太太。我給王婆問了句好,王婆說外麵太陽烈得很,她眼睛不能再受陽光的刺激,就讓我去個米鋪的王大娘送點東西。

我問是什麽東西,她讓我先等等,然後進屋取來一個紅色的錦囊,讓我把這個交給王大娘。我應聲出門,打聽了一輪之後,找到了米鋪。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太婆站在門口,她佝僂著背,瞪眼看著遠方,神色焦急。

“你是王大娘嗎?”我問。

“是啊,我是……你是?”

“我是王婆派來給你送東西的。”我把錦囊遞到她的手中。

大娘慌張地打開錦囊,笑著點了點頭,給我道了聲謝,便匆忙趕入內室。我一臉疑惑地瞥了她一眼,然後邁著步子往回走。太陽很毒,我走得口幹舌燥。我記得這附近有一家涼茶店,百年老字號,價格公道,一碗涼茶才兩塊錢。

我晃著頭四處打探,拐過兩條街,找到了這個地方。人很多,基本上都是些遊客。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碗涼茶。看著窗外的風景,吹著大樹下刮過來的涼風,喝了口冰爽的涼茶,感覺整個人幸福得快飄上天了。

放下碗,對麵凳子上忽然多出一個帥哥,他穿了一件袖子免邊的白t,腦袋上戴了一頂印有“hell”的白色棒球帽,右邊的耳朵上戴著一個黑色耳釘,打扮得簡潔時尚。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嘴角微微上揚,氣質邪痞,長相有些像陳冠希。他問我最近是不是在幫七號客棧的韓老板看店。我本以為遇到了個熟人,但沒想到他說七號客棧根本不是什麽好地方,讓我趕快離開。至於韓於野,也根本是在利用我而已。

我不知道他和韓於野有什麽過節,也不知道他對七號客棧有什麽偏見,聽他這麽說,我心裏雖有不悅,但還是微微一笑,說客棧挺好的。

他又問我是不是在網上認識韓於野,我也沒避諱什麽,直接說是。他說,客棧裏的上一個女孩兒也是在網上認識韓於野的。因為網聊可以讓我們慢慢熟悉,讓我放下戒備,這樣我就能順利地來到七號客棧幫韓於野看管這裏。

聽到“上一個女孩兒”,我心裏有些疑惑,問他上一個女孩兒是誰,他又是誰,他說的這一席話,又是什麽意思。

他勾唇一笑,要了杯涼茶,喝了一口,慢悠悠地盯著我問:“你除了知道韓於野是開客棧的,對韓於野還了解多少?”

聽他這麽一說,我似乎對韓於野確實不怎麽了解。他的父母是誰,他為什麽在這裏守著客棧,就連那天晚上我問他客棧麵前為什麽擺這麽多紅燭,他都沒有告訴我。

他見我心生疑慮,倒是自信了不少,笑著說:“韓於野以前殺過人的,殺過很多人。七號客棧裏的,多不是人,是人都會死,因此,如果你不盡快離開,你肯定也活不長。”

“不可能,韓於野不可能殺人的。你胡說些什麽啊?”我的聲音有些激動,其他的客人聽見了,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我。

我發現我的情緒被這個男人給帶動了,無論真相是什麽樣的,我必須得有自己的判斷能力。

他喝了口涼茶,嗤笑說:“看來你真是被他迷住了,就像此前的那個女孩兒一樣。”

“那個女孩兒,究竟是誰?”我很想知道他究竟有什麽目的。

“噢,對了!我想你見過客房門前擺放的那些紅燭了吧,你覺得一個正常的客棧,會在客房麵前擺紅燭嗎?那不是容易引起火災嗎?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為什麽擺紅燭。”

他一直不告訴我那個女孩兒是誰,可能就是為了激怒我,擾亂我的判斷力。我喝了口涼茶,平複好情緒,微微一笑,說道:“嗯,沒關係的,待會兒我問一下韓於野。其實我也在這裏呆不了多久的,我隻是暫時幫他看一下店。”

“暫時,哈哈哈!”他忽然大笑道:“你看他回來之後,會不會想方設法地留住你。我告訴你,那個地方,古怪得很。二十年前,有個客棧,起了個和它一樣的名字,就莫名其妙著火了。韓於野,是想利用你。他接下來,肯定會想方設法讓你當他的夥計。你可以試試說你想回去了,看他讓不讓你走。”

“我有什麽好利用的?”

“不知道。”他懶洋洋地站起身,“那個地方,生人勿近,反正進去的人,都沒活著出來。你在裏麵呆了兩個晚上還能出來,我想,你肯定是有利用價值的。那個女孩兒,叫劉子晴,以前和韓於野關係可好著呢!你猜,她後來怎麽著了。”

“怎麽著?”

他瞪著我,重重地說道:“死啦!”

我被他這一震,竟然全身發寒,半晌動彈不得。

他戲謔一笑,離開了座位,一邊走一邊說:“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你試著熄滅客房前的一根紅燭,看看會不會有奇怪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