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猩紅血屍

天黑如墨,吃罷晚餐,韓於野送我上了樓。進門之前,他再次叮囑道,晚上無論聽見任何聲音,都不要開門。我這人膽小,現在一個人住客棧,除了火災地震,我相信我都不會出門的。

淋浴的時候,隔壁傳來一陣斷續續的敲打聲。水聲較大,聽得不是很清楚。洗完關水,我才聽清,似乎有人在敲木板,兩秒敲一下,很重很有節奏。

這房間好像隔音不太好。

換上睡衣,吹幹頭發,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說一周之後回去,我媽問我為什麽,我說朋友有事需要我幫他看店。他之前救了我,我也得報答他一下。電話中,她的聲音有些猶豫,過了一會兒,她才淡淡地說了一句在外麵注意安全。

躺在**,玩了會兒手機,在這節奏的敲打聲中,我的眼皮變得越來越沉。手機落在一旁,眼睛緩緩閉合。睡夢中,頭很沉,胸口好像被一塊巨石壓著,呼吸困難。哭聲、笑聲、尖叫聲、求救聲……四處都是嘈雜可怕的聲音。

一陣敲門聲格外明顯,似乎就在我的身邊。掙紮著從睡夢中醒來,其他的聲音全部消失了,唯獨敲門聲還停留在我耳廓。聲音很輕,就像是手指的骨節輕輕地碰在門板上,三秒一次,很有節奏。

“好疼,好疼!”伴隨著敲門聲的,還有一個女人的低聲呻吟。

我心裏些害怕,沒敢回應,悄悄躺下。本打算打電話問問韓於野,但是這麽晚了,又不想打擾他。五分鍾之後,聲音仍未停止。無論是惡作劇還是什麽,這麽久過去了,外麵的人也應該膩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看著門口,壯著膽子喊了一聲:“誰啊?”

聲音停止。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五秒。

“砰砰砰!”一個拳頭用力捶打在門上。一個女人驚慌地大喊:“救我!救我!求你救我!”

我的心被嚇得“突突”直跳,慌亂地摸著手機,想給韓於野打給電話。手機沒信號,電話打不通。

“救我,救我!求你救我!”女人繼續呼喊。

韓於野說這裏晚上會出入一些三教九流的人,那個女人該不會真遇到什麽危險了吧。心裏很害怕,但又不能見死不救。情況緊急,又很慌張,考慮不了那麽多,我放下手機,立即下床去開門。大門上沒有貓眼,也無法觀察到外麵的情況。

心裏非常不安,放在門把手上的右手不停地發抖。即便如此,我還是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門。剛打開門,一塊紅色的東西忽然把我撲倒在地,用力掐著我的脖子。那東西麵目全非,就像是剝了皮的西紅柿,隻能看見那白色的眼珠子和齜出來的牙齒。它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腥臭,我被那股味道熏得麵色發白,滿頭大汗。

剛吸進去一口氣,我便被她掐得再難呼吸。我試圖用手推開她,但是她的力道很大,就像一塊千斤巨石似的,重重地壓在我的身上。

“皮……我的皮……”她惡狠狠地盯著我,伸出右手緩緩地劃開我腦門上的皮膚。一股暖熱的**從我的身體裏流出來,慢慢地滑向我腦袋兩邊。

皮膚麻木,又有些刺痛。我以為我今日就要命喪此地了,盯著她的臉,竟流出了眼淚。我覺得對不起我媽,無法贍養她終老;我覺得對不起我弟,沒有讓他過上好日子。

就在這瀕死一刻,韓於野忽然出現,他一隻手抓著我的肩膀,另一隻手拽住了那東西的脖子,用力把它扔了出去。那家夥重重地摔在了牆麵上,落在地上之時,牆上遺留的全是一大片猩紅的血液。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抓住自己的脖子咳嗽了幾聲。那東西趴在地上齜牙咧嘴,韓於野居高臨下,神色冰冷地看著它。它似乎被激怒了,就像那瘋癲的野狗,猛地朝我們撲過來。韓於野抬起右腿,輕鬆把它給踹出三米遠。

韓於野輕輕劈向我的後頸,漸漸地,我失去了意識。隱約聽見二娘和王婆的聲音:“它怎麽出來了,是蠟燭滅了嗎?”

清晨的陽光穿過窗戶,鋪到了我的眼瞼上。白光驅散了黑暗,我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平安無事地躺在**,四周一片安寧,感覺昨晚上的事好像沒發生過似的。

“吳悠,起床吃早餐了。”門外傳來韓於野的聲音。

我立即下床,顧不上穿拖鞋,赤著腳跑去給韓於野開門。他站在門口,依舊是一臉帥氣陽光的微笑。我抓著他的胳膊,問:“昨晚上那東西是什麽?”

“什麽東西?”韓於野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就是全身血紅,感覺像剝了皮的西紅柿似的……很恐怖。它當時想掐死我,還想剝我的皮,辛虧你救了我。”

“小丫頭,昨晚上做噩夢是吧?”韓於野笑著戳了一下我的腦袋。

“我沒有,真的!感覺特別真實。我記得當時它還劃開了我腦門上的皮膚。很疼,血液流出來的感覺我都記得。”

“可你腦門不是好好的嗎?你看,連道疤痕都沒有。”

我用手摸了一下我的腦門,挺光滑,好像沒什麽傷口。我轉身進屋,跑到梳妝台前,鏡子中的我完好無傷,我記得當時它明明……真的是我在做夢?不像啊,夢境和現實,我還是分得清的。

“肯定是你昨晚上做噩夢了。”韓於野緩步走進我的房間,“收拾一下下去吃早餐吧。今天我就要出發去雲南了,客棧就靠你了。”

說罷,韓於野轉身離開了。我坐在梳妝台前,看著自己的腦門,想著昨晚上發生的事,還是覺得很奇怪。真的是我在做夢嗎?

洗漱完畢,換好衣服下樓。昨晚上我聽見王婆的聲音了,看見她,我立即湊上去,說了昨晚上發生的事。王婆神色平靜,也說我是做噩夢了,讓我不要再想那麽多。

看見他們那麽確定的表情,我也開始懷疑,昨晚上的,確實是一個噩夢,不然該如何解釋。隻是那個夢境太過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