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信任與否

我本想找一個漏洞來反駁他,難道韓於野、柳二娘和王婆他們難道不是人嗎?他們是我能觸摸到,能和我一起吃飯的活生生的人啊。不過我剛起身,他就消失不見了,連個名字都沒留下。

雖然我們常說,不能盲從別人的說法,要有自己的判斷力,但是他的話就像扔進湖中的一顆石子,讓我平靜的內心泛起了漣漪。門前為什麽要擺紅燭?韓於野說是因為風水。為什麽我會被一個全身猩紅的怪物襲擊?韓於野說是因為做夢。如果他真的想騙我,或者想利用我,可我一沒錢,二沒色,有什麽好利用的呢?

想給韓於野再發個消息,但是他似乎失聯了,連昨天的消息也沒回我。一口喝完桌上的涼茶,我起身準備回客棧。剛走到客棧門口,包子鋪的羅嬸就叫住了我。聲音很小,而且半個身體躲在包子鋪內。她激動地朝我揮了揮手,讓我過去。我指了一下自己,然後慢慢走到包子鋪門口。她拽住我的手腕,猛地把我拉了進去,嚇得我還以為她是要拐賣人口的。

“姑娘,昨兒個韓老板站在旁邊,我不方便與你說。”他抓著我的手,一臉認真地看著問,“我看你一直在這裏呆著,是客棧的住客嗎?”

“不是。”我笑著搖了搖頭,“我是幫韓於野看店。”

“嘖嘖嘖!”羅嬸激動地皺眉,“我告訴你啊,姑娘!這個地方可留不得。聽我爺爺說啊,早年這個客棧裏麵死了很多人,肮髒陰穢得很!現在住進這個客棧的人,也隔三差五的暴斃呢!二十年前,有一個客棧,和它起了同樣的名字,有天晚上,忽然失火,客棧和人,全都燒沒了呢!因為這個客棧,我包子鋪一點生意都沒有呢!”

我不知道羅嬸說這一席話是何目的,不過男孩兒這麽說,她也這麽說,讓我著實有些心慌。雖認識韓於野不過三月,但是從他的言談舉止來看,不像是壞人。韓於野說,羅嬸和他們有些過節,難道是因為客棧讓包子鋪沒了生意,才導致老板娘在背後嚼人舌根呢?

“如果這個地方不好,那你為什麽不換一個地方呢?”

“我家這間包子鋪在這裏開了上百年了,是祖業啊!所以我也對這個客棧比較了解。我家長輩也很多次想把這個包子鋪轉出去,但是知道情況的人都不敢要,對於那些不知道情況的人,我們總不能坑他們啊!”

聽見羅嬸這句話,我感覺她也不是很壞。不過,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我隻是來見個網友而已……再說,韓於野可救了我的命。要不,我試試那個男孩兒說的方法。可韓於野說過,紅燭不能動,萬一那個男孩兒是在坑我呢。

“我給你說啊,我打小就看見這幾個人在這裏了,但是從沒見他們老。說實在的,這客棧裏麵的掌櫃和夥計,是不是人都不一定!”

“不是人難道是鬼啊,我能觸摸到他們,而且還和他們一起吃飯啊。羅嬸,三人成虎,有些話可不能亂說啊。”

“姑娘,我可是好意,你愛信不信。以前也來過一個姑娘,叫劉子晴,人挺好的,我們還閑聊過幾次。她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有天晚上,突然暴斃死了,很慘的哎,我親眼看著醫院的人把她抬出去的,七竅流血……”

“七竅流血?”我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誰知道咧,反正這個客棧,隔三差五就死人。一般人都不敢靠近這裏的。”

腦袋很亂。要不,回去問問軍哥他們?羅嬸見我一副大腦短路的模樣,便鬆開了我,讓我小心一點,早些回家。畢竟,如果我出了什麽事,我的家人朋友會很擔心的。當初劉子晴死了,她媽媽的嗓子都給哭啞了。

我本來就時日無多,死亡對於我來說,隻是早晚的問題。雖然心底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是一想到這個結果,又覺得全身驚慌害怕。

剛進客棧大門,王婆摘下墨鏡,抬起眼瞼問了一聲:“去哪兒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呢?”

“哦,走在外麵有些熱,我就去喝了杯涼茶。”

“嗯,那我先進去休息了。辛苦你看店。”王婆起身準備進屋,不過被我叫住了。

“王婆!”

“怎麽了?”她回頭看向我。

“你知道劉子晴的事嗎?”

聽見劉子晴的名字,王婆的臉慢慢陰沉下來,看著我問:“老韓給你說子晴的事了?”

“沒有,我就是在外麵聽說了這件事,所以想問問。”

“嗯。”王婆癟著嘴,低垂著眼瞼看向地麵,淡淡地說道:“子晴像你一樣,是個好姑娘。主要是她的身體原本就不太好,所以有一天舊疾發作,就過世了。我們都很痛心。”

“因為舊疾麽?”

“是啊,舊疾。”

說罷,王婆轉身離開了。聽那個男孩兒和羅嬸的話,感覺劉子晴好像是因為留在客棧裏才死的,不過聽王婆的話,劉子晴好像是因為舊疾發作死的。或許羅嬸和那個男孩兒不清楚具體的情況,隻知道劉子晴死在客棧中,才妄斷是因為客棧的原因。

不過,為什麽他們又說,客棧原本就有問題?或許是……不想了,想多了腦袋都大了,暫時還是先選擇相信他們吧。

中午去廚房幫軍哥端菜時,遇到了六爺。他身材清瘦,頭戴圓帽,鼻梁上掛了一副圓框眼鏡,身穿青色長袍。錐子臉,高鼻梁,留著山羊胡,看起來就像是從清晚期穿越過來似的。

他低垂著腦袋,神色顯得有些陰鬱,看見我之後,把飯食碗筷放在一個木製端盤上,然後輕輕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看著他佝僂的背影,感覺怪怪的。他的身體雖走動著,但是心好像已經死了。

軍哥過來,問我傻愣著幹什麽。我本想問六爺為什麽是那副模樣,但是考慮到這是別人的私事,便笑了笑,說沒事,把最後一碗湯端上了桌子。

菜剛上齊,胡三穿著浴袍慢搖慢擺的走了過來。大白看見他,悶哼著想要撲上去咬他。他神色輕佻,挑釁地看著大白說道:“喲!大白狗,有本事你就撲上來咬我啊!”

大白被這句話激怒了,猛地撲向胡三,就在我被這一幕震得膽戰心驚時,胡三竟然一把抓住大白的脖子,讓它懸在了半空中。大白不甘示弱,在空中蹬著四條腿,不停地掙紮。

見大白快被他掐得喘不過氣了,我有些心疼,立即走過去讓他放下大白。他朝我挑了挑眉,笑著說:“求我!”

雖然他人長得很帥,但是我覺得他腦子有問題。

“求你放下大白。”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我,那眼神曖昧輕浮。半晌,他微笑著朝我朝我眨巴了一下雙眼,輕輕地說道:“聽不清。”

我“啪”地一下,踩在他的腳背上,疼得他大叫著鬆開了大白。

“不好意思啊。”我故作歉疚看向他,“剛才一不小心踩你腳了。”

見此一幕,王婆“噗嗤”一笑,說道:“沒想到這小丫頭還有兩招。”

大白退到一個角落,憤憤不平地盯著胡三。胡三心疼地摸著自己的右腳,委屈地說道:“為了一隻狗,你竟然那麽對我。”

“抱歉啊,胡三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轉身坐下,吃了一個肉丸子,挑眉說道:“隻是我心疼大白,見他受了委屈就慌亂地踩了你一腳。”

“嗚……嗚……”胡三像古代的棄婦似的,提起寬大的衣袖,輕輕地擦著眼淚,“我……我竟然比不上那隻狗。”

“哎……”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吃飯吧,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