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下次我一定會生氣
白須瓷轉眼之間就回到了客棧裏, 整個腦袋懵懵的,雙腳落地還沒有一種實感。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方才……是殺人了嗎?
“一個一個教你是有些麻煩。”是陳述句,梵越微微蹙了下眉,覺得直接換個方式或許更好。
白須瓷聞言歪了歪腦袋, 開口問道:
“什麽啊?”
但是話音剛落下, 就感覺自己腰被往前拉扯了一下, 身體被動地往前走了幾步。
一個陰影籠罩了過來,白須瓷閉了閉眼,然後感覺周遭的聲音全部消失了。
滴答, 滴答……
視野中心好似出現了一個湖泊,上方中心有一個懸掛的水珠,晶瑩剔透。
很寧靜,很寧靜。
白須瓷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處在何方, 但是有種奇妙的感覺。
好像……是自己在看自己。
但是下一秒,表情驟然一變, 外界的身體往後一退, 有點承受不了。
臉頰泛出來點血色, 靈力運轉快了些,皮膚略微燙了點。
湖泊沒有了,景色全部改變了, 被一種陌生的植被侵襲了。
宛若枯草,但很有生命力……
白須瓷覺得腦袋很痛, 多了一大堆陌生的東西, 漲得慌。
手臂晃晃悠悠地抬起來, 想要敲兩下。
膝蓋也有些發軟, 整個人站不太穩。
掛在了梵越的身上, 微微蹙著眉。
嘴裏嘟囔不清。
“你、你在拔苗助長嗎?”白須瓷昏昏沉沉的,但是直覺告訴他大概確實如此。
因為宛若本能地擁有了一堆術法。
沒有門檻,仿佛他天生就會了一般。
“累嗎?”輕聲問。
白須瓷費勁巴拉地往上伸了伸胳膊,抱住了梵越,好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放上去,笨拙地點了點頭。
因為不太能承受那麽多東西,身體也恢複了最本能的狀態,白皙的小臂露了出來。
白衫寬寬鬆鬆的。
梵越隻好穿過外衫把人給抱走了,打算讓人再睡一會。
“不許再用昏睡法……”懷裏人警告著。
白須瓷眼皮有些沉,但還是沒忍住蹙起了眉,抬起手輕輕地打了下梵越。
“你之前是不是就用過?啊?”
語氣拉的有些長,聽著有些黏黏糊糊的,莫名有種稚氣感。
梵越腳步一停,垂眸看了過去,抿了下唇,倒也沒有覺得自己被戳穿。
反而繼續耐心問:“那不睡,要做什麽。”
懷裏已經沒了聲音。
隻能聽到些清清淺淺的呼吸聲。
*
白須瓷再度醒來的時候就在梵越懷裏,對方倒也不嫌麻煩。
也沒放**。
“難受嗎?”梵越問道。
白須瓷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傳出來點嘎吱的聲音,一雙紅眼睛頓時蹬得很大。
不可置信地看向梵越。
然後把自己的手肘杵近了些,揚了揚下巴尖。
示意梵越聽。
“嘎吱——”
白須瓷很開心,像個找到有意思的點一樣。
“真的會響欸!”
但是梵越隻是略微蹙起了眉,捏著人的腕骨一拉,去檢查了一邊。
在發現沒有什麽事之後,才放下了。
“梵越。”白須瓷突然喊道。
“嗯。”垂眸看了過去。
白須瓷表情回歸了認真的模樣,倒是沒有那種原先那種放鬆的姿態了。
而是深吸一口氣,轉頭看過來。
“你隻需要告訴我,要等多久?”
白須瓷倒也不是很傻,對方這麽做,無非就是不放心。
其實他一個小妖,怎麽可能會遇到危險呢?
自己原先在麟山一絲一毫靈力都沒有的時候,倒也能照常活下去。
梵越,隻不過是想往他身上套防護甲。
一層又一層。
“不會很久。”
白須瓷沒好氣地看了一眼梵越,然後回道:“這算什麽?”
“我會盡快。”繼續給承諾,很認真的模樣。
梵越垂眸直直地盯著懷裏的人,根本就沒有移開一寸。
衣服細細簌簌的聲音響起。
白須瓷垂著腦袋拽了拽自己的衣服,然後推開了梵越,穩穩當當地站在床的旁邊。
伸展了下身體。
“我會盡快。”重新說了一邊。
白須瓷有點忍不住笑,但還是忍住了,不過還是微微蹙著眉。
這裏麵還是一堆問題。
“嗯嗯嗯。”簡單地敷衍過去。
白須瓷覺得自己還是要理一下思路,邁步往旁邊走去,打算去窗戶那邊看看。
那人應該不會就這麽死了吧。他好像也是修士來著……
正這麽漫不經心的思考著,卻突然發現自己腰上有點阻力,隨後——
被原封不動地拉回去了。
“……”
是不是誤會什麽了啊?
“不要生氣。”陳述句。
白須瓷聽到耳側的聲音後,深吸一口氣,又無奈地呼了一口氣。
想要開口說點什麽,但是最後還是抬手怕了拍腰上的手臂。
“先放開。”
猶豫了一下,鬆開了。
白須瓷隻好回頭告訴梵越:“我現在腦子裏亂糟糟的,我得先思考一下,不然就不懂你在做什麽了。”
“還有——”
白須瓷雙手叉腰,輕微地搖了下腦袋,似乎是覺得還有點沉。
“還有就是我不能拖你後腿啊……”黏黏糊糊的聲音,然後沒忍住抬手打了個哈欠。
眼角旁邊有點淚花。
因為剛醒。
梵越就這麽看著人,然後沒忍住又拉過來了。
“所以我要去街上試試看……”白須瓷補充道,臉上還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好。”
白須瓷一臉茫然,他的意思是他自己去啊,梵越帶他去,萬一又搞出事來怎麽辦啊!
“我我我——”有點著急。
*
街上——
白須瓷表情有些奇怪,覺得怎麽睡了一覺天都變了?
為何這麽多人?
擁擠的很,白須瓷又往梵越身邊湊了湊,才堪堪躲過一行人。
原本死氣沉沉的氛圍一掃而空,行走的人們臉上也多了些表情,似乎是興奮。
白須瓷看向那些攤主,才發現生意竟然意外的好,東西都不剩多少個。
“為什麽?”喃喃自語道。
但就在這時,白須瓷突然閉了閉眼,覺得有些刺眼。
梵越給人擋住了,動手遮住了“陽光”。
白須瓷有些震驚地看向天空,方才是因為一處大的酒樓擋住了,他才沒有發覺到異常。
但是現如今太陽移動,他才發現問題所在……
天空中,有一團彩色的雲,還折射出金光。
給人一種天人再現的樣子。
“好土啊。”白須瓷不由自主地就開口了。
梵越略帶不解:“土?”
白須瓷隻好尷尬地閉上了嘴,他原先隻是以為這種場景隻是作者們口嗨而已,倒是沒有想到自己還真的能看到。
怎麽講,有點像大號閃光燈。
白須瓷想要拉梵越離開,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人這麽多,他有點走不動。
並且周邊似乎都是修士,有種奇怪的感覺。
像是被什麽東西壓著……
哦,也對,他是妖怪。
這麽一想,白須瓷莫名有些羞澀,他現在是混跡在正派之間的一枚小炮灰。
不過就在這時,手突然斷開了。
白須瓷慌張地回頭,發現一個大漢直接給擠開他了,梵越的手摸不著了。
[沒事,不要擔心。]
白須瓷聽到這話才微微放心,但是莫名覺得有點不舒服,一點都不喜歡這種被擠開的感覺。
[那我站在原地等你。]
白須瓷抬眼看了下天,大概也明白了什麽,滄烺山的這個傳承應該開了吧。
如果梵越搶到的話,那麽是不是就不用和主角一決高下了……
劇情是不是也能改變呢?
但是天道,白須瓷想到這又擰了擰眉頭,覺得有些頭疼。
他倒是還沒忘記那轟隆隆的雷聲呢,真是煩人。
不過這麽想著也沒有辦法,白須瓷覺得麵前這一隊人快走完了,於是打算往梵越那邊去看。
但是就在這麽看著的時候,他腦子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念頭。
梵越是怎麽知道天道的呢?
不過視線隨意的一掃,直接打斷了白須瓷的思路,眼睛驚恐地放大了些。
他他他看到了誰!
人群中那極具代表性的裝扮,蕭雲鶴背著一把劍左右環視著,隨後一下子和白須瓷對上了。
幾乎是瞬間。
蕭雲鶴上下掃了下白須瓷的過分眼熟的裝扮,黑發,黑瞳,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洞窟……前輩……
一下子相通了前因後果,並且伸出了手,打算這回一定要問清楚。
白須瓷倒吸一口冷氣,十分迅速地扭頭往反方向走,看到了玄色衣擺之後,直接一腦袋紮進去。
“走走走。”
梵越環著麵前人的腰,往那邊冷冷地掃視了一下。
蕭雲鶴:“……”
大抵過了一會。
白須瓷感覺自己被換了個地方,因為周邊好像安靜了很多,也沒有很多人。
睜開眼睛發現好像是個偏僻的小巷什麽的。
“給你。”
掌心有個長柄一般的東西,有些涼涼的。
白須瓷低頭看過去,才發現是一把劍,通體純白,上麵沒什麽複雜的花紋。
甚至也不重。
“你從哪裏弄來的?”有些不解地抬頭問。
梵越:“給你買的法器。”
倒是沒有一絲能挑的出錯的。
白須瓷雖然覺得有點怪,這麽一會兒就能買?街上人也很多吧?
略帶疑惑地看了下梵越。
“沒有騙——”
“不會是之前買的吧?”
梵越短暫地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是。”
小巷子裏沒有什麽人,也挺空曠,雖然還能聽到外麵的一些雜音。
白須瓷根本沒怎麽在意這把劍,隻是把它收回了小錦囊裏。
抬頭看向梵越。
“不許再給我東西了。”表情有些認真。
“下次我一定會生氣。”
*
滄烺山上方的金雲也就持續了沒多久,金光璀璨之後就是暗雲遮住了。
整個山腳都像陷入了一片陰影當中。
似乎一切都寂靜了起來。
白須瓷仰頭看了過去,發現山上的霧氣居然開始消散了許多,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山體了。
看來應該要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