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當初就應該把你抱過來

白須瓷感覺自己像路邊的一個小石頭, 說被人撿走就撿走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啊?”嘟嘟囔囔的語氣。

白須瓷一邊仰頭去問,一邊抽出了自己的胳膊,轉而掛到了對方的脖子上。

這樣舒服一點。

不過——

白須瓷的眉毛突然一蹙,然後就往前湊了湊。

想要看清楚什麽。

“怎麽了?”梵越垂眸問。

白須瓷微微晃過神來, 然後輕微搖了搖頭, 喃喃自語道:

“我看錯了?方才你的眼睛……“

抬手想要去摸一摸。

手腕被抓住了。

白須瓷不解地看了過去, 眼眸裏全是茫然。

“沒事。”

梵越開口說道,然後鬆開了白須瓷的手,表情正常。

白須瓷把手重新掛到了對方的脖子上, 眼睛變得有些狐疑。

默默地說:“可我剛剛分明就——”

“沒有。”

一下子被打斷了,然後邁步往前走了。

白須瓷抿了抿唇,頓時有些無奈。

這樣真的不會欲蓋彌彰嗎?

他剛剛都看到紅色了,不過在下一瞬間, 梵越的眼眸重新變成了正常的金色。

好像方才隻是錯覺而已。

“哦, 那好吧。”白須瓷垂著腦袋,悶悶地回答。

看樣子梵越可能並不想讓他擔心。

算了, 當沒看到。

進行一波自我暗示。

但是——

梵越腳步停了下來, 用手擋住了那個已經湊上來七八次的小腦袋了。

“唔……”白須瓷感覺眼前一黑, 視野被全部擋住了。

手抬了上來,想要把自己臉上的大手給拿開。

銀色的手鐲露了出來,上麵的彩色石頭泛著細碎的光, 發出點叮叮鈴鈴的聲音。

梵越垂眸看了過去,略微停頓了一下, 然後先一步拿開了自己的手。

白須瓷甩了甩腦袋, 有點懵圈。

手還抓著梵越的手背。

“真的沒事。”梵越開口說道。

懷裏那隻動作一頓, 仰頭看了過來, 定定地看著他。

“我不信。”白須瓷快速地說道。

梵越:“……”

把懷裏的人往上拋了一拋。

白須瓷因為沒有準備好, 閉了閉眼,然後慣性般地縮到了梵越懷裏。

白紗蓬鬆得很,更像個雪球了。

少傾——

“好了好了,我要下去。”白須瓷動手拍了拍梵越的肩膀,示意自己要下來。

還順帶環顧了一下四周。

再往下走,就能看到其他妖怪了……

梵越彎腰把人放了下來,穩穩當當的。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白須瓷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然後仰頭去問。

倒是還沒忘記先前那個問題。

他確實有些好奇,為什麽梵越什麽都知道……

上次的下山快捷小道,還有這次的山頂小角落。

對方是怎麽精準找到他的?

白須瓷皺了皺眉,心說難不成自己身上有什麽定位器的東西?

“為何不知道?”梵越垂眸看了過去,麵色淡淡的。

不過拉住對麵人的手,往自己身邊帶了帶。

白須瓷根本沒管自己的手,一門心思地接著問:“你為什麽知道啊?我沒有告訴其他人我來過這裏啊?”

表情很是疑惑,想不通。

梵越:“因為隻有你能上山頂。”

白須瓷聽到這話宕了宕機,然後試圖去理解了一下。

微微張開了嘴巴。

“什、什麽意思?”

“本座從來就沒有開放過山頂的範圍。”語氣平平,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

白須瓷眨巴了下眼睛,然後慢吞吞地扭頭看了看來時的小道。

根本就沒什麽腳印,連走獸都沒有。

他當時還把山頂當秘密基地來著的,因為覺得沒有什麽其他妖……

“可我三年前就——”

話戛然而止,白須瓷一下子覺得沒什麽說的必要了。

表情有點奇怪。

“那我怎麽上去的?”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了。

手還被拉著,倒也沒有掙脫。

靜靜地等了一會。

然後下一秒。

白須瓷重心一下子不穩,然後就被重新抱起來了。

“欸!”

“因為本座從未看到一個圓滾滾的雪球。”似乎是停頓了一下,“會隨處啃草……”

白須瓷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後就瞬間反應過來了。

“我哪裏有隨便啃草了?!”

“我有認真挑選的!”白須瓷莫名覺得有些生氣,趴在對方肩頭上左右看了看,然後朝一邊伸出了手指,“就這個圓葉子的,沒有旁邊窄葉子的好吃!”

“還有那個那個……”

“它會長紅果子,很甜的,而且春天地上全部都是。”

白須瓷很認真地解釋,期間還擔心梵越沒有認真聽,然後還十分嚴肅地戳了戳梵越的衣服。

“嗯。”語氣淡淡的,也沒有很激動的樣子。

白須瓷蹙了蹙眉,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剛想開口的時候——

“本座當初就應該把你抱過來。”

“何苦等到現在。”

*

煊俐靠在議事殿的柱子上,伸手打了個哈欠,然後看著那個空空的高座。

有些疲憊。

“煊大人,尊上是去哪裏了?”一個蜥蜴頭拽了拽煊俐的衣擺,小聲詢問道。

此話一出,大殿裏剩餘的妖怪也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有幾分憂心忡忡。

煊俐皺了皺眉,無語地說:“我怎麽能知道……”

不過思量片刻,確實有些擔心。

血月還沒到,按道理來講不應該這個時候就——

一個輕微的走動聲響起。

煊俐頓時直起了身子,收斂了放鬆的神色。

不過周圍的妖怪們倒是沒有發覺異常,還在四下議論著。

“你要走嗎?”

“把我放這裏嘛……那我……”為不可察的交談聲。

煊俐微微蹙了下眉,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

直到——

煊俐看到了玄色的衣擺,以上那上麵的一縷可疑的兔毛。

表情頓時變得五彩繽紛。

“見過尊上。”

眾妖還是行了個禮。

煊俐在拱手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偷摸抬眼瞥了下屏風後麵。

看到了一個兔耳邊邊。

粉粉嫩嫩的,duang duang的。

煊俐:“……”

好吧好吧。

“尊上,我們是要……”

陸陸續續的商議聲響起,煊俐倒也沒再往那邊看。

而是正了正色,神情嚴肅地加入了議事。

*

白須瓷坐在桌子上,覺得有些無聊,還是自顧自地跳下來了。

也不知道梵越為什麽如此熱衷於把他放上去……

“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嗎?”白須瓷扭頭看向那個屏風,眉眼之間略有擔憂之色。

但是他也聽不太清,興許是自動加了結界吧。

白須瓷撇了撇嘴,覺得有些無聊,找了個凳子坐下了,趴在了桌上。

打了個哈欠,眼睛裏掛著點惺忪的淚花。

想睡覺。

白須瓷就在這時微微蹙了下眉,然後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腦袋。

努力地壓了壓,才把那對耳朵給弄消失了。

“最近怎麽老是忘記收耳朵……”嘟嘟囔囔的,有些自我埋怨。

白須瓷收好耳朵之後,腦子裏突然閃現過什麽記憶。

然後頓了一下,憂心忡忡地往自己身後看去。

“呼……”鬆了一口氣。

白須瓷重新把腦袋挪回來了,有幾分放心。

幸好沒有冒出來尾巴。

臉頰有些泛紅,想起了上次尾巴突然露出來的經曆……

白須瓷恨不得當場刨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耳朵露出來沒什麽,但是尾巴不能露。

這是底線問題!

白須瓷把胳膊盤了起來,然後當成枕頭靠了上去,自我暗示了一波。

不過他仔細想了想,覺得其實也沒必要那麽擔心。

尾巴,他還是控製的挺好的……

白須瓷抬眼看了看屏風那邊,隻能依稀聽見一個音調很類似的詞。

好像說了好幾遍。

他皺了皺眉,有點疑惑地喃喃道:“傳什麽……傳承?”

不懂。

白須瓷覺得還是不去思考了,抬手拿了個小糕點塞進嘴巴裏了,腮幫子被塞得很鼓。

梵越給他變了好多好吃的,興許是有點心疼他啃草經曆?

白須瓷吃完一個,又動手撚了一個扔進嘴裏。

表情很是放鬆,他倒是不覺得以前啃草又多辛苦。

可能是變成了兔之後,繼承了一些本能?

導致他聞到草……覺得還挺香的。

其實也很快樂啦,白須瓷伸出手指仔細想了想。

可以聞到草的香味,放下一根手指。

可以吃人類的食物,又放下一根手指。

嗯,還蠻劃算的嘛?

白須瓷覺得自己的兔生還不錯,臉上很是放鬆。

甚至準備再吃一個。

可是剛抬手去拿的時候,卻發現一盤都被他吃光了,稍稍有些憂傷。

抬眼去看看屏風裏麵,似乎還在議事。

要不睡一覺吧!

*

不知道過了多久。

大殿都安靜了,妖怪早就散了……

白須瓷朦朦朧朧地抬起腦袋,揉了揉眼睛。

看到旁邊熟悉的身影後。

眼皮也懶得睜開了,直接抱住了梵越的腰,把腦袋靠了過去。

繼續睡。

對方也很是上道,用手臂穿過那截柔韌的細腰,直接給抱起來了。

白須瓷閉著眼睛,困乏得很。

儼然一副生物鍾到了的樣子。

中間沒有對話,隻有清清淺淺的呼吸聲。

白須瓷甚至還輕微皺了下眉,覺得姿勢有點不舒服,挪動了一下。

然後又把腦袋埋進對方臂彎裏了。

全程沒有抬頭去看。

似乎是終於到了**了,白須瓷感覺自己被放下來了。

迷糊著眼睛摸索著,最終找到了被子邊邊,然後隨便一扯蓋到了身上。

頭發就這麽胡亂散開。

似乎鬼火燈還在亮著,白須瓷覺得有一點刺眼。

想要抬起手臂擋一下臉,但是剛抬起來手,就被抓住了。

“嗯……”有點不情願地呢喃聲。

因為袖子太寬鬆的緣故,被這麽直直地拉著,衣服很快就滑落了下去。

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小臂。

白須瓷其實也沒睡著,就是困得很,朦朦朧朧的。

他知道是梵越,但就是懶得睜眼睛而已……

“亮……”拽了拽自己的手腕,沒成功後還是慢吞吞地說話了。

下一秒。

鬼火燈全滅了。

整個大殿漆黑無比,白須瓷眉毛這才舒展開來。

也不再拽自己的手腕了。

白須瓷睡得很香,隻能聽到清淺的呼吸聲。

也沒管自己的手。

直到——

被慢慢地往上壓,讓他有點難受的時候。

“嗯……”不情願的聲音,迷迷糊糊的。

白須瓷想要拿回來自己的手,但是單拽又拽不動,索性就抬起空的另外一隻手去拽了。

銀色的手鐲發出點叮叮鈴鈴的聲響。

在安靜的大殿顯得尤為明顯。

一下子就鬆開了。

白須瓷沒覺得有什麽異常,把胳膊拿了回來,然後翻了個麵。

砸吧了下嘴。

額頭被摸了一下,然後身側的人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