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還是得看住
白須瓷本來就有些累, 嘟囔完就又把腦袋埋回去了。
眼皮再度閉上了。
臉頰有些不正常的紅暈。
梵越站在原地,微微蹙了下眉,陷入了煩惱。
“為什麽不喜歡?”
白須瓷微微動了一下睫毛,聽到這話也懶得睜開眼睛, 隻是含糊不清地說:
“就是不喜歡……嚇了我一跳, 它還渾身黏糊糊的……”
說這話的時候,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畫麵,連帶著眉毛都蹙起來了。
手指蜷縮了下,不自覺地攥緊了玄色的衣服。
梵越神色有些僵硬, 最終還是邁步走了。
原來不喜歡。
當初就不該送。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
眉毛蹙了起來。
“我的胡蘿卜幹呢?”一個悶悶的聲音響起。
梵越低頭看了過去,白皙透著粉的臉頰,附帶一雙剛剛睜開的眼睛。
正看著他。
“嗯。”
很快白須瓷手裏就多了一把脆生生的胡蘿卜幹, 看起來被靈力保存得很好, 顏色很鮮豔。
“嘎嘣——”
閉著眼睛,直接塞進了嘴裏, 開始麵無表情地咀嚼。
腮幫子鼓了鼓。
梵越垂眸就這麽看著, 果不其然懷裏這隻吃完就又靠了過來, 繼續閉目養神。
“快到了。”淡淡地說了聲。
白須瓷覺得勉強算是補充了能量,磨了磨牙,眉毛舒展了開來。
“唔。”敷衍地應了一聲, 繼續睡了過去。
洞窟口——
白須瓷抬起了腦袋,往前看了看。
發現果然到了, 於是就扭過頭來拍了拍梵越的肩膀。
然後就被安穩地放了下來。
陽光照射到白衫上, 平白無故像是上了一層柔光濾鏡。
倒是好看得很。
白須瓷垂著腦袋, 身形微微晃了一下, 梵越在後麵替他穩住了肩膀。
“謝謝……”還是有些迷糊的聲音。
白須瓷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 倒也忘了推開對方的肩膀,覺得自己有些混亂。
原本連貫的記憶突然又開始斷裂。
“呼。”抬了抬手臂,往下一壓,深呼吸。
寬鬆的白紗在陽光下一上一下的,像是裝了滿滿一袖子陽光。
邁步走進了洞窟。
白須瓷根本就沒有管身後的梵越,自顧自地在洞窟裏左看看右看看。
最後蹲在洞口,拍了拍自己的小竹筐,覺得還是得曬一曬。
於是抬手把它給放到外麵了。
陽光很是亮堂,看起來應該能殺菌,白須瓷若有所思。
擺放完自己的小東西之後,白須瓷額上滲出了一絲絲薄汗,愈發覺得頭暈。
晃晃****的。
“怎麽了?”梵越抓住了那個手腕,低聲詢問道。
白須瓷微微皺了下眉,還是輕微地甩開了,略微不自在地說:
“沒事。”
然後走開了。
自顧自地重新走到洞窟的門口,蹲下身子,抱著膝蓋。
眼神裏有些奇怪。
梵越隻是在背後看著那個小背影,沒說什麽。
興許是太陽光太曬的緣故,白須瓷拍了拍自己的臉蛋,覺得還是燙的要命。
搖了搖腦袋,覺得不能那樣。
於是扶著石壁站了起來,拿出了自己之前的小包袱。
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下天空……
“算是秋天麽?”
“是。”一個略沉的聲音響起,然後白須瓷就被拽了過去。
梵越想要摸摸麵前這隻的額頭,但是還沒碰到,人就又縮回去了。
並且還自動變成兔。
脖子上挎著先前的小包袱。
梵越:“……”
白須瓷歪歪扭扭地下了台階,滾到了石窟外麵。
身上沾了點葉子。
兔眼迷迷糊糊的,最後還是先站定抖了抖身子。
重新變成了個雪球。
白須瓷覺得腦子熱乎乎的,有點煩躁。
也沒管梵越要怎樣,自顧自地往外走了。
慢吞吞的。
梵越神色收斂了起來,邁步跟了上去。
前麵這隻走路歪歪扭扭的,看起來簡直就是要摔倒的樣子。
但是就是不吭聲。
白須瓷隻是覺得很熱很熱,那種難受的勁又上來了。
不行,要做點事,轉移下注意力……
就在這時,兔腿一下子彎了下,被一個小石頭絆住了。
眼看著就要兔頭栽地了。
一股靈力送了過來,又重新穩穩當當地站了起來。
白須瓷迷迷糊糊的,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
隻是又接著往前走了,循著記憶力去找方向。
最終停在了一塊石頭後麵——
梵越側身站在陽光直射處,給人擋住了。
白須瓷甩了甩兔頭,把小包袱摘了下來。
用爪子扒拉開了布,露出了灰撲撲的種子……
白須瓷原本被曬的站都站不穩了,但是莫名覺得涼快了點。
低頭一看原來是涼蔭。
看了看前麵的小荒地,啪唧一下跳了下去。
“涼蔭”也隨之移動。
白須瓷用前爪拋了拋,弄出來個小土坑,雪白的爪子灰撲撲的。
歪歪扭扭地又爬上了方才的小石頭。
梵越俯下身來了,替代了那個抓不住幾粒種子的兔爪,提留起了小包袱。
“要扔進去?”
灰撲撲的小種子被準確無誤地扔到了那個小坑裏。
白須瓷兔頭往上仰了仰,然後往上一抬,扒拉住了梵越的手。
仔細地往掌心看了看。
哦哦,是種子……
梵越垂眸看了看那個小腦袋,剛想要抬手摸一下。
又跳走了。
晃晃悠悠的兔頭,一個小背影又開始兢兢業業地刨坑。
“……”
梵越站起身來,唇角繃直了些,想要直接把地上那隻撈走。
但是猶豫再三,還是沒動手。
大抵是刨好了一個坑。
兔頭扭了過來,迷迷糊糊地看著梵越,似乎是在說“你扔啊”。
一枚灰撲撲、醜不拉幾的種子被扔了進去。
兔爪立馬開始埋土。
很是認真。
白須瓷隻是覺得頭昏腦脹的,難受得很。
但是腦子裏又隻有一個想法,種完,種完。
起碼找點事情做……
直到——
被強行化成了人形,攬進了懷裏。
“非要種完?”聲音已經帶著點怒意了,梵越擰了擰眉。
捏著人的手腕往裏送靈力,順帶手一揮,原本的荒地裏頓時長出了小苗。
一塊小布裏的種子也都沒了。
但是這還沒完,小苗瞬間長高,越長越高。
到了最後直接……
白須瓷哼哼唧唧的,有點難受,但還是堅持地扭過去腦袋了。
“我的蘿卜……”
“欸?”原本沒精神的眼睛都微微放大了。
因為,蘿卜全成熟了。
下一秒,梵越直接彎腰把白須瓷的腿也抱了起來,順帶重新施了個法。
那堆蘿卜很快就被連根拔起,漂浮在了空中。
白須瓷虛弱地趴在梵越的肩膀上,仰頭看了看“空中蘿卜”。
臉上滿滿的震驚。
還、還能這樣?
伸手拽了一下蘿卜秧,手突然往下一墜。
紅色的眼睛眨巴了下,有點吃驚。
還挺重。
因為一直在送靈力,白須瓷稍稍覺得舒服了一些,有了一點力氣。
把手裏的蘿卜往上抬了抬。
想要嚐一嚐。
剛張開嘴——
“不許吃。”
白須瓷快速地眨巴了下眼,有點不明白。
“難、難不成是轉基因的?”
梵越聞言微微蹙了下眉,再次地聽不懂了,略微有點煩躁。
那裏到底是個什麽世界……
白須瓷最後還是沒吃,畢竟這是變異蘿卜,確實質量有些擔憂。
拽著蘿卜秧,趴在對方肩膀上,微微眯著眼睛。
他好像想起來了,三年前他老是跑到山上去,又事沒事坐上一整天。
兔毛被曬的相當蓬鬆。
後來是哪一天來著……終於學會化形了。
雖然不清楚是怎麽化的,但是白須瓷還是挺開心的,並且還覺得當初那塊石頭是風水寶地。
每天去那裏練習化形。
有一次回洞窟的時候,走的好好的,突然聽到“撲通”一聲。
似乎是什麽重物扔進了水裏,出於好奇,白須瓷還是邁著兔腿往那邊看了看。
然後就看到一條普普通通的小金魚。
當時他說什麽來著……
“原來是條魚啊。”
四周靜悄悄的,隻能聽到幾聲鳥叫。
“我能吃了你嗎?”一個陰冷的聲音。
白須瓷當時整個兔都僵掉了,因為他發現……一條魚在說話,然後淚眼模糊地跑走了。
回憶結束。
還是沒忍住抖了一下,覺得有點嚇人。
白須瓷回到洞窟後,就把所有的胡蘿卜都擺在了桌子上,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扭頭看了過去。
“要本座替你收著?”
點了點腦袋。
梵越揮了揮手,桌上果然什麽都沒了,倒也沒覺得自己像個工具人。
白須瓷回頭看了一下,發現果然收的幹幹淨淨。
不自覺地彎了彎嘴角。
然後就邁步往一旁走去了,又不自覺地忘了身後的人。
梵越就這麽看著對方走到床邊,彎腰整理了一下他的小被子,然後躺了上去,把自己卷了卷。
白須瓷還是覺得有點累的,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覺。
因為洞窟裏的東西都有用靈力護著,根本沒有變化,相反還被洞口投射進來的陽光曬得暖烘烘的。
卷的相當好,但是白須瓷突然想起了上回的窒息經曆,默默地又把自己往原方向卷了卷。
鬆開了些。
但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擋住了陽光。
白須瓷仰頭看了過去,眨巴了下眼睛。
梵越淡淡地說:
“本座怎麽覺得,你快恢複了。”
白須瓷頓時往後縮了縮,臉色有些異樣,但是因為本來就很虛弱,一時間看起來倒是可憐了些。
梵越麵色平靜,微微俯下身。
抓住了那個腳踝,把人給拉了過來。
白須瓷眼睛一下子放大,瞬間害怕了起來,下一秒就被抱住了,被子也散開了。
“恢複了,所以就會躲了?”梵越低聲問道。
白須瓷瞳孔晃動了下,覺得腦子裏的記憶又開始錯亂,不自覺像往後退。
但是身子還是在發燙,難受勁又上來了。
微微地往後扯了扯腳踝,但是又被往前拽了一下。
“沒、沒有……”帶著點哭腔了已經。
白須瓷不知道為什麽要凶他,嘴角往下撇著,有點無所適從。
抬頭看了對方一眼,被嚇得又垂下了腦袋。
手指蜷縮了下。
“沒有凶你。”梵越定定地看了看白須瓷的臉,覺得不似作偽。
還是把人拉了回來,吻了吻濕的眼角。
哄好了。
不過,還是得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