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磨了磨牙

清風徐徐——

不多時, 白須瓷就被放到了一個石桌上,像個小物件。

麟山已經什麽妖都沒了,除卻一開始感受到的冷清感之外,倒是還多了幾分安閑的意味。

發絲被吹揚了起來, 白須瓷眼眸一動正好看到了。

抬手抓住了。

扯了扯。

像在玩玩具。

梵越眉毛擰了擰, 還是有些不懂現在這個狀態。

抬手抓住了那個手腕。

紅眼睛刷的一下就看過來了, 十分警覺。

“到底要持續幾天……”梵越喃喃自語,有點顧慮。

萬一不可控怎麽辦。

就在這時,梵越眼眸裏的血色往上湧了一下, 來勢洶洶。

不過很快就被強行壓製了下去,重新恢複了平靜。

白須瓷聽到這話後,頓時眉頭皺得更緊了。

覺得對方在嫌棄自己。

“走開。”繃直了嘴角。

白須瓷推開了梵越,自己從桌上靈活地跳下去了, 然後自顧自地離開了。

很生氣。

但是在察覺到對方沒有跟過來後, 他又停下了腳步。

站在一個小道岔口那裏,回頭看。

對方就站在那裏看他, 眉毛微揚。

白須瓷莫名覺得這樣不對, 於是快步又跑了過去, 站在對方麵前。

拽住了對方的手臂。

往外拉。

一開始沒拉動,小臉往上一抬,有濃重的不滿。

再次去拉。

果然拉動了。

梵越跟在白須瓷後麵, 雖說麵上還算平靜,但是心中還是有顧慮。

等到恢複了。

會不會又跑掉。

想到這裏, 梵越抿了抿唇, 麵色有些不虞。

但就在這時——

前麵這隻突然停了, 扭頭看了過來, 然後準備撒開手。

梵越繞了一下, 又原封不動地把那個手包住了,神態淡然。

“怎麽了?”

白須瓷因為沒能掙開手,眉毛微微皺了起來,剛想要甩開就聽到了問話。

隻好暫時做罷。

仰頭看了過去,朝那邊大殿指了過去。

“這裏,是什麽地方?”

麟山上麵的宮殿有很多,白須瓷能記住的其實也不多,其中就有這麽一座。

——塵緣殿。

梵越微微蹙了下眉,思索了一番,然後想起來了。

“塵緣殿。”語氣平淡。

白須瓷覺得這個答案不是他想要的,於是再度開口問:

“做什麽用的?”

表情認真,並且往後退了幾步,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有點排斥了。

梵越垂眸看了看那個往外拽的手,輕輕往這邊一扯,白須瓷一個沒注意就栽了過來。

手也被握得更緊了。

“想知道,之前為何不問本座?”聲音略沉,似乎在白須瓷耳朵邊說。

帶著點質問的意思。

白須瓷剛想開口說話,卻突然緊緊地閉了閉眼,牢牢地攥著對方的袖子。

“進去看看不就行了?”語調淡淡的,略有無奈。

梵越直接把麵前這隻給抱走了,倒是沒有想到他居然還記得這個殿。

要不是今日,是不是永遠也不會說出口?

白須瓷思維被轉換得很快,剛剛從對方肩膀裏探出腦袋來,就瞬間被裏麵的“裝潢”給吸引住了。

亂糟糟的,胭脂盒被扔的那裏都是。

還有些被踩上腳印的衣衫……

眉毛輕輕地皺了皺,然後抽出手臂往梵越肩膀上又拱了拱腦袋,好奇地看著周圍。

覺得有些不一樣。

他上次來的時候分明還不是這樣的,是走的太匆忙了嗎?

正這麽想著,白須瓷重新被放到了桌子上,略微懵地抬頭看了過去。

“想問什麽?”梵越很有耐心地去問。

白須瓷一下子明白了,眼睛不自覺地放大了些,手掌撐著桌麵,往前湊了湊。

仰頭認真地問:

“這裏的美女妖怪們,都是你的老婆嗎?”

梵越的眉毛瞬間皺了起來,周身氣場都不自覺地變了。

“何為——”

“是你的妻子嗎?”白須瓷思考了一下,換了個詞匯。

然後換來了一個很凶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吞了。

白須瓷頓時覺得有些奇怪,往旁邊挪了挪,不打算再問了。

有點凶。

不過沒“跑”多遠,就被攔腰給挪回來了。

“茯苓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是嗎?”梵越口吻很冷,眉眼藏著點鬱色。

白須瓷往後躲了躲身子,微微抬了抬下巴。

“什麽?”

相當戒備。

梵越覺得對方躲來躲去的樣子很是不滿,直接一把撈過來了。

“此殿建立,不過是由於青雲派送來的一堆女修無法安置而已,本座當時不在麟山,便也沒動手處理。”

“而後,煊俐便放到了此處,起了名字,興許是仿照民間的樣式。”

白須瓷一邊聽,一邊輕微地眨巴了下眼。

都、都什麽玩意?

“本座不曾管過這裏,賜給了煊俐。”

白須瓷這個時候眼睛才一下子放大了些,一臉懵圈。

“那女修呢?”

梵越一下子被打斷,移眼看了過來,略微不解。

關心這個作甚。

“要問煊俐,本座不知。”

白須瓷疑惑好幾連:“可是這裏也有女妖。”

“茯苓覺得青雲派此舉是在挑釁,所以她召集了一群女妖。”

白須瓷:“……”

“你們妖怪真奇怪。”

白須瓷有點不想聽了,覺得腦袋空空,有點煩躁。

想推開梵越。

但是剛一伸手,就被抓住了。

“那你呢,你不是小兔子?”語氣淡淡的,但莫名有種質問的意味。

白須瓷垂著眼眸,睫毛閃動了一下,然後慢吞吞地說:

“我是小兔子,但我也是……”

“不對,我就是小兔子。”

梵越垂眸盯著這隻,然後動手捏住了白須瓷的下巴,強勢地讓人看了過來。

“然後呢。”

白須瓷眼神透露著迷茫,不懂這話是什麽意思。

但是腦子突然靈光一閃——

“啊……”

“我是麟山的兔子。”慢吞吞地說著。

梵越滿意了幾分,眸色恢複了平靜,想要開口說點什麽。

但是就在這時,唇上傳來了軟軟的觸感。

梵越眼眸瞬間變了。

不過還不到一秒,懷裏這隻就立馬變成了本體,一縮跑走了。

“……”

白須瓷下了桌子之後,又十分靈活地把自己變回了人身。

繼續在這個殿裏走,四處看了看,覺得有點煩躁。

有點熱。

扯了扯自己的領口,循著記憶往前走。

靈池、靈池在哪?

剛想要下台階,身後突然來了個手臂,一下給攔住了。

“要去哪?”聲音很是暗啞。

白須瓷閉了閉眼,想要推開,但是連著胳膊都被抱進去了。

一時也沒辦法。

“砰!”

再度地變成本體,靈巧地跳走了。

梵越:“……”

*

“撲通”

一個雪球掉進了水池裏,傳出點聲響。

梵越微微皺了下眉,有點擔心。

俯下身子來,打算把——

“呼……”

一個兔頭探了出來,前爪扒拉著池壁,喘了喘氣。

還打算甩甩耳朵。

梵越抬手托了托兔頭,開口問:“不舒服了?”

白須瓷眨巴下兔眼,也不清楚這是個什麽情況,隻是覺得爪子扒拉得有點累。

索性鬆開了。

“撲通。”

梵越眼眸一變,有些緊張。

但是水麵上冒出來好幾個泡泡……

白須瓷坐在池子底部,用耳朵捂住了自己的兔眼。

還是覺得有些難受。

為什麽呢?

熱死了。

“呼……”小兔頭又抬了上來。

梵越眸色微微變了,凝視著池邊的這隻,麵色冷淡。

寧願這樣,也不願——

白須瓷覺得休息的差不多了,打算再一腦袋紮進水裏。

但是這回一下子被攔住了。

順帶被強製化成了人形,一頭白發濕漉漉的,紅色的眼睛裏滿是迷茫。

“啊?”

“唔嗯——”淅淅瀝瀝的水聲,一下子全亂了。

*

白須瓷最後還是昏睡著,被直接抱走了。

銀白的頭發直接散開了,在玄色的衣服上顯得極有反差。

“唔……”

一點夢囈。

梵越走出塵緣殿之後,回頭不鹹不淡地看了一下。

礙事。

揮了下手,身後的大殿頓時“消失”了。

空****的,宛若一開始就沒有什麽。

白須瓷沒有昏睡多久,在路上的時候還是悠悠轉醒了,趴在梵越肩頭愣怔了一下。

然後開口說:“不要回去。”

小臉沒什麽表情,隻是悶悶地“命令”。

梵越伸手摸了摸懷裏這隻的額頭,想要看看有沒有受“風寒”。

紅色的眼睛看了過來。

略帶不解。

往後退了退,隔開了那個手。

梵越:“……”

不過看在情況特殊,倒也沒說什麽,打算把手收回去。

但是就在這時。

手指濕漉漉的。

叼住了。

白須瓷覺得身子有些不舒服,但又說不上來哪裏難受,現在倒是不熱了。

但牙好癢,想磨牙。

本能地就銜住了梵越的手,本來打算咬一咬的。

但是被發現了……

白須瓷眨巴下眼,還是老實地放出來了。

用袖子擦了擦。

“沒咬。”語氣悶悶的。

證明自己的清白。

梵越隻是定定地看著白須瓷,喉結滾了一下,然後才說:

“嗯,要去哪?”

“洞窟……”

說完這句話後,白須瓷還是覺得腦袋很沉,累得很,最後又閉著眼趴到了對方的肩膀。

順便又磨了磨牙。

梵越唇角勾了勾,抱著人邁步重新往前走了。

倒也不打算用傳送。

就這麽一步一步走……

等到走出那個拱門的時候,懷裏這隻似乎是有點反應了。

“到了嗎?”

“沒有。”

白須瓷有點沮喪,隻好又一頭埋了回去。

山上鬱鬱蔥蔥,樹林很是濃密,景色倒是十分宜人。

就在這時——

白須瓷突然聽到了點熟悉的水聲,然後慢悠悠地抬起了腦袋。

“欸。”

腳步停了下來。

白須瓷看向了那邊的樹叢,突然想起來點什麽,仰頭看向梵越:

“那條魚是不在了嗎?“

梵越移眼順著視線看了過去,麵色冷淡。

“嗯,怎麽,你在意?”

懷裏那隻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說:

“不是……我好像記得三年前我見過它。”

梵越眼眸微動,抿了抿唇,回憶起了點什麽。

但是很快——

“我一點都不喜歡它,渾身都是鱗片,黏黏糊糊的,很惡心……”

“還想吞了我。”

“到底是誰扔到那裏的,故意嚇我,太沒有公德心了。”

白須瓷嘟嘟囔囔著,微微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