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死契

白須瓷聽到這話後, 表情陷入了遲鈍,眼睛裏一片茫然。

雙修?什麽雙修?

但是就在他發愣的時候,一道陰影已經覆了過來了。

白須瓷睫毛顫了顫,脖子被迫往後仰。

“唔嗯……”

由於沒有防備, 被人三兩下就撬開了嘴唇, 襲到了最裏麵。

隻能發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聲響。

白須瓷這下徹底清醒了, 眼眸快速地眨了眨,然後驚恐地想要推開對方。

但是他本來就被圍在梵越的雙臂中間,空間狹窄得很。

掙脫兩三下, 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甚至手腕還被抓得緊了些。

白須瓷簡直又氣又急,眼眸睜得很大,都蒙上了一層霧氣。

就在這時——

紅色的瞳孔微微一縮,然後散開。

整個身子都顫了顫。

舌尖被咬了一下。

“唔哈……哈……”白須瓷終於被放開了, 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麵色有著不正常的紅潤。

放在桌麵的手指尖還在不自覺地顫著。

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別的什麽。

“你在跑神。”梵越開口說道, 表情沒有變化, 但是卻能聽出來點不滿的意思。

從方才開始, 對方就一直在掙紮,眼睛也沒有閉上。

他不喜歡。

得出了這個結論。

“你——”白須瓷一下子就抬起了頭,覺得窩了一肚子氣, 眼睛紅彤彤的。

“誰要跟你雙修啊?你問過我意見嗎?”

語氣不算很好,聲聲都在控訴。

白須瓷睫毛全濕了, 腦袋垂了下來, 撇到了一邊, 視線隨便停在了一個蒲團上。

手指絞過來絞過去。

當初就應該早點走的, 留下來幹什麽?

“那可以雙修麽?”

白須瓷聽到這話後, 一下子抬起了腦袋,又被氣到了。

這是問一句就可以的?

臉都被憋紅了。

“雙修的話,你的修為會變高,壽命會很長。”梵越一字一句地說,居然能看出幾分專注的樣子。

白須瓷聽到這話,很是煩躁地皺起了眉頭。

又提修為,又提修為。

“我不提升修為了,就活兩百年,到時候死了算了。”白須瓷帶著賭氣的意味說道,有種不管不顧的意思。

他修為低,他自己又不是知道。

眼周泛起了紅,抬手想要推開對方……

“不可以。”

白須瓷的那隻空著的手也被抓住了,直接被合在了另外一個手腕裏。

像是被“銬”住了。

梵越此刻目光變得異常陰沉,語氣稱得上煩躁了。

“你的修為必須高。”

白須瓷一下子被嚇住了,怔怔然地抬頭看了過去。

“為什麽……”弱弱地詢問道。

但是梵越隻是眉頭皺著,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畫麵。

然後定定地看向眼前這隻。

要提修為,他太弱了。

白須瓷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輕輕地往上一拋,然後坐到了對方的手臂上。

直接被抱走了。

“去、去哪?”很是惶恐的聲音。

“雙修。”

白須瓷頓時急了起來,手腕不管不顧地扯了起來,帶著哭腔地說:

“不行,不行,那是道侶才能做的,我不行的……”

對方現在根本就不清醒,這算什麽啊?

腳步突然一停,梵越帶著不解的目光看了過去。

“我們就是道侶。”

白須瓷淚眼模糊的,鼻尖都有些紅了,睫毛濕噠噠的。

“不是啊。”

“是。”定定地回答。

白須瓷心裏突然湧上一種可怕的猜想,震驚地垂眸看了過去。

“我們結了道侶契的。”一個沉穩的聲音。

這句話說完,猶如一個巨石扔進了靜潭裏,掀起了層層波浪。

話音落下,白須瓷的瞳孔驟然一縮。

急切地去問:“結了?什麽時候結的?!”

梵越眸色不變,繼續帶著人往前走,撫了兩下白須瓷的手背。

白須瓷:“!!”

他頓時氣的哭也哭不出來了,陷入了巨大的震驚。

望著那張冷峻的臉。

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你必須給我說明白。”語氣有點倔,聽不出別的,就是生氣。

梵越看著麵前小小的一隻,覺得異常可愛。

就算是生氣,也很可愛。

“我問你話呢!”白須瓷這時候也忘了害怕,一整個中氣十足,甚至強硬地抽出來了自己的手,擦了擦眼淚。

然後又條件反射地放了回去。

氣得腦子都不夠使了……

“就是那次。”語氣坦然,沒打算欺騙。

白須瓷一下子把腦袋抬了起來,一字一句地質問:“你當初跟我說的是‘同心契’。”

咬緊了牙齒,肩膀都輕微地顫抖。

這算什麽,不通倫理?

那麽早就騙他結了契……

裝的,全是裝的。

“是。”

白須瓷頓時更生氣了,“你還承認?”

單薄的胸膛一起一伏的,看著好像一折就斷了。

梵越看的入神,直到被推了一把。

“你又在看什麽?又什麽好看的啊?”白須瓷覺得自己跟個笑話似的,問又問不明白,還一個勁地糾結對方是不是根本就不懂。

結果呢?

道侶契都被結了。

流氓。

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滑了下來,在臉頰上留下了水痕。

白須瓷覺得很丟人,自己抬手打算擦掉。

但是就在這時,眼淚被提前擦去了。

“為什麽哭?”很是不解。

“……”

白須瓷真的想扇對方一下,都這時候了還裝什麽裝?

但是又不能。

畢竟害怕對方暴走,然後大殺四方。

麟山又沒有別的妖給他殺,就自己一個……

“是因為本座騙你了嗎?”很沉穩的聲音,似乎確實在尋找原因。

白須瓷一下子眼睛蓄滿了水,直直地望了過去。

找說法。

梵越垂眸看著那雙紅寶石,不止一次想要去觸碰。

很漂亮,很漂亮。

帶著霧氣的……

更美。

“本座可以道歉。”

白須瓷突然被這話打了個措手不及,他不是要道歉的,他是來問為什麽的。

“你當時為什麽要給我結道侶契,為什麽不跟我說,為什麽騙我?”語氣有些急促,帶著濃濃的委屈。

梵越麵色平靜,似乎很溫和地說:

“不是你吵著要聽本座的心聲的嗎?”

白須瓷聽到這話,一時有些語塞,開口解釋道:“可有同心契的啊!”

“本座不想。”語氣淡淡的。

空氣一下子凝滯了……

白須瓷突然說不出話來了,也不敢太抬頭了。

隻是本能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但是這回,不想先前好抽了。

直接被扣住了。

不敢抬頭看。

想也不用想是那個眼神。

“可以不生氣了麽?”聲音依舊很沉,像是在壓抑著什麽。

攥著白須瓷的手腕,力道也沒有收好。

指尖都紅了。

“能先解開契嗎?”聲音很低,聽不出什麽情緒。

白須瓷整個人都在梵越的影子裏,顯得很小一隻。

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

“至少要——”白須瓷抬起頭來,覺得自己還是得解釋一下。

但是沒有想到對方一下子傾身壓了過來。

“唔……你聽我……嗯……”

直接仰躺到了**,眼淚一下子被刺激出來了。

*

白須瓷手腕被攥的生疼,又被咬了好幾下舌尖。

愈發覺得委屈。

眼眶一下子盛不住了,水痕滑過了臉頰……

不打算掙紮了。

他又掙不動

就在這時——

白須瓷重新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像個瀕死的魚重新碰到水一樣,胸膛一起一伏的。

看著可憐極了。

“又生氣了?”

白須瓷把腦袋側了過去,不想去看。

也不說話。

“可本座也生氣了。”

白須瓷頓時更生氣了,閉了閉眼,手指都在輕微的顫抖。

“本座根本就沒親夠。”

白須瓷的眉頭開始擰了起來了,儼然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手臂穿過單薄的腰,一下子把人給抱了起來。

攬進了懷裏。

白須瓷一臉懵的靠在對方的肩膀上,不懂這又是什麽路數。

“你哭起來明明很好看。”聲音很沉。

但隨之就是不解:

“可本座看到了卻並不舒服。”

白須瓷突然說不出話來了,覺得心裏堵得慌。

“尊上,我方才是想說……”語氣有些無奈。

“道侶,那是要相愛的人才可以結的,不能隨隨便便就結的,我們先解開,過段時間再——”

梵越眉頭蹙得很深。

“你不信任本座。”

得出了個結論。

白須瓷聽到這話,覺得也不對啊,他沒這個意思。

“不是——”

“我的意思是我們不如過一段時間,起碼得……”

“無妨。”

直接被打斷了。

白須瓷一臉問號,心說這怎麽又成“無妨”了?

真的沒事嗎?

想要推開對方去看看,但是就在這一刹那,白須瓷突然感覺原先的那個契處傳來一陣強烈的刺激。

瞬間天旋地轉。

一下子重重地栽進了梵越的懷裏,沒能推開。

“本座下成死契就可以。”

白須瓷暈乎的厲害,朦朧間聽到這話,還是心裏湧上一陣驚懼。

“你……瘋了?”

手指努力地蜷縮著,想要拽住什麽東西,迫切想要直起來身子。

白須瓷的手一直抓不到,最後被梵越直接握住了。

才勉勉強強地找到了借力點。

終於抬頭看了過去,眼圈很紅。

“你告訴……我,死契是——”

“又發熱了?”梵越根本就沒回答那個問題。

白須瓷覺得頭疼得很,渾身發熱,又氣又急。

聽到這話後,眼睛慢吞吞地往四周看,似乎是在找什麽。

“藥、有藥……”

看到了桌上的匣子,那是符霖留給他的。

聲音有些急促,手伸向了那邊,想要去拿。

但是白須瓷拿不到,隻能仰頭看向梵越。

“藥……”

眼睛還是很暈,看不太清,朦朦朧朧的。

“唔。”一聲氣音。

溫潤的,有些發熱,沒有力氣掙紮。

白須瓷眉毛蹙了蹙,嚐到了淡淡的血味,熟悉的記憶一下子回溯。

那個藥丸……

“哈……藥也可以,用那個……”白須瓷努力地伸了伸胳膊,想要示意對方去拿。

那個也可以的,還那麽多。

不用血的,不用的。

“唔。”被強硬地扭了過來。

手腕上也開始湧入源源不斷的靈力,避都避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