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你的眼睛為什麽紅了?
白須瓷抿了抿唇, 覺得這麽一直打啞謎也不是個事,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不管了。
“我又不是您的親人,不是您的朋友,更不是……”語氣剛開始說得還有些氣勢, 但是後麵就慢慢地弱了下來。
白須瓷覺得臉上有些燥熱, 但是一想到對方隻是個不通倫理的妖怪之後, 逼著自己冷靜了下來。
一字一句地陳述:
“更不是您的伴侶。”
興許對方隻是覺得他這隻兔子比較好玩呢?
空氣中一陣靜默——
靈池起了一些霧氣,在池壁上凝出了許多的水珠,它們慢慢地滑動著, 留下了一道道彎曲的痕跡,然後匯聚到一起。
凝成一顆大的水珠。
“啪嗒。”
滴落在了水麵上,襯得周遭安靜的可怕。
白須瓷前所未有地覺得窘迫,想要抬眼去看梵越, 但是也隻是睫毛顫了顫。
根本就沒敢往上瞥。
心頭湧上一陣自卑, 他果然是想多了。
白須瓷臉色變得很蒼白,哪怕周遭的水蒸氣很是溫暖。
他遲遲得不到回應, 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悶得慌。
“尊上, 那個, 還是謝謝您的靈力,我會在麟山盡職盡責的……”語氣有些不穩,白須瓷覺得自己待不下去了。
反正已經感謝過了, 他現在隻想回自己的兔子洞。
以後還是不要在人家麵前冒頭了。
太丟臉了。
想到這裏,白須瓷就伸手扶著池子邊沿想要站起身來, 但是還沒怎麽動作呢。
就被那個握住的手腕給直直地扯了回去。
白須瓷因為慣性一下子給栽了回去, 甚至還不小心碰到了人家的肩膀, 隻好慌裏慌張地縮了回去。
保持著合適的距離。
“又騙本座?”梵越語氣很是不解, 一雙金色的眼眸看了過來。
白須瓷先是愣怔了下, 然後看到對方將視線移到了自己的手腕處之後,才迅速地明白了。
“不、不是,您可以捏的,可以的。”他的語氣磕磕巴巴的,倒是也被帶入了對方的思路中。
一時半會沒覺得哪裏不對。
不過當白須瓷垂眼看到自己“不自由”的手後,還是擰了擰眉頭,覺得有些不對。
“可我現在要走……所以尊上能放開麽?”他盡量用著很委婉的語氣,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了。
已經很丟人了,就別讓他還在這裏了吧。
事已至此,對方指定是沒有什麽別的意思,隻是單純地對它這個兔子起了點興趣而已。
抿了抿嘴唇,腦袋垂得很低。
“你,覺得自己……”梵越想不通,皺了下眉,“不是我的伴侶?”
白須瓷聽到這話,頓時疑惑了起來,原先那種抑鬱的情緒也被放到一邊去了。
為什麽要這麽問?
“當然不是啊。”語氣坦坦****的,沒有絲毫猶豫。
梵越:“……”
金色的瞳孔微微縮了下,然後移眼看向了對麵小妖的胳膊,目光凝聚在一個位置,臉色有些不自在。
居然不是。
有點莫名的煩躁。
“尊上?”白須瓷雖然不懂為什麽突然問這句話,但是他現在確實沒有什麽待在這裏的想法了。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濕噠噠的。
想要甩甩毛,不太開心地鼓了鼓腮幫子。
“不可以走嗎?”白須瓷吸了吸鼻子,還是想回去。
身上都是水,一點也不喜歡。
“可以。”
梵越直接抬手重新環住了白須瓷的腰,邁步直接朝外麵走去。
麵色如常,但眼眸還是很深。
似乎是還在想什麽事。
白須瓷的下巴放在對方的肩膀上,眼神裏有些恍惚。
這、這怎麽突然就又被“拎”起來了?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頓時皺起了眉,怎麽還要抓著。
輕輕地扯了一下,然後被握得更緊了。
白須瓷突然有些想不通了,隻是歎了一口氣,然後徹底地把腦袋的重量放在對方的肩膀上。
說那話,又是什麽意思呢?
覺得心情七上八下的,有點累。
索性閉上眼睛了,打算休息一會。
終於走到了原先的那個床鋪,梵越停下了腳步。
把懷裏的……兔子給撈了下來。
興許是因為睡覺的習慣,半道上又變成本體了。
耳朵尖都濕了些。
白須瓷迷迷糊糊地在床鋪上站住,勉強穩住了四條兔腿。
然後就開始自動甩毛。
努力地在抖身子,甚至還因為用力過度,一下子翻了過去。
梵越剛想彎腰去扶,**那團自己就慢吞吞地給自己站起來了。
重新甩毛。
白須瓷精神有點不振,也沒想起來用法術烘幹水分,隻是用著最基本的辦法。
歪著兔頭拱了拱自己的毛毛,覺得差不多幹了。
就晃晃悠悠地朝枕頭那裏走去,兔腿微微站定。
往那個被子角裏鑽了進去,一腦袋紮了進去。
很快兔身就“消失”了。
隻留下了一個短短的尾巴。
梵越就這麽站在床邊,盯著那一小團,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放平靜了神色,覺得還是得再詢問一下。
“不急。”似乎是在和自己說話。
第二天——
白須瓷朦朦朧朧地醒了過來,剛想伸個懶腰,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居然還在被抱著。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化形了?
看見了自己的“人手”,頗有些不知所措。
他他他,睡得時候不還是本體的嗎?
“醒了?”略微有些嘶啞的聲音。
白須瓷渾身一僵,然後試探著用手抵住了對方的肩膀,想要下去。
但是就在這時。
“不是說可以隨便抱?”
“……”
白須瓷有些啞口無言,但總覺得不是那麽回事。
“那你怎麽不去抱小烏龜,他們也給抱的。”甚至忘了說尊上,有點莫名的硬氣。
“不喜歡。”
“那怎麽就喜歡兔子啊?”白須瓷的語氣有些憤憤不平,他覺得對方的話說得簡直太沒有責任了。
不過就是麟山沒兔子。
放到凡間,灰的,棕的,花的,垂耳的,立耳的,會討人歡心的,那不是應有盡有?
白須瓷眉毛皺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浮現了一堆“五顏六色”的兔子穿肚兜跳舞的場景,並且對麵還坐了個梵越。
似乎在挑選哪個擼起來比較舒服。
“……”
簡直是越想越生氣,白須瓷唇角繃得很直。
覺得自己沒什麽競爭力,他就是個普通的白毛兔。
“沒有喜歡兔子,本座比較喜歡你。”語氣淡淡的,沒什麽大的情緒波動。
白須瓷聞言感覺梵越的狀態不太對,想要抬起腦袋,但是又被生生地按了回去。
“??”
暫時掙不開,隻能就這麽趴著,神色略略有鬱悶。
白須瓷本來是想歪下腦袋靠著的,但是突然發現稍稍有些阻力。
往後略微瞥了一眼,眼珠子瞪大了點。
“耳、耳朵?”語氣有點疑惑。
想要自己收回來,但是根本無效,想也不用想這是誰在搞事。
白須瓷感受到了一個涼涼的觸感,因為對方的手指正好繞到了自己的耳朵根。
有點奇怪。
白須瓷往前拱了拱腦袋,軟乎乎的耳朵很有彈性地從骨節分明的手指滑出去了。
“不讓摸?”語氣依舊沒什麽情緒。
“不是、是不太舒服……”兩個兔耳朵慢吞吞地貼上了腦袋。
白須瓷覺得有些奇怪,尤其是剛才的觸感。
說不出來,癢癢的。
兔耳朵本能地甩了甩,一下子打到了梵越的手背。
啪啪的,打的挺重的。
白須瓷:“……”
“不好意思。”弱弱的聲音,略帶尷尬。
白須瓷剛說完後,梵越也沒有回他。
“尊上?”似乎是好奇對方到底有沒有聽。
不過很快,白須瓷就感覺更奇怪了,因為對方的手在他的肩胛骨上移動,然後以一個非常緩慢的速度下滑。
“!!”
白須瓷像個毛毛蟲,飛快地往前麵拱,希望背後的手能離自己遠點。
但是這種行為沒有任何用處。
往前縮一點,抱得就會緊一些。
“尊上!”白須瓷倒是想推開對方,可實力不允許,隻能“嘶聲力竭”地嗷叫。
背後那隻手終於頓了一下。
白須瓷鬆了一口氣,脊背放鬆了下,下巴重新放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忒嚇人了。
但就在這時,背後的那隻手突然又開始動作了起來,白須瓷瞬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所以,到底,要,幹什麽啊!!
醞釀了一下情緒,白須瓷很是義正詞嚴地說:“尊上,您不能這麽欺負我一個小妖……”
修長的手指終於碰到了那個毛絨絨的東西。
繞著轉了一下。
白須瓷頓時渾身都不對勁了,臉頰上猶如火燒一樣,十分迅速地一腦袋紮到了梵越肩膀處。
輕微地顫了一下。
怎麽會這樣……尾巴……尾巴。
以前從來沒有露出來過的。
丟人,丟人,拱的更用力了一點。
尾巴努力地縮了回去,似乎是不讓摸了。
“不讓本座碰?”語調沒什麽起伏,臉上麵無表情。
白須瓷隻是緊緊地抱著梵越的肩膀,本能地想要把自己藏起來,尤其是尾巴。
但是就在這時,微涼的手指伸進了白須瓷的後頸。
“欸?”
白須瓷像一個小雞仔一樣被“提”了起來,手臂還在不自覺地環著對方的脖子,直到被“提”的遠了些。
耷拉下來了。
兩個兔耳朵,外加一個收不回去的尾巴,附帶一對紅眼睛。
就這麽傻乎乎地看了過去。
“尊、尊上,你的眼睛……”
“為什麽紅了?”語氣顫顫巍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