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嗯,走這裏。

白須瓷感覺自己的頭發被往後束了, 麵前終於亮堂了些。

很是神清氣爽。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發尾,覺得還是得學學怎麽束頭發。

“石爺爺,您怎麽弄的,教教我吧?”白須瓷開口說道, 像個虛心求教的孩童。

手指在衣衫上揪出個小漩渦。

可是沒有回應。

白須瓷皺了皺眉, 心說這妖怪年紀大了也會耳朵不太好使的嗎?

抬眼看向了對麵, 想要讓阿杉提醒一下石爺爺。

“阿杉,你——”

白須瓷話一下子卡殼了,因為對方的“眼睛”不見了, 隻剩下一個光禿禿的樹幹。

似乎變成了一個普通的樹了。

“??”

白須瓷覺得有點奇怪,低頭往地上看去,發現那個白色的樹根繞著石凳子轉了好幾個圈,像是在蜷縮。

先前不還是延展了好幾個青石板嗎?

白須瓷本能地就想扭頭去看, 發絲因為動作被輕微扯了一下。

“別動。”一個熟悉的聲音。

白須瓷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些, 然後就硬生生地卡在了這個半扭不扭的姿勢,不敢動彈。

“尊上?”有點不敢相信的聲音, 外加一絲絲尊敬。

“嗯。”梵越淡淡地回了一句, 眉毛輕微蹙著, 似乎在煩惱這些頭發到底該怎麽弄。

太順滑了,總是從他的指縫裏穿過。

白須瓷吞了口口水,有些莫名的緊張, 低頭仔仔細細地尋找著……

石爺爺呢?

去哪了?

視線移到了一個地方,瞳孔緊緊一縮。

一個烏龜此刻正在青石板上慢慢地爬著, 目的地正是不遠處的池子。

哼哧哼哧, 相當努力。

梵越垂眸看了下, 發現對方一個勁往後麵瞥, 淡淡地給了後麵一個眼神。

烏龜瞬間不動了, 然後迅速地縮了四條腿外加一個腦袋。

隻剩一個龜殼。

白須瓷:“……”

“來這裏做什麽?”梵越出聲詢問。

白須瓷正垂著腦袋動手抓自己“跑”出來的頭發呢,聽到問話後隨便地回答:

“來找朋友。”

梵越:“朋友?”

“嗯,就是我認識和喜歡的妖怪。”白須瓷想了想,還是貼心地補充了句。

又一縷發絲滑了下來,頭發已經半散不散了。

白須瓷:“……”

有些事情,還是不能強求的為好。

“尊上,要不還是別——”

“喜歡?那你喜歡本座麽?”很是直白地詢問。

坐在石桌對麵的杉木,悄咪咪地睜開了一個眼縫,不遠處的烏龜也慢吞吞地伸出了腦袋。

白須瓷頓時臉上泛出了些紅暈,一副被氣惱的樣子。

怎麽又開始亂問了?

“不喜歡。”有點賭氣地回答,想要站起來走掉,但是又被環著肩膀給按了回來。

像個彈簧。

白須瓷心裏堵著一堆氣,但又無法發作。

就是單純地過了嘴癮而已。

幹嘛啊!

這麟山又不是他一隻小妖,為什麽非得找他。

你去抱花栗鼠啊,去抱小青蛙啊,去抱猴子啊!

做什麽來招惹他。

腦海裏又浮現出了那個咬痕,手指蜷縮了起來。

煩死了。

“沒束好。”聲音有些僵硬,能聽出幾分不適。

白須瓷坐在石凳子上,撇了撇嘴巴,還是很難受。

想不通,想不通。

自己根本和對方沒有交集啊,為什麽就盯上他了?

“尊上。”白須瓷深吸一口氣,放鬆了情緒,覺得沒必要這樣,“讓我自己弄頭發吧,它太多了,不好弄,麻煩您——”

但是話還沒說完,他的腰就被環住了,直接給“拿”起來了。

“姿勢不對,能束好的。”聲音算不上多好聽。

白須瓷下巴磕在了對方肩膀上,有點暈乎,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石凳子被占住了。

再度地麵對麵坐著了,兩個胳膊還也抽不出來,直接被抱在一起了。

“……”

一頭白發全散開了,落到了那個玄色衣衫上,像是一塊上好的緞子。

白須瓷臉上喪喪的,盯著院子裏的那個龜,很是幽怨。

為什麽把頭發給他啊?

烏龜腦袋上那個綠豆眼躲閃了幾下,竟然能看出幾分不好意思。

白須瓷歎了口氣,也是沒辦法。

但是下一秒——

“撲通!”

烏龜直接被甩到了那個池子裏,十分之快準狠。

“欸欸……”白須瓷條件反射地著急了下,有些不能理解。

這又什麽好扔的啊?

“為什麽喜歡龜?不喜歡——”剩下的話也沒說完,梵越隻是冷著臉……束頭發。

白須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突然沒那麽生氣了。

“沒有……”白須瓷好聲好氣地說。

這到底都是什麽腦回路。

“喜歡又不是那種喜歡。”很是鬱悶地說,仰頭看了看天空,一朵雲慢慢地飄了過去。

梵越:“哪種喜歡?”

白須瓷抿了抿唇,自暴自棄地說:“那種喜歡。”

說了,又好像沒說。

“……”

總歸這番談話是沒弄出個什麽成果來的,一如白須瓷的頭發。

頭發鬆鬆垮垮,換了個姿勢也沒見好到哪去。

“要不還是算了吧。”白須瓷慢慢地開口,試圖委婉地拒絕。

但是——

一陣瑩潤的光繞了過來,那頭銀絲被安安分分地束到了後麵,甚至還幻化出了個白絲帶。

“咦?”白須瓷扭頭看了看自己的頭發,有一些驚喜。

居然是可以用術法的嘛?

梵越表情並沒有什麽變化,甚至可以說是不大開心。

為何如此難束……

“謝謝尊上!”白須瓷還是挺開心的,好說歹說頭發是終於束好了。

胳膊努力地抽出來,然後想要推一推。

“那讓我下來吧。”

但是——

沒有掙動。

梵越直接揮了一下手,頓時一陣黑霧憑空出現。

石桌上頓時隻剩下一截“杉木”。

*

偏殿。

白須瓷一直咳嗽個不停,隻能靠著對方的肩膀勉強扶著。

為什麽還是會暈傳送??

什麽毛病啊?

周邊有幾個小黑霧,很是焦急地在旁邊飛來飛去,似乎有些擔心。

“還是難受?”梵越疑惑地問,然後動手拍了拍背。

白須瓷甩了甩自己的腦袋,緩了一會,然後想要拉開自己腰上的手。

扯了扯,沒扯開。

“尊上啊……”語氣奄奄一息的,但是還是能聽出來點無奈。

就非要一直抱著?

白須瓷實在是累,剛剛想拿開對方的手,也隻是想要去床鋪那裏休息一下。

但是現在這個樣子,撇了撇嘴角。

直接把全身的重量壓過去了,一腦袋埋在了對方的衣袖處,一丁點力氣都沒有了。

梵越沒有把這點“報複行為”放在眼裏,而是擰了擰眉頭,直接單臂把人給抱起來了,邁步走到了床鋪那邊。

掀開衣袍坐下,把人放到自己懷裏,捏著手腕開始送靈力。

怎麽排異反應還在繼續……

白須瓷額頭上滲出來點細細密密的汗,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現在就是一點勁都使不上。

好像也不全是暈傳送。

周身溫度還在上升,他覺得自己應該成了一個兔子牌暖手寶,最高溫度能達到60度左右的那種。

無意識地掙紮了下,想要抬起自己的手腕。

但是抽不動,被牢牢地按住了。

白須瓷頓時呼吸著急了點,委屈的情緒上來了,但是又默不作聲。

隻是用力地咬了咬唇瓣,想要轉移注意力。

“熱……”還是想要抬起來手腕,想放到額頭上。

涼的,想要。

梵越輕微“嘖”了一聲,弄破了自己唇上的傷口,把人攬得更近了些,偏頭想要傾身吻上去。

但是就在咫尺之毫的時候。

生生停住了。

想起了那句毫不猶豫的“不喜歡”。

眼眸突然有些黯淡,也有些不解。

轉而恢複了原本的姿勢,隻是劃破了自己的手背,遞了過去。

白須瓷隻是閉著眼,但其實意識還是有的,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恩……”有些氣音。

費力地想要睜開眼皮,但是唇上已經感覺到了濕意。

幾乎是本能反應,白須瓷就急切地親了過去,剛才那幾分理智瞬間煙消雲散。

伸出舌頭舔了舔,空著的另外一隻手頓時像是有了生命力一樣,緊緊地抓住了梵越的手臂。

非常努力地往自己身邊帶。

喘息聲都急促了些。

梵越垂眸看著這小妖,沒什麽大的表情,隻是縱容地把手往那邊放了放。

小牙齒劃過他的皮膚,挺有力的。

濕潤,軟滑,甚至主動。

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下,覺得嘴巴也有些幹澀。

*

白須瓷體溫終於降下來後,已經是在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他從**下來的時候,自顧自地在大殿裏望了望。

梵越呢……

“怎麽又不見了?”白須瓷微微皺了皺眉頭,雖然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不太高興。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來,扶著一旁的柱子,稍稍緩了一下。

這到底怎麽了?

白須瓷直接動手打了打自己的臉,終於才清醒了些。

估計是那個小藥丸?

他垂眸仔細想了想,但是也沒多埋怨,對方也不像是會騙人的。

頂多就是自己體質差了點。

白須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蒼白的甚至可以看到血管。

“……”

歎了口氣,然後自顧自地在大殿裏亂走,想要去找找梵越。

他可沒忘了。

自己好像是喝人家血了。

白須瓷走到一個柱子旁邊,就這麽倚著,臉上有些鬱悶在。

“為什麽對我那麽好啊?是在看個好玩的小動物麽。”

“到底是不懂,還是懂……”

大殿靜悄悄的,白須瓷自己待了一會,然後深吸一口氣。

伸出手來隨便指了個方向。

嗯,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