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更)有些愉悅
白須瓷坐在床邊, 心裏有點焦躁。
他怎麽還不來啊?
[尊上,您去哪了啊……]白須瓷用心聲交流道,撇了撇嘴巴,沒注意自己拉長了聲音, 頗有點像撒嬌。
梵越邁步的動作頓了一頓, 麵上有些不自在, 但還是給這小妖回了個話。
[嗯,回來了。]
白須瓷本來都不抱希望對方回他了,但是突然聽到回應還是很激動的, 腦袋一下子抬了起來,連帶著腰板都直了起來。
直勾勾地朝洞口那邊望去。
很是翹首以盼。
蕭雲鶴看到這迅速的神態變化微微皺了皺眉,但還是好奇地往後看去了。
到底是什麽……
陰影處露出一個衣擺,是熟悉的玄色衣袍。
很快一個俊逸的男子就完全走了進來。
蕭雲鶴頓時認出來了, 轉了個方向, 拱起了手,十分客氣地說:“好久不見, 公子。”
白須瓷從**站了起來, 本來是想揮手說話的, 但是見這蕭雲鶴給搶了先,莫名有幾分尷尬。
默默地又坐了回去。
但梵越根本沒有分給底下跪著的人一個眼神,直接邁步走了過去, 方向也隻是床邊。
“等久了?”聲調有些沉。
白須瓷其實有些犯怵的,尤其是對方居高臨下的站在他麵前, 搞得他以為自己辦錯事了。
手指抓了抓被子, 往後仰了仰, 拉開點距離, 然後才慢吞吞地說:
“也沒有啦, 喏,人在那。”
白須瓷十分貼心地給指了指,想要把這尊大佛的注意力給拉回正軌上,別這麽一直看他。
肩膀縮了縮,抿了抿唇角。
蕭雲鶴的手還這麽拱著,終於體會到了那麽一絲絲的僵硬。
這人,是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麽?
慢慢地把手給放下了。
“你是蓮幹之座下的弟子?”一個略沉的審問聲響起。
蕭雲鶴這才回過神來,抬頭望了過去,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為什麽突然說起掌門的名諱?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好遮掩的事,幾乎下界都知道。
“是啊。”蕭雲鶴一邊開口回答道,一邊仔細往那邊看去。
這個玄衣男子果然是主心骨,對方一回來,那位小公子就不再說話了,隻是藏在對方的衣擺後麵。
偷摸往這邊瞥一眼。
不過更多時候還是在……
蕭雲鶴眼角抽了抽,發現對方在認真地看那玄色衣袍上的金線,倒是相當專注。
梵越垂眸仔細打量了一下蕭雲鶴,想到了什麽,於是便開口詢問:
“蓮幹之讓你們來尋偃月魚?”
蕭雲鶴麵色變了變,有些戒備,這二人果然不是常人,為什麽對自己的事一清二楚?
“前輩何故問這些?”語氣有些不自在。
但話音落下,蕭雲鶴就突然感到胸前一陣推力,然後直直地撞上了後麵的石壁。
嘴角滲出來絲絲血跡。
“我似乎並未允你提問。”梵越平淡地望了過去,不太理解對方為何要忤逆他。
僅僅交談一下而已。
白須瓷看到前麵的一幕,吞了口口水,直接僵住了。
吐、吐血了……
一個沒注意,扯了扯梵越的衣袍。
“!!”
白須瓷慌裏慌張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想要藏到自己背後,但是已經晚了。
梵越已經回頭看他了。
“……”
撇了撇嘴角,很是緊張地仰頭看了過去。
[我不是故——]
[放心,你的石壁不會受損,本座會將其恢複如初。]梵越用心聲安撫道,麵色依舊如常。
白須瓷頓時懵逼了,顫巍巍地看向了下方,那個扶著胸口喘氣的蕭雲鶴。
這、這重點不應該在人身上嗎?
為什麽會在意牆啊?
[是等久了?本座很快就處理完。]
白須瓷聽到這話,抓著被子的手指蜷縮了下,更加的膽戰心驚了。
這是他等久不等久的問題嗎?
還有,到底怎麽個處理法啊?
白須瓷剛想開口去問,但是對方此刻已經回了頭,來不及了。
隻好移眼看向了下方。
蕭雲鶴咳嗽了幾聲,實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罪跟前人的,但是哪怕心裏有不甘的情緒,他也清楚現在的處境。
打不過。
大師兄,是怎麽教來著的?
“前輩隻管問。”蕭雲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竟十分端正地重新行了個禮。
脊背挺的很直,絲毫沒有因為剛才的事而惱怒。
梵越垂眸看了過去,倒是很滿意。
此人倒是識趣。
想來是被蕭雲翊教的不錯。
“嗯,蓮幹之是在閉關麽?”
蕭雲鶴聞言輕微地蹙了下眉,仔細思考了一下,然後回答:
“掌門最近確實在閉關,大約三月有餘。”
青雲派的弟子其實不怎麽能見到掌門,因為一年之中,閉關的時日幾乎要占三分之二。
並且還都是定期的。
對此,青雲派的弟子都很敬仰,因為掌門境界已經很高了,但依舊保持著高強度的閉關修煉。
實乃是為他們做表率。
梵越聞言輕聲笑了下,摩挲了下指腹。
覺得還是看不太懂這群修士,閉關……
就一定是在修煉嗎?
“你的師兄蕭雲翊還在天雲台受罰麽?”梵越開口接著問道,不聲不響地放下了一個驚雷。
白須瓷瞳孔瞬間放大。
蕭雲鶴也僵了一僵。
“前輩怎麽會——”蕭雲鶴本能地就想提問,說到一半強行改了回來,然後接著說,“大師兄確實還在受罰,但是那根本就是在汙蔑!”
白須瓷頓時好奇了起來,想要聽聽看是個怎麽回事。
但是腦袋還沒往前伸多少呢,就被一隻大手給按了回來,眼前依舊是熟悉的衣袍。
擋的嚴嚴實實的。
白須瓷頓時有點懵圈,這是幹嘛,不讓他看。
可為什麽啊?
試探著往前再拱一下,但是還是被一巴掌蓋著臉懟回來了。
“!!”
討厭。
“我暫時沒心情聽你辯駁。”梵越抿了抿唇角,覺得這小妖委是有點不好管,但還是接著說,“蓮幹之不是要尋偃月魚麽?”
白須瓷再度精神了起來,偷摸從對方的衣擺後麵露出個小耳朵。
梵越:“……”
罷了。
蕭雲鶴臉色變得有些嚴肅了,對方確實是“前輩”。
並且似乎完全知道他來是為了什麽。
在聽到偃月魚的時候,蕭雲鶴眉眼微動,心中有個預感。
“我可以送你,但煩勞你務必交到你們掌門手中。”梵越不緊不慢地開口,很是閑情逸致。
白須瓷在後麵眨巴了下眼,思考了一下那個偃月魚,想起來了一點記憶。
似乎那是三年前的時候,他還不會化形,並且經常坐山頭的日子。
好像是……
他在山間小道上走著,突然聽到“撲通”一聲,然後才跳到一個小溪旁,看見了一條金魚。
皺了皺眉頭,想起了之前那個偃月魚說的話,什麽“你不記得我”之類的。
更加迷惑了。
他當時好像也就是蹲下瞅了一眼,隨後就走了啊?
也談不上認識吧?
兔腦風暴的時候,白須瓷突然感覺腦殼一重。
眼睛往上撇了撇,果然發現有個大手。
“……”
白須瓷頓時有些語塞,像個河豚一樣鼓起了腮幫子,略略覺得不滿。
環著胳膊生悶氣。
很重的欸!
蕭雲鶴對此當然是欣喜若狂,雖然有些不知所措就是了。
對方到底是誰,為什麽知道他有這個任務,又為什麽要吩咐他務必交給掌門?
欣喜的情緒少了些,多了點惴惴不安。
“你跟著它走就可以,會找到偃月魚的。”梵越的語氣很淡然,絲毫不擔心對方是否會懷疑他的用意。
蕭雲鶴抬眼看了過去,意外瞥到了在這玄衣男子後的白須瓷,剛想開口的話給堵回去了。
對方此刻正幽怨地在看那位……
蕭雲鶴連忙低下了腦袋,開口說道:
“那謝謝前輩!”
話音落下,他就發現前麵多了一縷黑霧,慢悠悠的,像個飄在空中的小蝌蚪。
“還不離開?”梵越提醒了一句,眉眼有些不解。
事情吩咐完了,對方應當如先前一般識趣才對。
不開竅麽?
蕭雲鶴頓時明白了,起身就朝洞窟外麵走,但是臨走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往後瞥了一眼。
正好看到了那玄衣男子放在那小公子腦袋上的手滑了下來,扶上了對方的下巴。
蕭雲鶴頓時喉頭一緊,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連忙快步離開了。
*
白須瓷最後也沒能看到那蕭雲鶴一眼,心裏還是有些不滿意的。
撇了撇嘴,想不通。
“尊上,為什麽不讓我——”
梵越:“你的耳朵,到底怎麽回事?”
語氣頗是有些無奈。
白須瓷頓時愣住了,眨巴下眼睛,感受了一下。
這才發現毛絨絨的東西從腦袋上冒了出來,好像……對方是一直替他按住來著。
“……”
突然有些尷尬了起來,慢吞吞地想要垂下腦袋。
但是因為下巴被捏著,又給強硬地抬上來了。
“唔。”白須瓷臉頰兩側的肉被擠到了一塊,一不小心發出點聲音。
眼睛很是真摯地望著梵越,看起來竟然有些無辜。
梵越微微蹙著眉,給這小妖檢查了一下靈力,果不其然又少了一大半。
怪不得控製不住。
“對不起。”白須瓷垂著的手指揪了揪自己的衣服,覺得有些抱歉。
原來是他誤會人家了啊。
不好不好。
梵越移眼看了過來,捏了捏軟乎乎的臉,壓了壓唇角,很是平淡地說:
“算了,在本座麵前耳朵露著也無事。”
白須瓷理解了一下,腦袋上的耳朵翹了翹邊邊,似乎有點開心。
這樣的話,他就不用再特意收回去了啊!
“哦哦哦,謝謝尊上。”
毛絨絨的耳朵豎了起來,配著一張魅惑的小臉,倒是……別有一半風味。
梵越麵色不改,但是卻有幾分愉悅。
“但不可在外人麵前如此。”
補充了一句。
白須瓷完全把梵越的話當成了循循善誘的“教導”,聽完之後十分乖巧地點了點腦袋。
頭頂上的耳朵也垂了下來,絨毛碰到了梵越的手背。
有些癢意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