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沒有其他兔子

白須瓷不知道梵越什麽時候撤了結界, 耳朵被風吹的直打腦門。

頭頂手動安裝的“天使光環”也早就稀碎了。

“尊、尊上?”

梵越低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這小妖的耳朵都快成螺旋槳了。

兔嘴被打的都紅了,半空中伸著兩隻前腿,一直在空氣中抓什麽。

“……”

梵越隻好手動地把那兩隻離家出走的耳朵給拿了回來, 順帶施了個法。

瞬間二人消失在了原地, 隻剩下些鬼哭狼嚎的人。

少頃——

白須瓷站在自己的洞窟石桌子上, 十分用力地抖了抖身子。

然後低頭搓了搓自己的耳朵,很是認真的樣子。

那陣怪風裏麵有塵土,搞得白須瓷根本就睜不開眼睛, 也沒辦法控製住“飛舞”的耳朵。

“不會清潔術麽?”梵越站在旁邊,垂眸問道。

白須瓷把耳朵給甩到兔頭後麵去了,然後認真思考了一下。

他、他好像忘了……

梵越抿了抿唇角,再度思考這小妖三年是怎麽活下來的, 隨後直接替白須瓷施了個術。

瞬間一個水球包裹住了桌上的兔子, 然後就開始慢慢旋轉。

白須瓷:“!!”

這怎麽跟洗衣機一樣?

他記得清潔術好像不止一種吧,這種好奇怪啊!

很快——

一隻兔子完美地從半空中落到了桌上, 白毛柔順且幹燥。

看起來很好摸的樣子。

“你的洞府隻有這麽大麽?”梵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桌邊, 轉而繼續在這個洞裏觀看。

白須瓷覺得這一幕有點怪, 很像上級領導視察員工宿舍。

於是一躍三兩下跳到了對方身邊,然後開口說道:“對的,這是我家。”

語氣本本分分, 聽出了點乖巧的意思。

梵越垂眸看了眼這小妖,嘴唇為不可察地勾了勾。

“很好看。”

這個洞窟, 上次他來過, 但並沒有停留太長時間。現在仔細來看的話, 倒是還挺有格調的。

有一張漂亮的石床, 上麵甚至還有棉花被子。

石桌上, 還擺著人類用的小茶杯,雖然裏麵裝的是胡蘿卜汁。

不遠處甚至還掛了個藤曼秋千,不算大,但足夠高,應該是本體上去**的。

靠近洞口那裏,有個很大的石頭,梵越眼睛眯了眯,覺得有些熟悉……

白須瓷聽到誇獎後,心裏飄飄然,很是驕傲。

這可是他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洞窟,裏麵的小板凳都是他從小溪旁哼哧哼哧搬來的石頭呢!

欸,小溪,頓時靈光一閃,覺得自己忘了點什麽。

但就在這時,白須瓷才發現梵越已經走到了那塊大石頭那裏,連忙跟了過去。

“這是什麽?”梵越移眼問道。

白須瓷圍著大石頭跳了跳,剛想洋洋自得地介紹這是他挖的地窖的時候,頓時想起來一件事。

這裏麵好像放著他的胡蘿卜幹。

耳朵頓時豎起,提高了戒備,默默地用兔身擋住大石頭。

梵越注意到這個小動作後,眉毛挑了一挑,大抵猜到了是什麽。

直接把兔子給撈了過來,然後那塊大石頭自動就挪開了,露出了裏麵的東西。

梵越看了過去,發現是堆的猶如小山般高的胡蘿卜幹。

“……”

麟山有那麽多蘿卜嗎?都讓他給刨了?

白須瓷腰身被卡著,四條兔腿掙紮了一下,沒能跑出來。

“有什麽想說的嗎?”梵越移眼看了過來,語氣有幾分揶揄。

白須瓷頓時有種被戳穿的感覺,懸掛在半空中的兔腿交疊了一下,耳朵十分心虛地垂下來了。

“這是我專門為尊上攢的……”語氣弱弱的。

梵越嘴角抿了抿,心裏莫名有幾分愉悅,然後依舊麵無表表情地問:

“是麽?全是我的?”

白須瓷一聽這話,頓時有些慌張了,四條懸在半空中的兔腿遊了個泳,十分緊張地說:

“尊上,不太好吃的,您要那麽多沒有用的。”

梵越俯下身子檢查了一下,意外地發現這小妖曬的蘿卜幹還挺好的,還用靈力給好好的保存了。

原先還以為隻會化個形,但現在看來,倒也不止如此。

白須瓷緊張兮兮地看著梵越,因為對方手裏正拿著一個小蘿卜幹,似乎在檢查。

嗓子眼都提起來了,總有種被抽查質量的感覺。

梵越注意到了那個無法忽略的眼神了,移眼看了過去。

小腦袋頓時垂了下去,很好拿捏的樣子。

“啪嚓”

梵越一不小心把胡蘿卜幹給捏碎了,心裏倒是微微訝異了一下。

曬的倒真是不錯,挺脆的。

白須瓷看著自己的口糧被人捏碎了,有些渣渣掉到了地上。

很是心疼。

恨不得去伸爪子接著。

這可是他的陳年蘿卜幹,曬了好久的,可費功夫了。

梵越看了一眼這可憐巴巴的小妖,情不自禁地戳了戳對方的小下巴。

兔頭直接往上仰了仰,一臉懵的樣子。

“你曬得很不錯。”

白須瓷愣怔了一下,然後用宕機的腦子思考了下。

這是在誇獎他嗎?

但是——

“本座全要了。”

然後白須瓷就睜大了兔眼,看著自己地窖裏的東西全部消失了。

“!!”

兔爪在空氣中撓了一下,似乎想要抓住點什麽。

沒了,真的沒了。

白須瓷頓時委屈死了,眼睛裏都起了一層水霧了,這魔頭怎麽這麽欺負妖啊?

氣都喘得急促了些。

蘿卜幹,全沒了。

一想到這個事實,白須瓷就心痛的不得了,用力地一掙脫,直接從梵越手上跳下來了。

三兩下就跑到了自己的小**,鑽進了被子裏,淚眼模糊。

梵越看到了這一連串反應,抿了抿唇角,思考了一下。

還是不打算給。

邁步走到了那個小石**,眼神落在那鼓起來的一小塊,嘴角的弧度往下壓了壓,漫不經心地說:

“本座並未說,自己獨吞。”

被子底下抽抽的那隻頓了一下,然後傳來了悶悶的聲音。

“所以呢……”

梵越摩挲了下手指,這會倒是十分耐心,緩聲說道:

“我們麟山,不是隻有你一隻兔子麽?”

白須瓷在被子底下吸了吸鼻子,突然被這話勾起了久遠的回憶。

好像他之前叭叭過什麽“我們麟山就剩我一隻兔子了,殺了就沒有了!”之類的話。

兔子爪蓋住自己的腦袋,朝牆角拱了拱,還是很憋屈。

雖然是說了一言九鼎,要給蘿卜幹,但是怎麽可以全部都拿走?!

嗚嗚嗚嗚……

“本座又不會吃,總歸還是喂給你。”梵越慢悠悠地說道。

被子裏的一團頓時不動了,然後刷的一下翻身跳了出來。

眼神中有光。

白須瓷甩了甩耳朵,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小臉,力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真的?”語氣很是上揚。

梵越看著**這團棉花球,可憐兮兮的往自己身邊湊了湊。

再度壓了壓嘴角。

“嗯。”

白須瓷耳朵頓時直立起來了,仰著兔頭往上看,紅眼睛倒是看著水潤潤的。

“還是我的?”

“是。”

“不給其他兔子?”

“麟山就你一隻。”

白須瓷聽到這話才略略放心,坐在了**,踩了踩被子。

還是很心有餘悸。

又仰頭看了過去。

梵越回望過來。

“尊上,您不騙我?”白須瓷沒忍住,又問了句。

“不騙。”

梵越就這麽看著這個小腦袋慢慢地垂下來,心道終於放下心了?

但是很快,又仰頭望了過來。

“那萬一您有其他兔子了呢?那我的蘿卜幹……”

梵越:“……”

“沒有其他兔子,就你一隻。”梵越雖然很想把這小妖給拎起來晃一晃,看看腦子裏到底都裝些什麽,但是最後還是給了一個保證。

雖然聽著怪怪的,有點像……

白須瓷聽到這話,才終於不沉浸在蘿卜幹全沒了的痛苦中。

反正還是喂給他,那沒什麽,就是口糧換了個地方。

沒事的,沒事的。

“可尊上,那反正您也不吃,是喂給我的,那為什麽不能我自己放著啊?”白須瓷突然反應過來了,有些不解的往前走了走,把爪子搭在了對方的衣擺上。

梵越移眼看了下這小妖,心道怎麽這麽不好騙了。

明明剛剛還挺傻的。

“本座——”

話音還沒落下,洞口外麵的風聲更大了,並且傳來一些若隱若現的□□聲。

白須瓷頓時毛都炸開了,暫時把蘿卜幹歸屬問題放在了後麵,很是戒備地看著洞口。

這個聲音聽著就很奇怪,不會是什麽奇怪物種吧……

梵越冷眼往前麵看了一下,然後直接捏了個訣。

瞬間,沒有動靜了。

白須瓷眨巴下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尊上?”扭頭看向梵越。

梵越麵不改色地問:

“怎麽了?”

白須瓷看對方這個樣子,更加懷疑自己聽錯了,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是還是開口問了:“您剛剛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有點像爬行動物的□□,很痛苦,在這麽個大半夜……實屬是太嚇人了。

“並無。”梵越淡聲開口回複道。

白須瓷聽到這話,雖說有些狐疑真實性,但還是縮了縮兔腿,往牆角退去。

雖然半路又被梵越給拉到了身邊,隻好改躲在對方的衣擺裏。

但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正朝著這個方向。

白須瓷這下絕對肯定有人了,刷的一下就回頭了。

“尊上,真的有人。”

梵越垂眸看了過去,麵色很平靜,但是確實起了煩躁之意。

怎麽什麽東西都能上麟山……

擾他好事。

“你的洞窟。”漫不經心的語調。

白須瓷歪了歪腦袋,心說這怎麽又轉到這裏了,現在不應該去外麵看看嗎?

那個□□,聽著怪瘮得慌。

“換個地方吧。”梵越開口說道,語氣淡淡。

白須瓷先是一愣,隨後是不解,這怎麽突然就要搬家?

他有說過這個話題嘛?

“可是,尊上,我住的挺——”

外麵似乎是下了雨,淅淅瀝瀝的,並且模糊的交談聲也越來越清晰。

“師兄?你還活著嗎?”

“欸,欸!”

……

梵越聽到如此清晰的話,眼睛閉了閉,直接把身邊的兔子給撈了起來。

一字一句地問:“你怎麽連個結界都不會設?”

說完就自己抬手揮了下,幾乎是瞬間,所有的聲音都沒有了。

安靜的有些害怕。

白須瓷被這麽提著,莫名地覺得有些害怕,腦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鼓起勇氣去問了一開始就最想問的那個問題:

“尊上,那迎親隊伍……怎麽樣了?”

梵越眼睛瞥過來,有幾分閑適之意,手指摩挲了兩下。

覺得似乎要好好改一改這小妖的思維,於是開口說道:

“他們麽,應當是被吃了吧。”

梵越戳了戳那個僵掉的小腦袋,表情依舊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