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玩脫了(已修)

公司給時涵配了保姆車和助理,助理姓方,稱作小方。

雖說簽約藝人一般都有這些配置,但時涵還是有些受寵若驚。

理論上,他還沒有正式出道,工作少得可憐,唯一錄製綜藝的杜地方近得可以步行到達,而且他的經紀公司不是專為他一人服務,顯得對他照顧過頭。

楊笠理所當然地說:“好歹你也是杜老板的人,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時涵搖頭,他覺得這意味著**不平衡。

“杜老板從來沒有把誰留在身邊過,他願意給你撐腰,商圈裏的老板也隻敢把你當回事,你看他平時多威風,你也學著點。”

時涵受教地點頭,心想,威風還能是可以學過來的嗎?

他與杜山闌的差距,他深有自知之明,架子可以學,頂多算狐假虎威,他想要的,不是一股假威風。

開去電視台的路上,他習慣性地打開微博刷一遍消息,陌生人私信依舊99+,卻不再一水兒的咒罵,更多是道歉。

有趣的是,駱星遙的粉絲會集體組織起來,籌款買了一隻兩米高的熊,向他表達真誠的歉意,希望他能原諒駱星遙。

時涵扯扯嘴角,抬頭問:“所以,熊收到了嗎?”

“暫時還沒。”楊笠說,“估摸著會寄到公司,你要收嗎?”

時涵說:“我能不收嗎?”

駱星遙對他做過的事,遠非常人所能感同身受,他忍了整整十三年,終於可以出口惡氣而已,他要如何高尚,才能做到原諒?

“不想收的話,到時拒收讓快遞公司原路退回就好了,一般這樣的禮物最好也別收,以前發生過很多不好的案例,甚至有私生把自己藏在裏麵的。”

時涵點頭,眼神飄向車窗外,倏地傷感。

車子正在路過中心商業街的地標大樓,懸掛大樓外牆的駱星遙的巨幅廣告海報不知什麽時候已被撤下,留下光禿禿的牆麵。

他對駱星遙抱有希望,至少七年,眼下已然連灰都不剩了。

如果可以,他當然希望自己的哥哥是個好人,互相幫襯互相扶持,現實已將殘酷的答案擺在眼前,他沒有那份福氣。

沒有便沒有吧,事到如今,何苦還拿這個同情自己?

似乎和他看到了同樣風景,楊笠深深歎了一口:“自打駱星遙出事,90%的品牌方在第一時間和他切斷合作,這兩天都在忙著打官司索賠,可惜這些空出來的資源輪不到我們,一代頂流,一瞬間就落魄了。”

時涵扯回分散的注意力,“賠償?會很多嗎?”

“那肯定不能少啊,曾經他的代言費,可是業內最高水平,不過聽說他很有錢,應該不至於破產。”

“除了廣告費和片酬,他還能有什麽收入?”

“這個就不清楚了,聽說他和萬常山合作投資過許多項目,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在聯係。”

畢竟萬常山賣過他,虐童的視頻一發,駱星遙就該猜到是誰幹的了。

時涵不再說話。

電視台大樓到了。

時間不算早了,大樓門口明顯比平時熱鬧,仔細一看,是各家媒體的記者,架著機器在蹲守誰。

時涵心往上一提,“不會是在蹲我吧?”

楊笠冷靜地點頭,“除了你就是駱星遙,但我們是占理的那一方,直接過去吧。”

果然不出所料,不知道各家媒體怎麽認出他這位攏共沒露過幾麵的糊咖的,剛一下車,話筒攝像機一窩蜂似的湧上來。

“駱希涵先生,關於你和哥哥駱星遙的事,可以談幾句嗎?”

時涵頭一回見識如此陣仗。

小方派上了用場,把他護在身後,不停回絕:“駱先生不接受采訪,約訪請走流程!”

然而沒有作用,一行三人被擠到中間,找不出掙脫出口。

一支麥克風懟到臉前,“駱先生,請問你還會原諒駱星遙嗎?”

時涵愣了愣。

小方想替他推開,時涵擺手阻止,對著麥克風靜靜地說:“不會。”

媒體們一片嘩然,還想繼續提問,電視台的安保人員到了,幫他疏開了一條路。

時涵微笑說了句抱歉,轉身走進旋轉玻璃門。

用作拍攝綜藝的演播廳早已擠滿人,還是照舊忙碌,駱星遙坐在靠邊一把椅子,身邊隻有蔣容和助理。

要在往常,他身邊必定圍滿噓寒問暖阿諛奉承的人。

導演笑嗬嗬地迎了上來,“小時來啦,那天讓你受委屈了,別往心裏去。”

時涵冷冷掃過去,“我改名字了,您沒看通告?”

導演連忙搓搓手,“哎呀,怪我怪我,我這不叫習慣了麽,那天呢,是我沒聽懂上頭的意思,話說得太重了,你可是唯一拿了兩次綠牌的選手,你要不回來,咱這節目都沒看頭了。”

時涵懶得戳破這番言辭。

他的氣頭根本不在導演身上,這導演是顆牆頭草,無非是見著駱星遙討厭他,又聽說他的靠山倒了,幫著落井下石罷了。

估計杜山闌衝進來的一瞬間,就在悔不當初了。

他淺淺彎唇:“原來是這樣啊,你不用這麽緊張,我又沒有生你的氣,不過好奇怪,駱星遙老師怎麽還在這裏?”

導演額角流下一顆汗,“這,這我也奇怪呢,上頭沒給通知,我也就是個打工的。”

時涵沉吟道:“那這可糟糕了,我又不想拍了,有他的綜藝,能正常播出嗎?”

“能能!這個上頭有數的,您就放心地拍放心地錄,肯定能正常播出的。”

時涵心裏有了考量。

敢這麽跟他打包票,一定是真的,製片風平浪靜,資方也沒有撤,駱星遙的後台,果然很硬。

他扔下導演,踱到駱星遙麵前,“哥,你還好嗎?”

駱星遙緩慢地抬起頭,臉上妝容肉眼可見的濃,應該是為了掩飾上次被打的痕跡。

有抹深刻的仇恨從他眼底一閃而過,他虛弱地笑了笑,“希涵,你還怪我嗎?”

時涵一陣反胃。

他唯獨沒有功夫和駱星遙虛以委蛇,厭惡的神態直接從臉上流出:“你怎麽還有臉出來露麵,不怕臉上的傷被鏡頭拍到?”

十分反常的,駱星遙像變了個人,隻是可憐地說:“是哥哥做錯事了,你要怎麽出氣都可以,但是別把我趕盡殺絕,我也讓了你一步,如果把你和杜山闌的關係抖出去,往後你也不好走。”

時涵抱起手臂,幽幽出聲:“你抖一下試試,看看抖完之後杜山闌會怎麽整你。”

駱星遙眼睛顫了顫。

時涵懶得再多說,轉身走了。

明明是怕杜山闌,才沒有把事情抖出去,現下倒成了讓他一步。

走到化妝室門口,楊笠低聲說:“他今天有點奇怪,你要小心。”

時涵扭頭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他沒打算把節目鬧得做不下去,按部就班地拍攝,有條不紊地發揮,臨了結束,駱星遙主動遞過來一瓶罐裝咖啡。

“給,剛買的。”

時涵垂眼望了遍,沒有打開過的痕跡,確實是剛買的。

他輕輕咬牙,“不用了,我要走了。”

“那我送你……”

“也不用,助理會送我。”

“……”

時涵利落離開,把他丟在原地。

進了電梯,小方跟他說:“他這麽做,肯定有目的。”

時涵心說,沒有目的就怪了。

他大概猜到駱星遙想幹什麽,但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急,他得等,等駱星遙狗急跳牆,把背後的人連累出來。

電梯到達一層,他像以往那樣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小方忙不迭追上來,“哥,你忘記這個了!”

時涵奇怪回頭,看到他從巴裏拿出嶄新的墨鏡和口罩。

“媒體雖然走了,但保不準有狗仔在,現在關注你的人變多了,要是被拍到你和杜先生一起,又該惹出麻煩。”

時涵微皺了皺眉,從手中接過東西。

助理沒有說錯,他從那樣的險局中反敗為勝,好容易稍微站穩了腳跟,絕不能在這時候被人拍到上金主的車。

這麽想著,心裏湧出一股怪異的淒然。

金主……聽著好刺耳。

可他和杜山闌的關係,不就是這樣嗎?

他老老實實地把東西裝備上,扭頭說:“你快下班吧,不用跟著我了。”

小方搖頭,“我看著你上了杜先生的車再走。”

時涵隻好同意。

大堂外頭,天色全黑,路燈盞盞亮起。

時涵習慣性地看向熟悉位置,杜山闌來這裏接他,總會把車停在那個地方。

然而今晚,那裏空空如也,左右四看,也不見黑色賓利的影子。

他愣了愣。

今天杜山闌確實沒說要來接他,他下意識地先入為主了。

不過他想不到不來接他的理由,昨天都把他弄成那樣了,他們的感情暫時沒出什麽問題才對,以杜山闌的性格,如果不來,一定提前通知。

莫非還在加班?

時涵找出手機,給杜山闌打了個電話。

隔了三十幾秒,電話才正常接通,他悶悶地撒嬌:“杜先生,幹嘛不來接我?”

杜山闌沉默了會兒,嗓音異於平常地冷硬:“拍完了?”

時涵呆呆地點頭,“嗯……你在加班?”

杜山闌說:“我在家。”

時涵默然,心裏冒出不好預感。

他悶下聲音,“哦。”

兩人在電話裏沉默。

就在時涵想要開口的時候,杜山闌打破了沉默:“這幾天讓小方送你回家,暫時別來見我。”

“啊?”時涵心頭一緊,“又發生什麽事了?”

哪怕沒有站在麵前,還是能通過語氣完美還原出杜山闌此刻的表情。

他煩悶地眯起眼睛,硬邦邦地教訓:“昨天早上那種事情,我不想再發生第二次!”

時涵慢吞吞地反應過來,頭頂飄出個大問號。

“關我什麽事?是你按著我不放……”

“你再狡辯試試!”

時涵理虧,拚盡全力勾起男人的火又拚盡全力不給的遊戲,果然不能輕易亂玩。

以為把杜山闌逼急了,以為自己勝利了,心安理得享受了杜山闌的失控,現在報應來了。

他幹笑,“我錯了嘛,你消消氣,要不我給你唱首歌?小星星怎麽樣……”

杜山闌冷冷打算:“兩周之內,讓小方照顧你,專心你的工作!”

時涵忽然明白了今早為何天降助理。

他急了:“你的意思是兩周不能見麵?哥哥,我真的錯了!你再考慮一下,兩周可是半個月啊!”

杜山闌語氣不容反駁:“我已經決定好了,就這樣,你好好反省!”

電話掛了。

時涵站在風中淩亂。

他的金主爸爸,怎麽這麽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