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這麽大一頂帽子扣過來,溫靜躲都躲不掉,又找不出合適的詞兒去反駁,紅潤的麵容絢爛於桃色,細白的牙齒咬著唇,威脅道:“你再說我走了。”

還急了。

林敘沒再扣帽子,越看那模樣心底越容易泛起漣漪,他實在太喜歡看她臉紅,在這迷蒙的夜晚,在昏黃的房間,有人連眼睫毛都透著可愛。

他靠在她邊上坐著,手臂搭在她腰身上,半抱半摟著,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清新好聞,低聲喊道:“靜靜。”

“……幹嘛。”她?????有點掙紮不掉。

“靜靜。”

“怎麽了。”

“我想親你。”

“……”

要怎麽說呢。

要不要誇他這次還給她報備了,比之前要禮貌紳士許多。

大晚上的毫無準備,溫靜不想魯莽做一些衝動的事情,嗅著空氣裏的煙草氣息,以此為由拒絕:“我不喜歡煙味。”

她本來就比較排斥這類的氣息。

以前他要是抽煙的話都不太愛給親的。

何況現在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真怕親出什麽來,看他狀態不太好還忍著頭痛,真怕那股原始欲被勾起後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那我親一下臉可以嗎。”他打商量。

“不要……”

溫靜臉上帶妝,被碰的話感覺很別扭。

他勉強做出讓步,“那換個地方吧。”

她一愣,“哪兒?”

聲剛落,脖頸忽然傳來一股熱意。

她脖頸和鎖骨處生得格外白皙漂亮,曲線精致得恰到好處,男人的氣息毫無預兆地襲來,猶如潮水般湧上,冰涼的薄唇在肌膚上覆過,溫柔而曖昧地留下痕跡。

“林敘!”溫靜低聲呼出來。

他置若罔聞,在鎖骨偏上的地方落好點,牙齒輕輕磕出一道淺淡的印記,沒有刻意地吮吸出草莓印,但仍洇出隱隱約約的紅。

在猶如白瓷的肌膚上仿佛一朵傲人的梅花。

“我沒親重。”他有理有據辯解,攬過她腰身的臂彎將人拉到自己的腿上坐著,“你要是不滿意,再換個地方?”

“……”

親都親完了還換。

得便宜還嘴硬。

若不是他那略顯蒼白隱忍疼痛的唇,她快看不出來他其實是個病人,不知從哪兒支撐起這麽大的精神,想讓他早些休息,溫靜起身,想洗漱早點睡覺。

看她人都走到門口,林敘想起身,額間的難忍又讓他停滯住,隻有嗓音傳過去:“你幹嘛去?”

“拿包,卸妝。”

“讓阿姨送上來就行了。”

溫靜不習慣這點小事也交給阿姨,本來沒打算在這裏逗留的,所以包還在一樓的客廳,過去拿的時候看見阿姨過來詢問情況。

“應該沒事。”溫靜想道,“我今晚留在他身邊照看下。”

“啊,那就好,辛苦小姐了。”

“不客氣。”

阿姨看她提包上樓的背影,果然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樣,兩人的關係並不一般,如此一來,家裏應該再備點男女所需的用品。

溫靜推門進來,看林敘的狀態已經不如剛才,眼睛微微眯起,似乎要睡著了。

聽到她的動靜,他睜眸提醒,“浴室在那邊,東西都有。”

浴室剛剛被用過,地上還有些許的水,盥洗台上的東西十分簡便,一看就是獨居男人的地方,不像女孩子,全被瓶瓶罐罐擺滿。

溫靜洗澡花了不少時間,裹著浴袍出來看見林敘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睡得不太安穩,眉峰始終蹙著,柔和的光線下,五官輪廓沒那麽凜冽。

意識還沒徹底進入睡眠,她還沒靠近就聽到動靜睜眼,他看到她後緩緩坐起來,哂笑,“還以為又是夢。”

這次不是夢。

他徹徹底底,觸碰到親吻到她了。

“這裏太小了,去**睡吧。”溫靜一頓,多一句安心的話,“我不會走。”

“你去**。”他沒答應,“我隨便在哪都行。”

“不行。”

這次她態度決絕,不容置疑。

平時就算了,現在既然病了就聽一次她的話。

林敘沒再糾結這個,醒來後困意退減不少,抬手拉住她身前的一根浴袍帶子,溫靜黑臉,怕被拽開不得不拉住,這一動作更合他的意,又將人輕而易舉給拉到懷裏。

這次是壓到沙發上去的,額角抵著她柔軟的腰身,當做雲朵似的枕頭輕輕靠著,緩解頭疼帶來的壓力。

察覺到身下的人在掙紮,林敘不著急,“讓我抱一會兒就好,我不做別的。”

他的話不太可信。

但溫靜沒動。

視線落在他額際的疤痕處。

淺淺的一道,反倒增添一股淩厲的氣勢。

她抬手輕輕碰著那道痕跡,緩緩問:“他們說你出過車禍。”

林敘沒刻意隱瞞,“嗯”了聲。

“很嚴重嗎。”

“還好。”

“住了幾個月。”

他沒吭聲。

溫靜學以致用,“別說謊,不然鼻子會變長。”

小姑娘學得還挺快。

林敘輕描淡寫,“半年。”

溫靜哽住。

正常車禍哪需要半年,得是什麽樣子的要那麽久,怕是從鬼門關裏走過一遭了。

“為什麽會出事。”她又問,“你開車明明沒那麽不小心,那天你在想什麽。”

他和她說過的,賽車容不得馬虎。

明知道賽道崎嶇危險,明知道自己開車撒野,這要是馬虎的話,丟命是遲早的事情。

聽出她話裏隱隱約約才有猜忌的哭腔,林敘稍稍起來些,正視她的眼睛,“別想太多,和你沒關係。”

她隻是看著。

既然沒關係那就說原因。

不說就無法脫離關係。

“頭天晚上接到我爸的電話。”林敘說,“你知道他這人,巴不得我出點事。”

林遠實興許是沒想讓兒子真的掛了,但如果出點情況能讓林敘斷絕賽車聽他管束的話那最好不過。

一通刺激的電話過後林敘還真的出事了,就在上榜危險賽道之一的一個山穀裏,當時的慘狀媒體都進不去拍攝最新進展,軍用搜救隊各種盤查最終撿回來奄奄一息的人命。

這事兒出得實在太大,遠在國內的林老爺都知道了,托著老年的身體大老遠去探望,了解到前因後果果斷將責任怪罪到自己兒子身上,這也是林敘回國後林遠實手裏的實權都被老爺子收走的主要原因。

不僅僅是給教訓,更是斷絕林遠實外頭那些私生子女拿到好處,本就因為兒媳婦的事情愧對親家,再整出豪門兄弟爭權之戰,老人家顏麵盡失。

“你父親那通電話。”溫靜想起吃飯時的話,“是不是坦白和我見過麵這事?”

林敘沒否認。

其實明知道林遠實的目的。

這要是擱正常人的話,不會這麽極端得影響到自己的生命,但他當時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無法全神貫注投入比賽,剛好副駕駛座上的領航員報錯位置,二者皆失誤的那一刹那已經在死亡邊緣徘徊。

溫靜吸了吸鼻子,聲色低弱,“我……”

“怎麽了,我都說了,和我們靜靜沒關係。”他笑著去哄,“要怪就怪老子太想你了,你要是覺得愧疚就別再離開。”

“你走之前,我給你求過福。”她說,“但這些好像都沒用,你出事了,我媽也走了。”

流星沒用,許願牌沒用。

“怎麽沒用。”他氣定神閑,“我這不是還活著嗎,沒你求的福說不定早沒了。”

“是這樣嗎。”

“不然呢?”

他看她實在是心疼。

還信起那些東西。

可冥冥之中,興許是真的有用的,他在廢墟之中,快到彌留之際生起過強烈的求生欲,一定要活著回去,見到他喜歡的姑娘。

更後悔過,怪自己太傻逼,她說不喜歡就放手了嗎,他就應該綁住她再不分開,死乞白賴,強取豪奪,今生今世,她隻能是他的。

凡事往好層麵去想就不一樣了,他得虧於她那不知到哪兒去的許願牌,而溫母是在手術後經過幾年化療再走的,那幾年和姐妹兩一直陪伴,安度晚生,一切都不算最壞。

時候不早,溫靜擔心他的情況,提醒道:“睡覺吧。”

“讓我抱一會兒,不然睡不著。”

拿他沒辦法,溫靜照做了,在安寧的氛圍裏,自己困意越來越濃,反而先睡著了,林敘雙臂攬著柔軟的身子,望著她素淨白潔的麵龐,心頭鬆軟。

他終於,再次抱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