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湯臣一品之前遭遇過不少怪異事件,先是兩人的吉他莫名其妙壞掉,而後就是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瑣事,小到洗手間裏的紙巾被潑了一半的水,要麽就是滿地的頭發,大家一起養殖的盆栽都未能幸免。

田婉平時獨來獨往也深受其害,開始想對策,得到溫靜和段小佳同意後就在牆高處的角落裝了監控。

是誰在背後搞鬼,一眼便能看出。

田婉從**下來,拿出筆記本,將剪輯好的監控畫麵一一呈現在大家的麵前,上麵不難認出來來往往作祟的人就是已經出走的越初妍。

在大家都不在寢室的情況下她一個人偷偷摸摸溜進來,將自己的項鏈主動放在溫靜的包裏,操作行雲流水,看來是早就策劃好了的。

之前的都是小打小鬧的報複,這回是想玩真的,想讓溫靜名譽掃地變成臭名昭著的寢室小偷,如果沒有證據證明清白的話,罪名成立即確定,所有人都會覺得是貧困女生為了虛榮心偷大小姐項鏈。

越初妍怎麽都想不到她們還留這一手,漂亮驕傲的臉此時充滿驚慌,“你們,居然在寢室裝那玩意……”

“提前說好了,大家換衣服都在洗手間裏,所以不用害怕暴露隱私。”田婉淡淡陳述,“不好意思,忘了通知你一聲,畢竟你搬出去了,我覺得你也沒權利知道。”

越初妍死死等瞪著她們,“所以呢,你想怎麽樣,有這個監控又怎樣,我不小心把項鏈丟到她背包裏,這件事情能構成犯罪嗎。”

人不要臉至無敵。

事情敗露後索性破罐子破摔。

“忘了說,我們剛才的對話也在監控裏。”田婉抬頭,下巴戳了戳牆角的方向,“我們要求不高,道歉就行,看在舍友的情麵上,既往不咎。”

田婉做事有自己的原則,穩準狠,同時帶有少見的寬容,如果越初妍的對手是個厲害角色,光曝光這組監控就足夠讓越初妍名聲掃地。

她們所謂的情麵其實沒多少,但大家都是女孩子,名譽最重要,所以田婉沒想計較太多。

麵對那三人,越初妍咬牙切齒許久,吐出三個字:“不可能。”

她看向溫靜,“讓我向你道歉,下輩子吧,有本事咱們繼續走著瞧。”

說罷奪門而出。

這結果不算意料之外。

高傲如她的大小姐,自然不甘心就此屈服,要怪就怪她做事不嚴謹,背後搞的小動作太低端,被人輕而易舉地察覺。

段小佳繼續吃自己的早飯,吧唧一下嘴,“那個監控,我們還要放出去嗎?”

“算了。”溫靜淡淡道,“監控本來就是禁物,放出去對我們也不太好。”

隻是想威逼利誘。

但大小姐心高氣傲,不肯認輸。

.

原本以為越初妍如她所說,會和她們繼續鬥智鬥勇下去,卻在某個晚上,寢室三人各人收到一條道歉信息。

另外兩人的內容簡單:【對不起。】

發給溫靜的字數多一些,還表示自己不會再針對她,辱罵她。

“她什麽時候罵過你嗎?”段小佳問。

溫靜搖頭。

越初妍在外保持風度,不會出口成髒,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論壇散發關於她的辱罵言論,而為何突然認清自己的錯誤,還向她道歉……其中原因,或許和那人有關係。

道歉信息發出去後,越初妍徹底搬離湯臣一品,斷絕關係,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議論溫靜的風聲越來越小了。

大家默認她和林敘真的在一起了,但也默認……他們不會走長久的。

溫靜隻安安穩穩過自己的生活,上課吃飯兼職約會,戀愛談著,學習沒?????落下,課沒翹過一節,還因為教授的照顧,成績比上學期好一些,惹得段小佳羨慕不已,那林教授出了名的嚴厲和不近人情,沒人能從她這裏開得了後門,唯一能開的,隻能是未來侄媳婦了。

周五晚本校有個友誼籃球賽,在體育館舉辦,溫靜從林敘那裏弄到兩個誌願者名額,以送水的名義靠前看,他叮嚀讓她一定要來。

林敘這人玩什麽會什麽,天賦異稟,學東西快,運動神經又好,唯一的不足就是人太散漫了,沒個正經,做事全看心情,樂隊眼看走向最高峰說散就散,之前把籃球打到和專業運動隊的決賽也因狀態不佳換給替補,哪怕是一直熱愛的賽車,中途也隨心所欲地退出。

女孩子在他這裏同樣如此,頭一天吃飯買禮物送回家,第二天翻臉不認人,連名字都未必叫得出。

若不是長得好,家境優渥,給渣男的標簽貼一抹金,他大概率是最招人罵的。

這次籃球賽難得的,他認了真,還和隊友訓練過多次,本著冠軍去的,所以讓她一起來見證風光。

另一個誌願者名額,溫靜給了段小佳,陳之原也在賽場,剛好可以讓她離近一點看。

“你就是我的神啊,靜靜。”段小佳激動得抱住溫靜,“以後我和學長生孩子了,一定得認你做幹媽。”

“好了好了。”溫靜直想笑。

這都哪跟哪,大學還沒畢業就想著生娃。

要去給男神送水,段小佳免不了要好好打扮,經過反複嚐試,她的化妝技術不像新手期那麽笨拙無措,眉毛不會畫得像毛毛蟲,也知道選擇適合膚色的口紅。

她不想再被那些人嘲笑說土了。

自己化完後美美地照了個鏡子,看到溫靜還是以往素淡的模樣,不由得將人拉過來坐下,“靜靜你是要給男朋友加油的,應該穿得更顯目一點,不能浪費你這張漂亮的臉。”

溫靜看著鏡中白皙的小臉。

她鮮少正視自己的麵龐。

從小到大受到的關注太少,個子不高,人瘦瘦的,身上穿的是姐姐不要的舊衣服,因為長做家務活,臉和手都油油的土土的,和漂亮怎麽都不沾邊。

同齡女孩子穿著公主裙和小皮鞋,由爸爸媽媽左右手各牽一個的情景,她想都沒想過,默默接受自己的平凡。

直到有個小男生出現。

他是第一個說她長得漂亮,說她眼睛好看,皮膚在日光下有透明的光澤感,像是小仙女。

他眼光確實不錯,溫靜長大後標致的樣貌越發表現出來,美人眸高鼻梁瓜子臉,隻是家庭傳統觀念影響,長輩都不喜歡打扮的女生,大姐溫萍買件涼快一點的吊帶都會被詬病許久,溫靜更沒有過多收拾的機會,加上青春期那會兒臉上長痘,顏值再度埋沒。

現在痘痘沒了,人也長開了,隨便收拾都是拿得出去的漂亮美人。

段小佳自告奮勇,要給溫靜化妝,她皮膚實在太好,粉底上的都是多餘,搞得最後隻是描個眉,抹了豆沙色的唇釉,提一下氣色。

衣服穿的是之前買過的,淺咖色針織衫和暖色調的長褲,其實也很普通,隻是比她之前的衣服要有亮度。

原先的馬尾紮成一個很低的丸子頭,零碎的鬢邊頭發卷成一次性的法式劉海,兩邊順著臉頰自然流落,巴掌點大的臉蛋更顯小了,很有單純的少女感。

出門前段小佳欣賞的目光沒從溫靜臉上停下來過,感慨道:“我要是個男人我都想睡你了。”

“……”

溫靜默默掐著她的衣服,想笑又沒笑得出,“那你還是做女人吧,以後還有機會睡你的學長。”

“嘿嘿嘿——”段小佳沉迷於自己的幻想,“我很好奇睡覺是什麽感覺。”

雖然看過不少小H書,但都是紙上談兵,自己沒有真正體會過無法知道那到底是什麽感覺,她既好奇又害怕,還有一點點的小期待。

“靜靜你以後要是和林神睡了的話。”段小佳小聲說,“能不能和我講一下感受?”

溫靜小臉一時黑一時紅的,拿這妮子的嘴一點辦法都沒有,真是想到哪裏說到哪裏。

她搖頭,“沒有的事情。”

“以後會發生的啦。”段小佳搖頭晃腦,“而且你不是好幾次都沒回宿舍嗎?你們難道不想發生點什麽。”

“沒有。”

溫靜住過林敘那邊,就是之前大家一起去玩的別墅,幾次住宿,他們都沒睡在一起,兩人的房間還隔得老遠,她去那裏一來是休息方便,二來是看看小白貓。

“那他難道不想睡你嗎?”段小佳又問。

“不知道,可能……”溫靜想起之前接吻的時候,他手放的位置。

不老實。

但也沒越軌太多,可能就是男人的本性?

單純接吻根本不符合他們的預期,總想著再沾點豆腐。

溫靜沒給段小佳繼續套話的機會,加快去體育館的腳步。

由於是誌願者,都是提前過去的,水箱早就有人搬運好,她們負責分發就好,視野比最近的觀眾台還要好。

球場上有隊員們在做熱身和練球。

捕捉到熟悉的身影後,段小佳勾著脖子,“那不是謝何嗎?”

這名字溫靜好久沒聽過了,往所說的方向瞥了眼,謝何穿的衣服顏色和林敘的隊不一樣,看樣子他們是對手?

她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麽林敘認真了,敢情是想贏了人家。

“看誰呢。”

“你男朋友在後麵。”

慢悠悠的男聲從背後響起。

溫靜一個激靈,還沒回頭,就被人從背後抱了下,淡淡的薄荷香氣傳來,林敘穿的球服,腱子肉顯現,線條分明的臂膀覆在她柔軟的細腰上,形成很大的反差。

“癢癢……”溫靜不由得被弄笑。

林敘沒鬆開,將人調正方向,看到她一直素淨的小臉上今天帶了妝容。

很淡雅,一如既往的漂亮。

“抹口紅了?”林敘指腹摸了下那柔軟的唇瓣,壞笑道,“好香,什麽味道的。”

眼看著人要湊過來,溫靜仗著身子嬌小,忙從他臂彎中逃脫。

蹙著眉,半惱地瞪著,這麽多人,也不知道收斂點。

有隊友過來,和林敘打了聲招呼後,目光自然放到旁邊的她身上,“喲嗬,這位是敘哥的女朋友嗎?”

“嗯。”林敘應得很快。

“很漂亮啊。”有人捅了下林敘的胳膊,“你小子真有福。”

他隻是笑。

周圍的觀眾陸陸續續入場,都看到林敘和一個漂亮的女生在一起。

那女生還有點眼熟。

“媽呀,這女生誰啊,好漂亮。”

“她長得好純啊。”

“其他學校的校花嗎,怎麽感覺從來沒見過。”

路過的人都朝誌願者桌附近多瞅幾眼,不僅僅是看林敘,更想看看從哪裏憑空冒出來的美人。

要知道校園裏的美女基本上屬於人盡皆知,選舉各大院係的係花校花時就露一次麵,還有各種社交賬號,隻要長得漂亮,都會有很大的存在感。

惟獨這一個,麵龐很陌生。

慢慢地,有人終於認出新來的美人長得很眼熟,和論壇上扒出來的筆記本妹子有些相像,又非常的不確定,照片和真人差別這麽大嗎,別人都是照騙,怎麽到她這裏,真人比照片漂亮不止一點。

作者有話說:

33、擦藥

溫靜PO了張籃球場的照片發朋友圈。

她朋友圈內容寥寥幾條,突然發出去一條,點讚好友並不多,溫萍是第一個點讚的,並且在下麵評論:【談戀愛了?】

溫萍的嗅覺何等敏銳。

溫靜握著手機,當沒看見,對方卻彈出對話框,直接問:【男朋友長什麽樣子,有照片嗎,我看看。】

姐妹兩鮮少聊天,嘮的也是家常,不會談及彼此私密的事情,溫靜想了想,扣出幾個字:【沒有。】

溫萍:【我是過來人,你別想瞞我。】

溫靜不知回什麽好。

【談多久了?家裏條件怎麽樣?】溫萍問道,【別被那些小男生給騙了。】

隻有過來人才會問得這般世俗,年齡大一些的女人不會問及戀愛感情的瑣事,她們隻關心條件,家境和男方的人品。

溫靜:【我知道分寸,姐你不用擔心。】

溫萍:【你是不是還換手機了?是他給買的嗎?談多久就給你買手機,你們是不是上床了?】

姐不當福爾摩斯真是可惜了。

單從一張照片判斷出手機更換過,不然不會有那麽高清的像素,再加上銳化嚴重,大概率就是果機,溫靜自己不會用這樣的手機,隻可能是依附男方。

【舊手機被撞壞了,別人賠的。】溫靜解釋,【你別想太多。】

【誰撞的?那麽大方直接賠一個蘋果?】

溫靜看著密密麻麻的白色對話框,一時半會解釋不過來。

溫萍的語氣其實不像是在八卦。

是在關問。

她們姐妹兩沒富養過,導致她以前上學那會就被校外的男生早戀騙身,現在後悔不已,她不想再在妹妹身上看到重蹈覆轍的一幕。

可?????溫靜比她擰得清,甚至和她恰恰相反。

如果說兩姐妹都是缺愛敏感的性格,姐姐很容易因為別人的一點愛而淪陷於此,而妹妹,則需要對方認真傾注更多的愛,她才會有所感覺,那大概是愛。

溫萍突然就不擔心了,留下一句。

【不管是誰,能讓你走出來就好了。】

籃球場比賽繼續進行著,林敘和隊友是紅方,各個身影敏捷而迅速,防守兼顧,配合默契,沒有絲毫懸念地以32:20取下第一局比賽勝利。

底下一片歡呼。

林敘在哪都有小迷妹,有的踩點跟他的每場球賽,練習賽都沒錯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打球沒個正經,總是心血**,輸的那幾次還是因為蔑視對手而輸掉。

如果比作娛樂圈的話,那粉他的風險簡直太大,作風不好行為不佳,態度不端正,隨時都有塌房的可能。

偶爾一次的認真,惹得台下專業的啦啦隊像過年似的揮舞著手裏的啦啦棒。

“我靠,林神最後那扣籃真是帥死了。”

“那哪是扣籃,扣我臉上算了。”

“可別了,看那力道猛得一批,誰能遭得住。”

“那做他女朋友不得幸福死,好想看看他到底有多猛。”

觀眾台附近議論聲紛紛,溫靜坐在靠前方的誌願者椅子上,手裏象征性握一瓶水,視線落在籃球場上,很奇怪,她什麽時候養成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的習慣。

明明都是一群意氣風發的少年,一樣的隊服,可他直晃晃地撞入眼簾裏。

她擰開瓶蓋喝了口水,大概,是看習慣了?

比賽最終以2:1成績順利結束,謝何那隊沒被零封據說是被讓著的,畢竟是友誼賽,不想讓人輸得太難看。打完後林敘和謝何還說了幾句話,具體什麽內容,溫靜聽不到,單看他們的表情,總覺得好笑。

這就是男生的勝負欲嗎。

謝何估計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惹上他了。

林敘和隊友們直奔這邊過來,觀眾台上想走的人都多留一個八卦的眼神,朝他們看著。

溫靜沒忘記誌願者要做的事情,把水一一遞了過去,輪到林敘的時候他沒接,轉而拿她手上那瓶。

“我喝過了。”她低聲提醒。

“我知道。”他也沒嫌棄,擰蓋後仰起脖子,咣咣兩大口,有一滴水順著性感的喉結滾動下去,莫名讓人看著很欲。

溫靜遞紙巾過去,幫他擦了擦汗。

“看到沒。”林敘得意道,“我們贏了。”

做好一件事對他來說隻是想和不想的概念,沒有做不好和辦不到,天之驕子向來如此,隨心所欲,唯我獨尊。

周遭隊友起哄道:“敘哥帶我們贏的,媽的,他太強了,一個頂我們三個。”

溫靜不太懂籃球,但能看出個大概和裏麵的細節,林敘是主力,隊友們基本上都圍繞著她來打。

她點頭,稱讚:“很厲害。”

“那不給個獎勵?”林敘明目張膽地過來索要,“怎麽說?”

周圍那麽多人,有老師有同學,溫靜有些羞惱,想往後退,“還能怎麽說,以後再說……”

她沒他那麽社牛。

他摸摸她的額頭,“好了不逗你,給我抱抱總行了吧。”

不等人回答,他直接環抱住她的腰身,將人舉了起來,溫靜身子嬌小,在他手裏跟小孩似的,她害怕地隻能主動去抱住他。

隊員們紛紛起哄,“嫂子親一個,我們把眼睛閉上,不看。”

都是神助攻。

溫靜被舉抱在半空中,坐在男生有勁的臂彎上,她一手抱著他的脖子,兩頰紅得不行,禁不住那些人的起哄,湊過去親了下林敘的額頭。

很短暫。

但已經有人按下快門了。

瘦小的女生被林敘抱起舉高高,獻上一個賽後勝利的獎勵吻,這樣難得的照片,很有八卦意義。

大概是球場上露過臉,大概是大家的好奇心頗重,溫靜想低調也低調不起來,去食堂吃個飯都能被人認出來,指著說著好像是林敘的新女友。

這種熱度持續到傳聞傳出一個林敘前女友回來的消息,並附上一張美麗大方的照片。

溫靜對外界新聞不太關心,自顧自忙了一周的小論文,而後後知後覺地發現,有陣子沒看見林敘了。

這不是第一次沒瞧見人,但是兩人確定關係後的第一次沒有任何訊息,上一次的聊天停留在她給拍學校人工湖麵上的黑天鵝。

她沒出去玩,兩個舍友自然是能察覺到的,段小佳問出自己的擔憂:“啊,這才多長時間……”後半句沒說完,大概的意思她們都懂,林敘和女生的交往期一直都很短。

田婉低頭打著遊戲,“不聯係人要麽出事要麽出軌,你不是知道住址嗎,過去問問就行了。”

是什麽都有個交代。

溫靜於是來到那棟別墅區,按響門鈴,過了許久保姆阿姨才過來。

阿姨臉色較為難堪,但認出她是誰,使了個眼神讓她小心點進去。

砰地一聲。

一個杯子砸到什麽,又落地摔碎的動靜。

溫靜站在玄關處,接過阿姨遞來的拖鞋換上,側首隔著儲物高架,看見兩個男人的身影。

“有病就去治,別來我那裏發瘋。”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嗓音隱忍渾厚地說著訓斥的話,看似文質彬彬的外表,一地的碎片完全暴露他的本性。

而極其善於偽裝的他在下一秒看到家裏來客人後恢複常態,攏了攏衣服,還是經常出現在媒體攝像頭前,積極向上良心企業家的模樣,邁著穩健的步伐離開。

那應該就是林敘的父親了。

他對溫靜視而不見,並沒有覺得她和林敘身邊的那些女生有何不同,他也沒幹涉兒子感情的事情,不是無權無心,而是壓根不在乎。

阿姨過來收拾地上的狼藉,溫靜踩著拖鞋過去,步伐很輕,來之前猜測過家裏可能沒人,沒猜到會是這副情景。

林敘看她略微受驚的模樣,扯唇笑了下。

他唇際破了,流血了,倒還能笑得出來。

溫靜問阿姨要來家用的醫藥箱,從裏麵取出消毒用品。然後說出第一句話。

“坐下,我夠不著。”

沒問他怎麽回事。

就是單純地要給他消個毒。

林敘發覺這姑娘越來越招人了,她身上有一股和他相似的勁,總是出其不意,但她又格外地世俗,如果有一天,天要塌下來,所有人擔心自己死活,她想的可能是,天塌下來,那晾的衣服該怎麽辦。

世俗也世俗得可愛。

溫靜把林敘拉坐下來,用棉簽一點點地擦拭他的唇角給他消毒,清透的眼神認真專注,離得太近,身上淡淡的小蒼蘭香氣直躥入鼻息間,清新好聞。

她香得太純粹清淡了,總讓他想占為己有,或多或少讓那股香氣,被煙草味所覆蓋占據。

更想占據她整個身體。

林敘皺眉,適當收斂下自己那不堪的情緒。

溫靜則以為是自己下手太重,“疼了?”

“嗯。”他壓根沒感覺,順勢接話。

“那我輕點。”她換了一根棉簽,“現在知道疼,剛才怎麽不躲。”

估量下那個中年人和林敘之間的距離,別說一個杯子,哪怕丟一個飛鏢,憑林敘的本事躲過都是非常輕鬆的,但他硬是受了下來。

“那沒意思。”林敘淡淡道,“躲了就沒媳婦幫我擦藥了。”

她手一頓。

趁這空隙,他順手抬手將人撈入懷裏,動作弧度太大,她手裏的棉簽應聲掉落在地,溫靜擰眉,想要從他懷裏掙脫開,“還上不上藥了。”

“不上了。”他唇際撩起不羈,“想上別的。”

34、乖

溫靜脫口而出:“什麽。”

他仍是那般笑,“你呀。”

她發怔,林敘已經低頭吻了過來,他唇際被杯子劃破一個血口,吻得卻很凶,好像剛才沒發泄出去的怒火都用在她身上,一邊吻一邊推開薄薄的上衣。

聽到溫靜低叫一聲,才稍微鬆了手。

溫靜的麵頰漲得通紅,背過手去摸後麵的排扣,已經被解開了,鬆懈後情不自禁軟成泥,差點就被他揉碎了。

“不好意思。”林敘沒什麽誠意地道歉,“手滑。”

“……”

手滑到排扣上也是沒誰了,編都編不出像樣的借口。

“我們靜靜人看著瘦,怎麽那麽有分量。”他還跟個流氓似的,繼續把她按著坐著,“一隻手都握不夠。”

溫靜沒從他身上嗅到酒氣,但一番渾話足以證明理智不太清醒,有點像是精神病人發瘋,仿佛剛才那破杯子不是砸的唇角,而是腦門。

她懶得跟神經計較,扣好扣子後將棉簽撿起來扔到垃圾簍裏,“幾天沒看到以為你病了。”

他臉色變了變。

“現在看挺精神的。”溫靜轉過身,“我走了。”

“別。”他突然無助起來,去拉她的手,“別走。”

溫靜站在原地,背對著人,可隱隱約約能想象得到,這人正反兩麵相繼出現,時而冷酷時而示弱。

阿姨給他們做了晚飯,來的次數?????多了,阿姨都知道溫靜的口味,按照她的喜好去做的,至於那少爺,本來就是難伺候的主兒,做什麽對他來說都欠缺點意思,都是湊活吃,所以沒必要按他的弄,反正小姐吃什麽,他也會跟著吃的。

吃飯的時候溫靜講作業,講食堂,連宿舍樓下的花開幾朵都說了,就是沒問及他和那位中年男子的事情。

安慰和治愈,不過如此。

就像人失戀,身邊朋友總說“他就是個混蛋”,其實提人傷心事,不如做點轉移注意力的事情。

看不善言辭的小姑娘努力幫忙轉移注意力的樣子,林敘堅硬的心窩被暖化似的,挺意外的,以前覺得她最高冷最難伺候,其實真把人拿下來後,那姑娘比誰都軟乎。

就像養熟的貓,樂意在冬天賞你一個暖肚皮摸摸。

他們的貓還沒養大,就知道跳到沙發上陪著一起了,軟團團趴在矮幾上,看著他們收拾東西。

他爸的到來給這棟寧靜的別墅帶來不小的驚嚇,地上的狼藉被保姆收拾完,有些被砸碎的東西卻無法回去,放在置物架上的一個相框就在混亂中摔了下來。

相框支撐的腳折了一支。

如果是普通照片扔了就罷,但那是林母留下來的一張老照片,連同相框都是買不到的舊東西。

溫靜在矮幾上看到林母的照片後,被脫俗的美貌所震撼到,那是各大港星百花爭豔的年代,林母的顏值完全碾壓那一眾,她甚至不需要參加什麽選美,單是站在那裏笑著拍一張照片,就有驚為天人,人間寵兒的感覺。

小白貓在旁邊好奇地扒拉折斷的那支腳,溫靜拍了拍它的頭,把支腳拿走,抬頭問向林敘:“這個修補一下還是能用的吧。”

“不用,再買一個吧。”林敘淡淡道,“一個相框而已。”

老照片配新相框其實有些為何,對過世的人來說原裝相片最有紀念,可惜支腳不知什麽製作的,很是脆弱,估計很難複原。

溫靜低聲地惋惜一下。

“沒什麽好可惜的,她的遺物還有很多很多。”林敘說。

林母的東西都沒碰過,原封不動放在之前的家裏。

所以那個家,不能有其他女人入住。

林敘不管那位當爹的在外麵玩得有多花,從女秘書玩到女明星,私底下有多亂都和他沒關係,他不屑管,但他不允許他們的關係到帶入家門那一步。

林家主母,隻能是他的媽媽,這是亙古不變的事情,是不論發生都不允許發生意外的必然條件。

當初政商聯姻,林母算是下嫁到林家的,那般身份的人被小三逼死是世人之惋惜,如果主母的位置再拱手讓人,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

溫靜蹲下來撥弄相框,聽到一旁林敘淡淡的陳述聲:“前幾天我開車把他們撞了。”

她朝他看一眼,“你受傷了嗎?”

“我還以為你會很驚訝。”林敘說,“會覺得我是個瘋子。”

“人做事總會有分寸的。”

“你覺得我有嗎。”

她點頭。

林敘繼續說:“當時我爸的車上坐著一個小明星,比我大不了幾歲,他們車速不快,我從拐角處撞上去的。”

理智的是沒傷到任何人,不理智的是,損害兩輛價值七八位數的車。

他對老爹那方麵的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出手是那小明星太能鬧騰,據管家說去過一趟原先的家參觀過,這勉強還能忍,然而她這幾天還鬧著想要扯證。

林父身邊一直有女秘書這樣一個半透明半公開的女友,小明星不知道算小四還是小五,做法不同於前輩,為所欲為,上房揭瓦,既然如此,不出手都對不

起她作天作地的性格。

那場車禍吸引來警察和記者,若不是公關很及時,他們的事情會被很快曝光,對雙方都造成極大的影響。

林父極其惱火,因此來找兒子算一番賬。

做老子的和寵愛的小情人身上都帶點車禍遺留的傷,處理輿論也帶來不少輿論壓力,相比而言,林敘唇際劃破的那點口子算不上什麽,但要是說誰贏誰輸,這很難定義,哪怕他將那老子身邊的女的都清幹淨,他也不算贏,從母親跳下去的那一秒開始,後半生的每一步都無法向贏來靠攏。

“就算你車技好。”溫靜緩聲陳述,“也不該這樣做,萬一自己要是撞受傷了呢。”

他靜靜看她。

她又說:“不可以雇人嗎?”

“……”

林敘笑了,自家的小白兔,也不算是純白。

當然這些都是嘴上說說罷了,不論用哪種方法,能讓自己全身而退才是最好的,兩敗俱傷或者自身受損,自己興許無所謂,可身邊的親人朋友呢,九泉之下的母親同樣不想看到那副光景。

溫靜忽然叫來保姆阿姨,問她要了瓶家用膠水。

她手下的相框拚裝好了,索性沒有碎片殘留,隻需要將斷裂的兩節,接上就好。

已經打算扔掉的相框經她的手一變,重新站立在桌麵上,乍一看,和之前沒兩樣。

她小心翼翼拿起來,然後給他看,“怎麽樣?”

眼神格外清澈認真。

他喉嚨微微一澀,“挺好的。”

將東西重新放回置物架上,破損的支腳背朝著櫃麵,從正方看,並沒有異常。

林敘指腹輕輕拂過上麵的照片,隔著異次元,幻空間,天涯海角的距離,仿佛看到那邊的母親慈祥望著他們。

他拉起溫靜的手,“不早了,帶你去個地方玩玩?”

“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跟他的這段時間,溫靜算是把娛樂會所都摸了一遍,熱鬧是真熱鬧,解壓是真解壓,就是容易忘乎自我,沉醉迷失於此,古人說的美酒美色誤人,誠實可信,有理有據。

林敘這晚帶她去的是車隊俱樂部,他是老板,隻是無心於經營,轉讓給傅凡洲做總經理,他們這些富二代手裏有錢有底氣,這種越燒錢的項目賺起錢也很快,而且越做越大,剛起來那會就在國內赫赫有名。

南城有拉力車賽道,模式中規中矩,對林敘來說膩味了,因此大部分時候都在外麵跑,國外的專用賽道居多且夠刺激,他沒回出去那當爹的都要罵一番,說死在外麵都不知道怎麽收屍。

可林敘在賽車這件事上太穩了,連小傷都鮮少,連車子戰損率都最低。

俱樂部地址在一處高級的私人度假山莊,不對外開放,隻有內部私有使用權,林敘好久沒去了,車子到那邊都沒人來迎,下來後才被經理看見人,驚喜又意外地上前招呼。

“少爺,您怎麽知道今晚有比賽。”經理激動萬分,“上回我讓傅少通知您,他說你早就懶得管我們了。”

林敘還真不知道今晚有比賽,看規模也不大,就是個小訓練賽,不過俱樂部的人比平時多出不少。

各大車隊的隊員們紛紛都過來迎接,和公司不同,他們不是奉承老板,他們有的人真心崇拜林敘。

溫靜很自然地被忽視了。

大家都把她當成林敘身邊普通的女伴,這樣的女伴一天換一個都不嫌多,沒人會趕著過來認識。

直到林敘主動過來牽她的手,那些人才瞧出端倪。

沒見林敘對女伴體貼過,通常就當個花瓶,帶來也是給俱樂部當宣傳模特用。

好奇的目光一個接一個投來,林敘淡淡陳述,“別看了,我女朋友。”

“臥槽……”有人忍不住發出驚呼。

還有點難以置信。

這位妹妹穿得保守,模樣純淨乖巧,和之前的確實不太一樣,但成為女朋友這件事還是讓人感到驚訝。

溫靜之前被帶出去過幾次,早已習慣了,笑又沒笑的,安安靜靜地跟在林敘旁邊。

林敘是來帶她玩車的,將人直接帶到大車庫,讓她挑著車。

琳琅滿目,各式各樣的車型應有盡有,有幾輛車是林敘改良精裝的,從外觀就足以認出其張揚不羈的個性。

經理和車隊隊員們都過來圍觀,目睹林敘哄小孩似的哄著女朋友讓她幫忙挑車,不論從哪方麵看,溫靜都是個外人,挑車全看眼緣,並不能選出完美適配的車型。

但那些對林敘來說都無所謂,娛樂性玩法罷了。

溫靜最終選中墨黑打底海藍色點綴的一款,車型線條優美大氣,在一眾賽車裏赫然顯著。

她直覺挺準,看他們表情就知道自己選的不錯,那應該就是林敘的愛車之一。

“那就這個了。”林敘問經理要鑰匙。

經理麵露難色,猶猶豫豫許久,“少爺,這款車……”

“怎麽?沒做保養?”

“不是。”經理為難地解釋,“已經有人了。”

“我的車,你跟我說已經有人要了?”林敘嗤笑,“誰那麽大風頭,讓你連話都說不利索?”

這時,一個清涼幹脆的女聲傳來:

“好久不見,你說話風格一點沒變。”

來人氣勢不小,一身專業的賽車服,手裏抱著頭盔,個子高挑走路帶風,男隊員們眼睛勾直了?????去看,同時還不約而同讓出一條道以便美女通行。

林敘雙眸眯了下,對來人並無太大的反應。

經理小聲解釋:“是常冬小姐預約了您的這輛車。”

林敘的車太多,之前禁賽的時候沒人用都落灰了,和他關係好的朋友都會借著玩,如果有特殊比賽的話也會借給隊員們,不知是他長期沒管還是怎麽,導致俱樂部默認他的車可以隨便借。

當然眼前這個人不算隨便借,她也是俱樂部的隊員之一。

常冬這名字不論是在學校還是俱樂部都不算陌生,在成為林敘女朋友之前她就是個校花,追起人來很猛烈,喜歡林敘後就對症下藥,他玩什麽她就跟什麽,賽車音樂還是極限冒險她都想摻和一手。

最後人還真的被她追上了。

可惜林敘向來沒啥心肺,感情薄弱,她的掌控欲又很強,清除他的爛桃花就算了,連他的人生也想介入,結果自然不歡而散。

從她一聲不吭就把人的車給提前“預約”了就可以看出她的做事風格,以自我為中心,這樣的人和林敘性格犯衝,哪哪都不合適。

“不好意思。”常冬披散著波浪卷發,整個人散發著性感的味道,“預約了你的車,忘記通知你一聲,要不,你把我微信加回來?”

不經意間都在撩撥人。

偏偏林敘不吃這套,連笑都吝嗇,“我現在知道了。”

“哦……”常冬一頓,“那能借我嗎?”

“不能。”他淡淡道,“我女朋友喜歡這個。”

常冬意外,又不是很意外,笑道:“你還真是無情啊。”

她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落在旁邊的溫靜臉上,然後笑了下,銀鈴似的笑聲,聽著怪詭異的,那幫男隊員們暗搓搓猜測,情敵見麵分外眼紅,有好戲看了。

常冬反倒很禮貌客氣,說了句:“這就是新女朋友?”隨後伸手,要和溫靜去握手,做自我介紹。

溫靜遲疑兩秒,還是接了過去。

這一伸明顯感知到對方的力道很大,隱隱約約要將人的骨頭捏碎似的,但她又無法叫出聲,不然整得自己多矯情,握個手都要整一出現任為難前任的戲。

她冷靜一會兒,下一秒反握住對方的手,力道比常冬還要重,言簡意賅兩個字介紹:“溫靜。”

常冬吃痛地縮了回去,眉頭皺緊。

溫靜看著瘦小,力氣比不過男生,但在女生裏不算弱,以前在家裏的桶裝礦泉水自己隨隨便便灌上去的。

雙方都沒占優勢,各自的手都被對方握出紅印子,彼此間有一股無形的較量。

常冬一笑掩飾,“既然你女朋友喜歡這輛,那我換一個好了……用這一輛吧,我們之前比賽用過,你還記得嗎?”

林敘眉眼流露出倦怠,懶得理睬,“不知道。”

“要再比一下嗎?”常冬說,“以前你總說我菜,現在我已經進步很多了。”

林敘顯然沒這個興致。

他就是帶溫靜來玩的,都不知道這裏有小訓練賽,更不知道常冬什麽時候回來的。

溫靜就像一個乖順的小白兔,輕聲問:“你要和她比賽嗎?”

林敘垂眸看她,有些意外。

“你要是比的話就比吧。”

溫靜的語氣聽起來很大方,得體。

但下一秒,又不露聲色地陳述:“比賽結束,我們早點回去睡覺,我困了。”

輕描淡寫的一番話,頓時拉開距離,正宮娘娘的氣勢不怒自威。

那些不過小打小鬧,不管你們比賽擦出怎樣的火花,最後男人還是在她的被窩裏的。

常冬看著他們手牽手離去的情景,手攥著頭盔,指尖都捏紅了。

實際上一出門溫靜就鬆開林敘的手,理都沒理,人往一邊站去,他後知後覺,手空了後去找她。

那白皙的小臉此時麵無表情。

他看她,她就別臉過去。

兩人硬是繞了一圈。

林敘抬手,輕輕掰過她的下巴,唇際撩起笑,“吃醋了?”

“沒有。”

“那小嘴都能掛醬油瓶了。”

她拍開他的手。

“我真不知道那女的也在。”林敘舉手,“她要是在的話給我一百個豹子心我也不敢帶你來。”

“不敢帶我,自己偷偷摸摸來是嗎?”

“哪能啊。”他瞧出來了,自家姑娘是真的不高興,至於是不是吃醋,姑且算是吧,反正他之前沒見過她這副表情。

於是隻有自己低頭的份兒,“媳婦我錯了。”

周圍有人路過。

溫靜不想鬧太難看,皺眉,讓他別說了。

那人反倒沒皮沒臉起來,“剛才不是還說要早點回去一起睡覺嗎,乖,你想怎麽睡我都答應你。”

35、流氓

這一句就惹得旁邊人偷笑。

偏生原話還出自溫靜的口中,想辯解都沒處說理去,隻能瞪圓雙眸幹看他,她眼神一來就更好哄了,林敘拿起她垂下的手腕,領小孩似的往前走,“咱說話算數,嗯?”

誰要跟他算數去。

隨便一折騰還折騰出效果來,那幫隊員們剛才還用宮鬥戲似的看著她們,現在風向逆轉,變成少爺哄公主了。

新來的不知道,老手沒見過,少爺什麽時候對身邊的女生順從起來,哄這個動詞在他身上從來沒實現過,哪怕是作為第一任女朋友的常冬,都未見他低頭。

而這次看似在哄人,更像是小情侶打情罵俏,溫靜看起來不理人,但小手還是給人牽著,嘴巴閉上沒說話,眼睛卻也在看人,一來二去,小吵小鬧,反倒想在撒狗糧。

山莊是塊冬暖夏涼的勝地,高空明月懸掛,落下一片柔色。

雖說不算嚴格意義上的比賽,規則沒那麽多,不講究各個出口和錯開時間段等規則,單一的誰先抵達終點誰就是勝方,出於各方麵安全考慮,駕駛員和副駕駛要做的保護措施一個都沒落下。

“林神對女朋友就是不一樣。”經理在旁邊感慨道,“以前他跑車就上個人,連頭盔不戴。”

不正規比賽的話就按平時開車來,想咋開就咋開,技術過硬,從來沒出過事,這次副駕駛上捎了個人,不是對自己沒自信,是不想微乎其微的意外可能性發生。

他們的賽車都是廠家用來測試並且做廣告噱頭的,安全性一等一的高,抗摔抗翻,雨林山峰來回折騰都沒啥大問題,何況這邊平坦的賽道。

這裏賽道的難度一般,考驗過彎技巧,車子改良前大家喜歡花裏胡哨的鍾擺彎,改良後過彎方式五花八門,慢慢的以速度為王道。

林敘給開了副駕駛車門,做了個邀請的姿態,“公主,上車。”

隊員們直呼肉麻死了,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句:“沒說請,差評。”

不說請,再配上輕佻的口吻,就有點像是在拐賣少女。

於是更正一番,“請公主殿下上車。”

那幫人起哄起來是真的能鬧騰,比梁成他們聲音還要大,溫靜多少有些招架不住,迅速鑽了進去。

林敘也很快上來,車門關上後隔絕大部分的聲音,側過身去給她係安全帶,看她小臉略微受驚,“被吵到了?”

她點頭。

“沒事,提早適應。”他就像是正兒八經地說著胡話,“男的都喜歡起哄,咱們以後結婚鬧洞房,比這還能吵。”

說的跟真的是的。

男生似乎天生擅長描繪藍圖,戀愛期間會給你描述,以後買三室兩廳,生個一男一女,起做什麽名等等,被愛情蒙混的女孩子通常沉浸其中,仿佛那就是他們的未來。

溫靜也當真了。

當他說的那場麵是真的,畢竟那幫哥們真的太吵鬧了,至於場麵的女主角是否是自己,那不好說。

“這句話你給多少女生說過。”她問。

他眼角微挑,“就你。”

“前女友沒說過嗎。”

“沒有。”

果然一觸及到前女友,男女雙方都不太自在。

就今天這事兒,以後就成了一道坎,哪哪不順眼的時候都可以提起來,大半夜說帶她來玩車,結果是來看前女友的,不添油加醋講給別人聽,都會默認主人翁就是個渣男。

出發前溫靜還能問一問這些情況,待到賽車進入倒計時,注意力才慢慢集中。

隨著引擎的發動,起步,飆升至飛快的速度,溫靜身子被安全帶扣在座椅上,極限的速度中,人仿佛身處在另一個世界。

車子的兩束長光照亮前方的路道,這時後方的車輛正在試圖追趕,但到過彎的時候都放慢速度,隻有林敘的車速沒太大變化,控製好方向好一個重刹甩尾,漂出第一個大彎,而後麵的車輛擁擠在一塊,開始打方向盤的時候,早就被第一輛甩開極大的距離。

第一個彎就這樣,後麵可想而知,常冬所開的那輛車甚至都在倒數徘徊,到底隻是業餘的,相差不止一星半點。

不用回頭看就知道後麵的車早就被甩沒影了,溫靜手指攥著安全帶,頭一次體驗這麽快的速度和飄逸的感覺,腦袋有些暈乎乎的,她一直沒吭聲,快到終點的時候林敘察覺到異樣,?????將車停靠在路邊。

“暈車?”他問。

溫靜摘下頭盔,“有點。”

那車來回顛簸得跟海上的船似的,想不暈都難。

“抱歉,忘了這茬。”他揉了揉她的臉頰,“那我們回去。”

“不是還沒結束嗎?”

“無所謂。”

“還是先回去再說吧。”溫靜說,“你每次賽車都這樣嗎?”

“哪樣?”

“感覺太危險了。”

感覺沒錯,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想法。

“越危險,才越能控製自己的情緒。”林敘淡淡道,“我做很多事都太隨心所欲,隻有賽車不行,它容不得馬虎。”

稍一分神,擦肩的不止是比賽名次,還有死神。

賽車是一項逼迫他認真的運動。

如果自己開車還有可能分心的話,那副駕駛上再坐一個她的話,他0會投入百分百的專注和認真。

他們的車最終是以普通時速抵達終點的,饒是如此依然是第一名,過終點線後經理過來迎接,笑盈盈地拍一番馬屁。

“少爺真好,最後的關頭還會等新手一起過來,免得他們被甩下太多,麵子上掛不住。”

“你在說什麽?”林敘下車後第一時間,去擰副駕駛的車門,淡淡一瞥,“我女朋友暈車了,我最後隻能慢點開。”

“……”

慘遭打臉的經理輕咳一聲掩飾尷尬,他就說呢,太陽打西邊出,這祖宗知道等人了。

溫靜的暈車症狀不算很嚴重,緩和一兩小時就好,考慮到回去後也是要坐車的,便打算在這邊住下,山莊上上下下各處地皮都是林家的產業,住哪兒都是他們隨便挑的。

林敘之前常住的是個環江的台式小複式,前麵有一大片露天泳池和供BBQ的地方,這會兒沒派對,也沒阿姨值班,安靜得不像話。

他們這類少爺住的地方都不重樣的,主城區的裝潢風格是冷淡的黑白色調,這邊因為是度假用的,整體風格溫馨,柵欄小花園,許願小噴泉,有偶像台劇的風格,環山靠江,不論度假和居住都很舒心。

可惜的是沒有阿姨常駐打理,沒有女士換洗的衣物,林敘給了溫靜一套男款的襯衫,長得快蓋住她的大腿。

“有烘幹機嗎?”溫靜猶豫,“我衣服洗一洗應該還能穿。”

“你嫌棄我?”他笑瞥她,“衣服是新的,我沒穿過。”

“不是這個意思……”她接過來,還在思忖,“不太習慣。”

“多穿幾次不就習慣了?”

行吧,她說不過他的邏輯。

溫靜洗個澡,還把原先的衣服洗了,而後發現不僅沒有烘幹機,也沒有晾衣架,提著一團濕漉漉的衣服出來找他。

都沒住過幾次地的林敘除了有這裏的指紋,其他一概不知,目光停留在她那團衣服的白色帶子上,又轉移到她的身上。

男生的襯衫對她來說長得能當裙子了,筆直的雙腿完美地呈現出來,常年隻見過這姑娘穿褲子,連腳踝都見得稀少,突然看到了腿,白得跟牛奶做的似的,林敘喉嚨一緊。

非禮勿視。

那不可能。

再往上看,隱隱約約能瞧出鼓起,若是那襯衫再瘦一些,就能看出大致輪廓了,他之前碰過,鬆軟得跟白麵團子似的,很難不讓人心猿意馬。

“我在問你話呢。”溫靜出聲提醒,“烘幹機沒有,吹風機在哪?”

“我房間有。”

這裏客房幾乎沒住過人,家具設施都不太完善。

溫靜用主臥洗手間的吹風機吹幹頭發,也把貼身衣服吹幹穿上,再出來的時候就沒那麽顯露,但那兩條細長筆直的雙腿,還是晃得人喉嚨幹澀,

又純又欲。

看人的眼神還無辜無害,都不知道自己這麽能勾人。

林敘坐在沙發上,摸著一盒煙,要抽,又沒抽,隻是看她晃悠。

“大晚上抽什麽煙。”溫靜蹙眉掃了眼,她和他在一起後沒怎麽聞到煙味,這盒煙都不知道哪來的。

“沒,拿著玩。”他攤手,“連打火機都沒有。”

茶幾上幹幹淨淨,東西不多,一個杯子,一包紙巾,還有一盒不知名的藥。

確實沒有打火機。

“現在沒有。”溫靜不信,“那我走了呢?你是不是就點上了?”

“可能吧。”他撩起笑,“那要不你別走了,這床夠大,咱擠一擠。”

直白的話,讓溫靜些許意識到現在的情況,低頭看了下,好像挺普通的,這襯衫沒讓人露太多,和穿了短裙沒兩樣。

愣神的時候,林敘已經一個起身,拉起她的手,將人撈了過來。

溫靜紮紮實實跌到他懷裏,額頭和堅硬的胸膛來了個碰撞,輕微的感覺還沒緩過來,下顎傳來生硬感,他指腹輕輕捏著她的下顎,讓她腦袋靠在沙發後背,自己一個翻身將人半壓著親吻。

這是降服的姿態。

溫靜動彈不得,隻來得及調整呼吸,以避免喘不上氣來的難受,他接吻從來不管人家的死活,又凶又狠,吃東西的時候溫文爾雅一少爺,咬起人來和禽獸沒兩樣。

不一會兒溫靜被親得小臉泛起酡紅,醉酒似的分不清方向,隨後感覺到胸前一涼,不由得低呼出聲。

是他手的溫度。

掌心帶有薄繭,咯人,力道還不輕,溫靜低低道:“你手別這麽重。”

他這人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兒狠勁。

突然想到打球時觀眾台上那些話。

要起人來會是什麽樣的。

還不得要人的命。

林敘瞧著她那張白裏透紅的小臉蛋,低笑道:“我們靜靜怎麽這麽軟。”

她試著從他懷裏出來,根本抵不過那力道,做什麽都是徒勞,睜著雙眸望人,“你……起開。”

嗓音都微啞了,導致那幾個字聽起來欲拒還迎。

林敘繼續吻她,也隻是吻著,連同聲音一塊兒落下,“突然想起這裏沒套。”

想做什麽都做不了。

“很難受。”他倒吸一口氣,“我去洗澡。”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溫靜作為女生可能沒那麽大的反應,看他神色和額頭上的汗大概猜到是有多隱忍了,至於洗澡,可能是自己解決?

所以剛才整來整去還是自己來。

“去吧。”她有些幸災樂禍,“誰讓你剛才**。”

“誰讓你這麽招人。”

欲和魂都被招出來了。

溫靜托腮,“和我沒關係,是你自己流氓。”

“嗯,我流氓。”

她嘀咕,“說流氓都是誇你的。”

“我是流氓。”他順著她,壞笑道,“你是流氓老婆,對吧。”

“……”

溫靜有些吃癟,找不到詞兒反駁,看他反擊後轉身要走,又喊住人:“等等。”

“又怎麽了?”林敘回過頭,挑眉,“要和我一起洗?”

她跪在沙發上,搖頭,伸出雙手抱著他,湊到他下巴,像隻小啄木鳥,細細地親吻。

這一吻直接將男生的體溫飆到最高。

他聲音啞得幾乎說不出話,想要回親,小姑娘突然鬆了手,退到沙發的另一側,若無其事地抱著枕頭,“好了,你去洗吧。”

敢情是勾引完後拍拍屁股走人。

“你故意的。”林敘舔了舔唇,“跟誰學的這麽賊,嗯?”

溫靜離得遠,這下看到他是真的在難受了,不免笑道,“沒有,我隻是想親親你,這也有錯嗎?”

“行,你笑,現在隨你笑。”林敘忍著腹部源源不斷的熱意,睨著她,“以後有你哭的。”

“……”

至於是怎麽哭。

這就很好猜。

林敘哪會就這樣被調侃就走人,一俯身,就將人拉過來,這次拉的不是收,而是她擱落在沙發一邊的雙腳。

重力感失調,溫靜低呼:“你幹嘛。”

他沒急著做什麽,慢慢蹲下來,膝蓋似乎跪在地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攥過她的腳腕,輕輕一拉,將人再次拖得近一些。

溫靜這次害怕了,不是不擔心他會不會來真格的。

林敘麵色倒是如常,慢慢打量手裏的腳腕,她渾身上下的皮膚生得都白,腳背光滑細膩,指甲圓潤,透著淡淡的粉,連踝部都呈現出漂亮的骨骼形狀,宛如一件精雕細琢的天然珍品。

他將腳並攏地放著,藝術家似的欣賞,說出的話卻跟流氓一樣。

“下次。”

“我想看它們纏在腰上的樣子。”

那時候。

她再故意撩撥,那就別怪他做一回禽獸了。

看著男生頎長的身影消失在洗手間門口,溫靜懸停的心慢慢放下來。

鬆一口氣,又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己對他並不抗拒,就像是普通情侶裏的戀愛關係,大概,是荷爾蒙產生後形成的正常生理反應吧。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