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瘋子

“這張照片是從哪個角度拍的, 把我們都拍成五五分了,看起來腿和身子一樣長!”

“還有這張,你看看死亡打光啊, 知道是拍的我們兩,不知道還以為包拯大人下來破案了呢。”

薑老太太和周老太太早上六點就出發, 讓兩位老先生跟拍, 在山上折騰了幾個小時, 一看到相機裏的成品,隻覺得血壓都高了。

照片拍的倒不少,一個姿勢都是十張起步,可不是角度問題就是打光問題, 更過分的是照片上隻有個虛影, 連人都識別不出來。

“老薑啊, 平時我也不指望你能幹成什麽事,但是拍那麽多照片,總得有點長進吧。”

薑老太太看照片看的雙眼發黑:“這就不說話了?每次都是這樣, 我一生氣你就裝啞巴, 拒絕溝通拒絕交流,你永遠都進步不了,你才剛過七十啊,這個年齡就想著擺爛了?!”

薑老先生一言不發,等到看對麵火氣發的差不多, 才湊上來遞上一杯茶:“渴了吧, 先喝口茶。”

薑老太太確實口幹舌燥,接過茶水, 瞪了他一眼:“等我緩口氣再罵你。”

薑老先生笑得格外不值錢:“哎。”

周老先生也照貓畫虎, 眼看著周老太太要張口, 馬上遞過去一杯茶水:“你也渴了吧,來,喝口茶再罵我。”

“我不行。”周老太太又翻了一遍相冊,火氣又上來了:“你先端著,我罵完再喝。”

“好。”周老先生端著茶又站回原位,不經意瞥了眼對麵,就看到薑老先生想笑不敢笑的模樣,隻懊悔這杯茶是終究是送遲了。

他正屏住呼吸,準備好挨罵時,抬眼就看到了救星:“他姥姥,阿宴回來了。”

周老太太和薑老太太同時抬頭。

周老太太:“阿宴。”

薑老太太:“櫻櫻。”

兩人逆著光而來,身後是群山鶴立,風華正茂的年紀尤為意氣風發,站一起就是歲月靜好四個字。

周老太太和薑老太太對視一眼。

“你孫女?!”

“我孫女?!”

周老太太撞了撞自家姐妹的胳膊,視線像是粘在了駱櫻身上:“你孫女都不認識了?好漂亮的女娃娃,比照片上還好看。”

“我自己孫女怎麽可能不認識。”薑老太太隻是疑惑為何兩人會走在一起,畢竟駱櫻可是義正嚴詞地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不是,你們兩個怎麽一起上來了?”

“剛巧碰到。”

駱櫻搶先一步開口,她生怕薑老太太把聊天記錄給抖落出來,硬著頭皮道:“碰到這位,這位哥哥,就讓他帶我上來了。”

這位哥哥?!

裴宴周挑著眉看她,清了清嗓子,懶散地應道:“畢竟哥都叫了,沒辦法,隻好把人帶上來了。”

駱櫻著實沒想到裴宴周比她還投入劇情。

“出息了,阿宴出息了。”

周老太太欣慰極了:“終於不是那張麵癱臉了。”

薑老太太一臉了然:“櫻櫻,我就說……”

“姥姥。”駱櫻出聲打斷:“有什麽等回來再說,我房間在哪裏,我舟車勞頓快被折騰死了。”

周老太太站起身,手指了下二樓:“你房間給你……”

“我對麵的房間不是空著。”裴宴周淡淡開口:“我帶她上去就行。”

周老太太愣了好幾秒:“啊,好。”

等這兩人上了樓,兩位老太太的激動地握著彼此的手。

“老妹,你看這兩人多配啊!”

“天仙配!咱們是不是要親上加親了?!”

周老太太激動到語無倫次:“我家那小子,不喜歡別人打擾他,三樓都是他的私人領域,別說讓人住在對麵了,上去都不讓,沒想到會主動邀請人上去。”

“我家丫頭來之前還騙我說有喜歡的人,這不一見麵,連哥哥都叫上了。”薑老太太也是很興奮:“我還以為這丫頭是塊榆木疙瘩,沒想到有天也會開竅!”

兩個老太太可算把照片的事拋在腦後,此刻研究起助攻之路。

周老先生和薑老先生對視一眼,吐出一口長氣,總算是安全了。

三樓,陽光充沛,視線絕佳,屋簷上的羽毛風鈴隨風飄動,晃出清脆悅耳的叮當聲響。

駱櫻站在走廊上,張開雙臂,像是在和清風相擁。

“這個地方真的不錯哎。”她將手搭在木質欄杆上,迎麵吹來的空氣,沁人心脾:“你是在這裏長大的嗎?”

裴宴周應聲:“嗯,寒暑假都在這裏。”

他想起方才聽的那句稱呼,心癢難耐:“再叫聲哥哥聽聽。”

“想得美。”

駱櫻也不知道怎麽,方才就脫口而出,這會緩過勁:“裴宴周同學,你幾月份出生的?”

裴宴周聳聳肩:“八月,你呢?”

“四月。”駱櫻眼睛鋥亮:“你得喊我姐姐!”

裴宴周可沒想過還問出個姐姐,也不搭話了,扔下一句話便走進屋裏:“應該累了吧,趕快洗洗睡吧,沒準能做個白日夢。”

駱櫻嚷嚷兩句無果後,跟在這人的身後,輕易被轉移了話題:“你幹什麽呢?”

“今晚你睡這裏,我住對麵。”

裴宴周抱起自己的被子,走到對麵的屋裏,將鋪蓋扔在隻有床墊的**,解釋道:“平時這屋不住人,沒有蚊帳,晚上會有蚊子。”

駱櫻啊了一聲:“那你怎麽辦?”

“我?”裴宴周滿不在乎:“我皮糙肉厚,哪用得著這麽嬌氣?”

晚上他就為這句話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這邊日光充足,蚊子畏光,基本都是晝伏夜出,白天不見蹤影,晚上成群結隊。

裴宴周緊閉著雙眼,將夏涼被扯到頭頂,數秒之後,他罵了一句髒話,從**坐起來。

睡不著,他感覺有一個蚊子樂隊在他耳邊唱交響樂。

徹底沒了睡意,他抬手將所有的燈全部按亮,麵無表情地看著屋內的蚊子四處逃竄。

趿拉著拖鞋,打開電腦,他隨意從一堆新買的計算機類的書中抽出一本,開始研究那些深沉的代碼。

前段時間,顧淵群發了一條消息,說是創辦個公司,但現在缺乏資金,尋找合作夥伴。

雖然沒見過麵,但他對顧淵這個人有種說不上來的信任,而且他也有意做出點什麽成績,畢竟和裴商鬧掰是遲早的事,他可不想事到臨頭被打個措手不及。

資金,他倒是有。

裴商別的不說,但給錢這方麵確實大方。從他初中開始,每個月按照三萬的標準準時準點打到他的銀行卡上,到了高中後更是漲了一倍,銀行卡零零總總已經七位數了。

比起以後撕破臉皮,被裴商凍結,還不如現在做點投資,最差的結果也就是血本無歸。

和顧淵了解之後,知道現在股東三個人,除了他倆外,還有一宣稱不靠家裏要白手起家的二世祖。

顧淵家裏也不窮,聽祁遠說是犯了錯被家裏斷了經濟,兩人摳摳搜搜加起來啟動資金兩萬四千八,其中兩萬還是他上次付的報酬。

他把能掏出的家底透漏一二,三秒後,顧淵就創建了一個“世界五百強最大強”的群聊。

由於是金主,顧淵很客氣的告訴他公司的命名,他擁有一個字的決策權。他本來拒絕了,結果顧淵害怕他臨時跑路,非要給他製造點什麽羈絆,他想了半天隨手敲了個櫻字。

一天後,顧淵在群裏宣布“黑鷹魚有限公司”正式成立,並且特意at他解釋了句:不好意思為了配合其他兩個字,他的櫻就變成了老鷹的鷹。

裴宴周很無語,發了六個點省略點過去,也沒再說什麽。

黑鷹魚有限公司分工很明確,畢竟也就三個人。二世祖年齡最長是大學生,沒了學業壓力,專心談業務,顧淵主要負責提供技術支持,而他擔負起來兩人的吃喝拉撒,說好聽點是最大投資人,但其實就是個移動的ATM機。

他也就試試水,順便向顧淵討教些計算機類的知識。他沒什麽興趣愛好,選專業當然要選一個能最快擺脫裴商的一條路,而熱門高薪專業就是計算機類。

顧淵也很靠譜,要了他的地址,買了一大堆書郵了過來,順便匯報了下公司的財務。

還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由於兩人犯了大病,非要將銀行卡的錢取出來,揚言要每一分錢都發在刀刃上。結果不長眼被一專業碰瓷的老太太盯上,賠了五千,剩下的錢在去吃飯的路上被小偷全部洗劫一空,啟動資金賠了個幹淨。

裴宴周當時聽了,第一反應就是離譜,第二反應就是想撤資。

後來耐不住兩人軟磨硬泡,最終敲定在第一桶金到賬前,兩人勒緊褲腰帶,他隻要一個月付兩千元的飯錢就好。

公司都成立了,總不能直接宣布破產,他隻得勉強應了下來。

萬籟俱靜的山間民宿,沒有燈紅酒綠,沒有車水馬龍,有的隻是偶爾幾聲動物的鳴叫,而三樓的燈火通明顯得尤為格格不入。

夜色裹挾著安靜侵入這塊淨土,分秒流逝,天邊的地平線染上赤紅,逐步將黑夜取代。

駱櫻折騰了一路,吃過晚飯躺**就睡著了,當第一縷陽光落進房間裏時,她睜開眼伸了個腰,舒服地發出一聲喟歎。

這一覺睡得相當舒服。

簡單的洗漱好,她推開門就看到對麵的燈亮著,眨眼的功夫就看到對麵的門打開了。

裴宴周的狀態肉眼可見的差,眼底烏青一片,他冷白皮的脖頸上有幾大片紅印,分外旖旎曖昧。

察覺到對麵的視線,他摸了把發癢的地方,眉頭蹙成一座小山:“蚊子咬的。”

“我知道。”

駱櫻慌不迭地回答,臉頰上那抹羞意卻出賣她的心思,嘴裏像給自己洗腦般的念叨兩句:“蚊子咬的,是蚊子咬的。”

也不怪她想入非非。

平時裴宴周高冷矜貴,除了偶爾被她撩的措手不及,平日裏那都可是高嶺之花,此刻這朵花像是等待被人采摘,散發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嬌意。

裴宴周瞧著想避開視線又忍不住朝這張望的視線,隻覺得通宵之後的頭疼症更嚴重了。

他很想告訴駱櫻這樣欲蓋彌彰的樣子真的顯得特別饞他的身子!

可實在是說不出口。

他抬手抵住唇角,突而萌發出幾分惡劣:“駱櫻,我,想,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