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小瘋子

看著裴宴周的臉被甩的偏向左邊, 駱櫻當下就紅了眼眶,飛快地跑到兩人中間,伸出雙臂, 惡狠狠地瞪著中年男人。

“你幹什麽?”她被憤怒衝昏了頭腦,脫口而出的便是替裴宴周聲討這人:“你有病啊?!”

男人身上的淩厲和聲音相差無幾, 散著一股獨.裁者的氣質, 他的眉眼和裴宴周相似, 相比這下卻更顯刻薄。

他蹙眉,對突然出現的未知者很不滿:“你是誰?”

駱櫻沒精力去思考這些。不管這人和裴宴周是什麽關係,中間有什麽誤會,動手打人不對, 打裴宴周更是不可饒恕。

她倏地想起數天前裴宴周臉上的巴掌印, 眼底憤然, 那眼神幾乎要吃了這人般凶惡。

裴宴周在看到駱櫻的那一刻,就仿若丟了魂,不然以他的個性勢必不會讓同一人糟踐他兩次。

他大腦難得運行困難, 怔怔地看著前麵的小人影, 千瘡百孔的心髒湧上勢不可擋的暖流。

從來沒人用保護的姿勢將他擋在身後。

這是第一次,有人站在他麵前,用堅定的背影和聲音告訴他——

裴宴周啊,你看。

有人是護著你的。

有人是真心愛著你的。

“我是誰?我還想知道你是誰?”

駱櫻咬著牙,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那般, 杏目裏醞釀著滔天的怒意:“打人犯法你不知道嗎?”

裴宴周的意識被拉扯回來, 迷茫的眸子變得清亮,他抬手輕握著駱櫻的手臂, 將人扯到自己的身後。

“呦。”

裴商難得挑了眉, 看到裴宴周護崽的動作, 臉上的惱怒消散幹淨,笑得意味深長:“認識的人啊?”

裴宴周冷聲:“與你無關。”

裴商突然笑了。

平時不露聲色的少年,此刻像個餓狼,與他箭弩拔張,恨不得下一秒就撲過來嚼碎他的脖頸,隻為了護住身後的人。

見他側目看了女孩一眼,裴宴周就挪動了一小步,生怕自己護不周全。

無懈可擊的壁壘不攻自破。他總算找到了拿捏裴宴周的鑰匙,視線盯著裴宴周那張防備重重的臉,意有所指:“再等等,你就能理解我,和我站在同一陣營了。”

裴宴周麵色森然,每個字都帶著恨意:“不可能。”

“我向你保證,那一天不會太遠。”

裴商沒生氣,將周身的淩厲收斂了大半,他抬手整理了有些褶皺的袖子,劍眉舒緩,好似解決了個大難題:“走著瞧。”

不等那人走遠,駱櫻就匆忙跑到裴宴周前麵,慌亂地盯著對麵微紅的臉:“你沒事吧?”

“沒。”

裴宴周忍著左臉上的刺痛,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你怎麽來這裏了?”

他倒沒這麽自戀,以為駱櫻打探到他的行程,畢竟他離開之前邀請過駱櫻,隻不過被拒絕了而已。

“啊,我來找人。”

駱櫻左瞧右看,看著臉上隻是泛著紅意,才算是鬆了口氣:“剛才那人是誰啊?是個未開化的野蠻人嗎?伸手就打人,還打人臉,萬一打壞了怎麽辦?他賠得起嗎他?!”

裴宴周的陰鬱一掃而空,笑著調侃:“你倒是挺會罵人。”

看到對麵漲紅臉後,他笑得愈發勾人:“怎麽,你就這麽喜歡我這張臉。”

接連兩個重量級的問題砸下來,駱櫻頭腦發蒙,支支吾吾沒說出個所以然。

她也就能撩撩不在狀態的裴宴周,這會裴宴周火力全開,她完全招架不住,慌忙問著上個問題:“你還沒告訴我他是誰啊?”

“我爸。”

裴宴周完全像是在討論天氣那般,平靜到不正常,說完又補充了一句:“血緣關係上的生物父親,我們關係不怎麽好。”

“看出來了,關鍵是關係不好也不能打人啊!”

駱櫻吐槽完,才重新捋清這句話:“等等,你,你,你爸?!”

這兩人是有些相似,但那氣氛怎麽也不像是關係親密,她還以為是不對付的叔叔,沒想到竟然是親爸?

駱櫻氣勢弱了大半,但是信念沒有絲毫動搖:“親爸也不能這麽打人!這屬於家暴!”

裴宴周無意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開口換了個話題:“你剛剛說來找人?”

駱櫻點頭:“我姥姥,她來這邊旅遊。”

“姥姥啊。”

裴宴周聽到這個回答,滿意的勾了勾唇角,突然想到什麽:“你姥姥姓薑?”

“對啊。”

駱櫻話落才反應過來:“不對,你怎麽知道?”

她瞪圓眼睛:“你,你不會是民宿老板娘的外孫吧?”

那塊傳說中的活招牌?!

“嗯。”

裴宴周好心情來的突然且猛烈,他抬腳走在前麵:“我帶你上去。”

駱櫻想起了和薑老太太的聊天內容,跟了上去:“我姥姥說讓老板娘的外孫來接我,你怎麽回應她的?”

裴宴周倒也坦誠:“我說了沒空。”

駱櫻啞然。

她姥姥到底給她留了一分薄麵,這那是什麽婉拒,分明是毫不猶豫給拒絕了。

明知裴宴周不知道是自己,她還是沒忍住,撅著小嘴哼了一聲:“原來是裴大忙人啊!”

裴宴周輕笑。他沒什麽事做,但確實懶得騰出時間去接一個陌生人。

他回頭,看了眼樹蔭下斑駁的身影:“知道是你的話,可能就有空了。”

駱櫻隻覺得心口像是倒了一罐草莓味的汽水,沒幾秒那股甜膩鑽入每個細胞裏,愉悅往外不斷湧動。

她喜不自勝,又羞於承認:“不是我,就不幫忙了啊?對方可是不分東西南北的路癡,真不樂於助人啊,裴宴周同學。”

裴宴周放慢速度,等駱櫻走到他的身側,他歪著頭:“你姥姥想撮合我們。”

薑老太太的目的寫在臉上,他就更不敢應了下來:“但我不方便。”

駱櫻鮮少打破砂鍋問到底,目光灼灼:“怎麽就不方便了?”

“因為啊,”裴宴周停下來,看著對麵不知所以然的小姑娘,抬手將落在她發梢的梔子花瓣拿下。

他語氣認真又誠懇:“我心有所屬。”

大千世界,芸芸眾生,都與我無關。

我的不厭其煩,我的心慈麵軟,通通僅你一人可見。

仲夏最赤誠,少年都滿腔熱忱。

我有多喜歡你,要多少海誓山盟的修辭,都感覺詞不達意。

裴宴周望著方才因他咄咄逼人的女生,為他這句話麵紅耳赤,當下心軟的一塌糊塗。

他將潔白的花瓣包裹在掌心,心裏話一遍又一遍,在他曾幾何時還空**的心髒循環反複。

駱櫻,我喜歡你。

這已然成為,盛夏裏最透明、最毋庸置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