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啞巴

駱櫻的招人,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從正式露麵到眾人皆知,僅一夜時間,有關駱櫻的美貌就傳遍了校園的所有角落。

枯燥且乏味的高中時代,顏值和成績之上,隻有占據其中一條,便足以成為風雲人物。

而美少女帶著某種神秘的東方力量,突破鐵麵無私周紹金的防線,成功擠進火箭班,話題的熱度直接超級加倍。

“駱櫻在哪裏?前麵的兄弟你趴下點,擋住我的視線了,我這節課可是踩著下課點來了,再不讓我一眼眼福,我真的會謝。”

“別擠了,我快成肉餅了,兄弟,說的就是你,別往我身上靠了,天氣熱成這樣,你貼著我是想讓我化掉?”

“你還好意思說別人,好歹和我保持點間距,整個腦袋都放在我肩膀上了,怕我不知道你一百八十斤?”

“安靜點,都圍到這裏了,就誰也別嘲笑誰了。”

“我差不多了,快讓我出去,真是夠了,裏麵連空氣都讓你們給擠沒了。”

“喂,別瞎動啊,我操啊!誰他媽摸我屁股了?”

“……”

下課十分鍾,一班教室前門的窗口處,人擠著人,站滿了整個走廊。

幾十個男生忍著三十多度的高溫,踮著腳透過那幾十厘米的窗口窺探著傳說中的盛世美顏。

一牆之隔,外麵熱鬧成這樣,裏麵就算是坐了個植物人,也得被氣得直接清醒。

駱櫻死死地抿著唇角,扁桃體發炎的情況比昨天更嚴重了幾分,聽著外麵若隱若現的討論聲,眉心徹底聳成了一座小山。

她從小便不乏關注,可沒有哪次讓她比現在還無所適從。

從早讀到現在,每到下課都有一波人來圍觀,就玻璃窗上趴著的大耳朵的小胖子,她已經是第三次見他了。

這些人難不成長了三顆腎,下課都不用去廁所的嗎?

“裴哥,我是不是沒有機會了?”何曠聽見下課鈴聲就往這邊跑了,要不是能靠著裴宴周的關係進來,他可連一個影子都見不到。

他嘴唇向下彎,滿臉都是遺憾:“我就說近水樓台先得月,要是櫻花妹妹坐在你的旁邊,肯定沒那麽多人敢過來。”

裴宴周也覺得窗口的畫麵有些紮眼,沒反駁但語氣也算不上好:“櫻花妹妹?”

“就是駱櫻。”

何曠的眼神像是長在了駱櫻身上,托著下巴一臉花癡相:“你沒看學校的論壇嗎?有人說駱櫻來了,學校都像是下了一場櫻花雨,她帶來了浪漫,帶來了初戀的感覺。”

裴宴周嫌惡地蹙起眉頭,被何曠的聲調惡心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何曠感受到身邊的低氣壓,連連擺手撇清關係:“這可不是我說的,是論壇點讚最高的一個帖子,不過這也算得上是男人們的共識,從櫻花妹妹一來,哪個男人不誇上一句?”

裴宴周的臉又黑了幾分。

“呃。”瞧著這張閻王臉,何曠笑得更加勉強:“我不是說你不是男人,咱全學校,誰不知道裴哥您最有男人味?”

“閉嘴。”裴宴周嫌棄收回視線,但憋了一肚子無名火,隻好釋放給何曠:“不長腦子的花癡。”

花癡還要長什麽腦子,有眼睛就夠了。

何曠也隻能在心裏想想,笑得格外欠揍:“是是是,隻有裴哥腦子最好使,要不您是年級第一呢。”

這話很像是在陰陽怪氣,可裴宴周從何曠那張滿臉堆笑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挑釁的痕跡,憋了半天就吐出了一個“滾”字。

“同學們,快上課了,都各回各班,在這裏紮堆是想中暑嗎?這位同學你是高三的吧?還有幾天都快高考了吧?你這是幹啥呢?拜佛也不該來這裏拜?趕緊回去複習吧,看你這學習狀態天王老子都保不住你。”

周紹金擺著手趕走貼在玻璃上的小胖子,他擦了眉心冒出的熱汗,閃進了教室裏:“大熱天的,還嫌溫度不夠高。舒哲以後再有擱這湊熱鬧的,直接把他們攆走。”

“好的,頭兒。”舒哲作勢還敬了個軍禮:“我護花,您放心。”

自始至終,駱櫻都沒抬起頭。

散落耳邊的頭發遮住她絕大部分臉頰,她的神情晦暗,沒人琢磨的出她的心思。

熾熱的,群發的,不帶有惡意的視線,在一定程度上給她帶來了不小的困擾。

她向來不是活潑的性格,即使和社交牛逼症的黎安安朝夕相處,身邊的人還是用安靜來修飾她。

轉學這件事,即便是深思熟慮了那麽久,可麵對現如今的情形,她還是無法用正確來評價這次的決定。

講台上播音腔的誦讀從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她捏著水筆,在教科書的右上角寫了一個“煩”。

放學後,舒哲攬著徐源的肩膀,站到駱櫻的麵前:“駱櫻同學,需要導遊嗎?我隨時待命。”

在遲疑的視線中,他又補充道:“你熟悉學校嗎?現在是午飯時間,需要我給你推薦嗎?班主任讓我關照你的,這是我的任務,你完全不用客氣。”

駱櫻有一刻的呆滯,回過神便搖了搖頭。

舒哲應了一聲,便攬著徐源朝著教室外走去:“有什麽需要隨時找我。”

走廊上,裴宴周步調慵懶,走到教室前門,差點被舒哲兩人撞到。

“不好意思,沒看到你在外麵。”舒哲笑起來左頰有淺淺的酒窩,道起歉來格外令人舒服:“你,沒事吧?”

別說沒碰到,就算是碰到,一米八的大男生又不是瓷器罐,能有什麽事。

隻是裴宴周和其他的男生不一樣,身強體壯外加脾氣差,情緒差的時候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好使。

裴宴周沒看他,目光透過窗戶投向駱櫻,眸子裏泛著淺淺的光,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三秒後,他淡淡收回視線,抬腳從兩人身前路過,像是沒聽見那句道歉。

學校誰不知道裴神不高興時喜歡無視人。

舒哲也不知道哪裏惹裴宴周不快了,隻得扯著嘴角幹笑兩聲:“沒事就好。”

空曠的樓道口,兩個男生趿拉著腳步,邊走邊指了指一班的方向。

“一班新來的那個,你見過沒有?”

“就論壇上說的櫻花妹妹?我去過一班一次,人太多了,沒擠進去,你見過?評價評價。”

“顏值是沒得挑,不然論壇也不會吵著要換校花,別看臉是屬於清純那一掛,身體可完全夠得上魔鬼了,那腰線真的絕。”

“真的?嘖嘖,這樣說,我下午就算擠死也得一飽眼福。”

“不過我可聽說,她到現在都沒說過一句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個小啞巴,聽一班的人說,除了搖頭和點頭問什麽都沒什麽反應。”

“隻會搖頭和點頭?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吧?”

“誰知道,沒準……”

“嘭。”

奶盒從後飛來,直接砸在說話的男生腿彎處,盒內的**從盒子口飛濺,幾滴直接落在鞋麵上。

“我操,誰他媽這麽不長眼!”

留著寸頭的男生氣急敗壞,在轉身那一瞬,怒氣蒸發在空氣裏:“裴,裴哥?!”

裴宴周插著褲兜,臉上沒一絲歉意,眸子裏盛滿了冷淡:“你在罵我?”

“沒,沒有。”寸頭男生吞咽著口水,否認完又脫口而出,加了一句道歉:“對不起。”

旁邊頂著鍋蓋頭的男生幫著朋友開脫:“裴哥,我哥們也是沒看見是你,您別生氣,也不是什麽大事,就這麽算了吧。”

“不是什麽大事?算了?”

裴宴周舌尖抵著右腮,輕嗬一聲,掀起眼皮,不屑地揚起嘴角:“嗬,你在教我做事?”

鍋蓋頭男生連連否認:“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

裴宴周站在樓梯上,斜睨著兩人:“以後嘴巴放幹淨點,這次隻是一個瓶子,下次就可能是板磚了。”

兩人默不作聲,沒什麽心思想哪裏得罪這人,給抬起腳下樓的裴宴周讓出一條路。

繼而,才聽見沒什麽情緒的表述:“我是一班的,我很護短,別讓我聽見你們再出言不遜,你們也知道,我脾氣很不好。”

目送裴宴周走遠,鍋蓋頭男生鬆了一口氣,才發泄似的踢開奶盒:“媽的,明明是他先找事的,還他媽讓老子道歉。”

被奶盒擊中的男生則是一副息事寧人的樣子:“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裴宴周發起瘋是什麽樣子,咱們和一個瘋子瞎計較什麽,到時候半點好處都撈不到。”

“他裴宴周什麽時候都集體榮譽感了?一班的扣分不都是他貢獻的?這時候護起短,不會是起了什麽色心吧?”

鍋蓋頭男生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小啞巴配小瘋子,倒他媽的是絕配。”

“別說了。”寸頭男生生怕被聽見,四處張望沒見什麽人才鬆了一口氣。

他扯了一下鍋蓋頭的衣服,低聲提醒:“你又不是不知道張燁上次什麽情況,上次鬧得那麽大,裴宴周不也沒什麽處分,人學習好,在學校可是有免死金牌的,惹怒他沒什麽好下場。”

“我操!”奶盒被鍋蓋頭徹底踩扁,一腳踢到牆角:“真他媽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