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境破

許兮被鄔煜困了起來。

自昨日後, 整個幻境都陷入了黑暗。

好在,鄔煜似乎還記得有她這個人。困住她的這間屋子,屋內燭火從未斷過, 一直持續的燃著。

望著困住她的這一方小屋,許兮在心中暗忖著時日,還有一日。

最後一日了,鄔煜要還做不到幡然醒悟,斬斷她這心魔。

那她隻好啟動終極計劃了。

終極計劃, 也是鄔煜卷軸裏給自己安排的結局。

但她實在是不想啟動, 她心中有份私心。

幻境裏這些時日相處,她做不到往後和鄔煜就此陌路。

時間在一點一點流逝,留給幻境中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許兮將煩躁的心壓住,再次伸手將靈力調動在窗柩處, 她想要逃離。

冷汗從下巴滴落, 砸落在地。

許兮喘著氣, 咬牙將猩紅靈力持續著灌入。

好在她的汗沒有白掉, 窗柩發出了鬆動的聲響。

“哢嚓——”窗戶被破壞掉。

許兮靈巧的一個翻身,站在了一片黑暗裏。

然而, 她的高興還沒散去,黑暗中走出一個白衫的身形。

“兮兮, 你想往哪裏逃。”來人除了是鄔煜,不會再有另一人。

隨著鄔煜的走近, 許兮感知到一股可怕氣息, 令她不由自主的開始往後退。

眼前之人,是鄔煜, 又不全然是他。

他十根手指端都往下滴落著血珠子, 輕輕的聲響砸落在地, 在這寂靜的黑暗裏卻滲人的很。

須臾,一聲破空聲劃過。

幾根藤蔓從他手指端伸出,將許兮向後?????的逃離牢牢控製在原地。

看著將她捆住的藤蔓。

許兮一眼便看出那是花海裏的藤蔓,上方甚至有紫色小花還開著。

離譜!這又是什麽?

許兮望著瞬移過來的鄔煜,沒脾氣的問詢道:“這藤蔓是怎麽回事?鄔煜你究竟做了什麽?”

眼前之人,她話語中好似在擔憂?

然而現在的鄔煜,他已經辨別不出許兮究竟是什麽情緒了。

他的妻子許兮,昨日句句言辭,無不猶如利刃戳心。

他忘不掉她那句,她在無比惡心他的靠近。

既如此,兮兮那麽喜歡藤蔓,那由它來觸碰她好了。

“說話,你究竟做了什麽?”說到此,在屋中燭火的映照下,許兮也發現了他眼睛的不對勁。

許兮她再次驚呼道:“鄔煜,你的眼睛?你究竟怎麽了?”

那雙狹長鳳眸,沒了白紗束縛後,一如既往的好看。

然而,眼下的他眸裏眼珠猶如浸血,時不時翻湧過一絲猩紅之意。

鄔煜雙手微抬,捆住她的藤蔓便猶如生命般,將許兮帶著往屋內送去。

“兮兮,再等等我,我們一起去新的幻境,我還這麽喜歡你,你也還來找我好不好……”鄔煜仿佛陷入魔障般,隻翻來覆去的重複這幾句言辭。

“鄔煜,你清醒一點,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嗎?”許兮用了靈力,將困住她的藤蔓悉數掙脫開。

那些斷裂的藤蔓掉落墜地,頃刻便化為虛無。

然而,鄔煜卻接連倒退了好幾步,顯然許兮所爆發在藤上的靈力,悉數反噬到了他身上。

鄔煜站定身形後,抬袖抹了下唇上血色。

他一步步朝許兮走過去,輕勾了下唇角道:“兮兮是覺得現在的我更惡心了,是不是?”

話落,他按住腹部,兀自笑了起來。

笑聲綿長,仿佛自己是說了多大笑話似的,整個人笑的不可自抑。

看著眼前這人如此,許兮心中感到一陣酸楚。

她一步步朝他走近,話語裏帶了些哀求之意:“鄔煜,你別這樣好不好。”

為什麽要如此極端呢?

這人,是一定要逼她選那個結局嗎。

“你這是在擔心我嗎?兮兮,你究竟有幾幅麵孔,你告訴我啊,現在的我令你感到多惡心,嗯?”鄔煜看著她走近,說的話卻一聲比一聲重。

見他如此,對麵人停住了腳步,不再朝著他靠近。

他的話語,猶如一盆涼水傾倒在許兮頭上,從頭涼到腳底。

這些言辭,鄔煜提醒了她這個唯一的清醒者,她不可以就此沉淪。

她微掀眼看著眼前之人,心中暗做了決定。

清醒者不該逃離,這場幻境曆情,是到了它該結束的時候了。

最後,她還是沒忍住私心,跨步奔赴過去,擁住了他。

這個懷抱,是一個很僵硬的懷抱。

因為,這是鄔煜唯一沒有給她回應的懷抱。

少年隻僵硬的站著,由著她來攬抱,甚至還在下意識的往後躲避。

“鄔煜,如果出了幻境,你還記得兮兮的話,一定要來找她,一定要。”許兮極快的說完,沒在給鄔煜反應的時間,便將這個懷抱鬆開。

下刹,她微笑著後退幾步,極快的將劍架在自己脖頸。

“你幹什麽,許兮你給我放下!”鄔煜幾乎是狼狽的朝她撲來,卻又在她將劍更往脖頸送時,穩住身形往後退去。

他伸出的雙手,不止有蜿蜒的血流墜落,還有怎麽也控製不住的顫抖。

眼前的局麵,令他頭疼欲裂。

他想起了記憶深處的父母,他的父母便是如此,一一自刎在他跟前。

“我走,我走,我不要你了,兮兮,求你放下,放下好不好……”鄔煜邊說邊往後退著,眼裏焦急的他甚至都沒注意到,有蜿蜒血淚從他眼尾滑落。

他的世界逐漸沒了光亮,他徹底看不清這個世界了。

最後,這個世界留給他最後的光影,是少女脖頸大片的血色噴湧。

他癱倒在地,意識逐漸遠去,唯有手指**的**著,似乎想要抓住什麽。

然而,最後那抹**也停止了。

他什麽也沒抓住,唯有無盡的黑暗,窒息般朝他湧來。

最後,少年放任自身被黑暗吞噬,唯有一滴血淚從眼頭蜿蜒而下。

……

清醒過來時,許兮心中的餘痛更甚。

雖然曆情不至於要人性命,但她最後的自刎,屬實將她身體折磨了一番。

她昏昏沉沉的躺了好幾日,待真正清醒過來時,鈴兒她們已經輪值照顧了她七日。

待手指能動、能說話時。

許兮的第一句話便是問鈴兒,鄔煜他人呢?

鈴兒愣了下才回道:“回宮主,鄔道君比您早醒過來,他已經回無情宗了,走的時候一切都好,宮主放心。”

這一番話,明著聽似是沒什麽,但鈴兒說至最後時,神情帶了絲不屑,顯然是對鄔煜此人帶了情緒。

鈴兒現在都還記得。

幻境破時,他們二人出現在幻境勘破的那刻,彼此都是一身的狼狽的昏倒在地。

比起鄔煜眼上的血淚,她家宮主更是人事不省。

結果,站起身的鄔煜第一件事,便是直接向長老們辭別,匆匆而去。

從頭至尾,他都沒問過自家宮主一句。

這樣的人,鈴兒自然為她家宮主鳴不平,她覺得宮主就是太好心了。

宮中兩位長老不知道,鈴兒還是知曉的,此次的曆情更多是宮主為幫鄔煜除去心魔。

於她家宮主,根本就沒走什麽曆情的修行。

不過是秘境的幾顆合歡果子,她家宮主就是心太好了。

鈴兒上方的言辭落下,許兮眼中的希冀落空。

果然,記得的也隻有自己罷了。

她將手下的被子攥緊,克製住想要爬起來、動身前往無情宗的念頭。

先不說,他們見麵許兮該如何同鄔煜開口。

就是合歡宮,長老和鈴兒她們,她都不知如何來開這個口。

身為合歡宮的宮主,在曆情幻境中動了私心碼嗎?如此,她又如何能讓底下弟子信服。

更別提,鄔煜的先行離開,已然告訴了她答案。

又是這麽過了幾日,她的身體徹底恢複過來。

許兮看著眼前練劍的鈴兒四人,搖了搖頭,克製住心中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手一動,提劍加入了這場比試。

但每當夜深人靜時,她又會想起幻境中的種種。

想至最後,又被她一一搖頭否定掉,強迫著自己入定修行。

如今,她和鄔煜不再欠著彼此什麽。

她還沒忘記,她來到這個世界的初心所求是什麽。

她想要的從來不是情情愛愛,她想要追求的是更高的風景啊。

想到此,許兮伸手撫在胸前,感受著手下這顆正健康跳動的心髒。

在心髒連番跳動下,她和幻境中的兮兮和鄔煜,做了彼此最後的告別。

這份因幻境所起的朦朧悸動,在三個月後,她十六生辰的那日,許兮才將它有所放下。

忙碌的日常,將少女情懷這份酸澀,徹底碾壓下去。

許兮身為合歡宮一宮之主,因夢蝶所帶來的口碑威望,她在弟子中的影響力越來越高。

是以,她除了自身修為要抓,宮中弟子越是信服她,也就有了更多需要她這個宮主裁決的事。

生活,忙碌而又充實。

“宮主,恭喜恭喜 ,恭喜宮主您突破金丹中期。”鈴兒四人圍著許兮,麵上都是一副急不可耐的雀躍。

許兮站了起來,臉上自然喜悅。

她走入桃林,手中一動,長劍便握在了手中。

幾個漂亮的挑刺下,她能感受到自身實力的加強,手中劍靈力渾然天成,比之前的那個自己強了很多。

想到此,她莞爾一笑朝四人開口道:“來,陪我過幾招。”

鈴兒四人聞聲而動,皆握了劍在手。

見這四人嚴陣以待的模樣,許兮搖了搖頭笑道:“你們四個丫頭給我少放點水。”

西湖的水,都沒她們放的滿。

許兮還不清楚她們四個丫頭嘛,嚴陣以待思考的從來不是怎麽打贏,而是怎麽同她這宮主放水。

真是難為她們了,既要放水,還要放的有水準。

四個丫頭被她言辭說笑,音兒更是笑彎了眸。

幾個劍招下來,如意料中的敗了。但許兮發現這次,她能堅持的更久了。

這就是金丹中期嗎,金丹後期她來了!

“宮主,我們要去參加那簪花大會嗎?”鈴兒邊說邊遞上茶,示意坐下的許兮潤潤嗓子。

聞言,許兮接住茶水,收回了要往抓幹果的手。

無情宗的簪花大會啊,這可是本書的一個大場麵。

正是這一場簪花大會,書中女主柳依依在修真界一戰成名。

這個一戰成名,倒不是柳依依她多高的修為震懾了眾弟子,而是她勇於越級挑戰男主謝子殊。

當然,書中謝子殊並未敗給女主。

但戰至最後時,謝子殊收了雙劍,親口承認自己敗給了她。

正因謝子殊的欽佩之舉,無情宗弟子口中的這個小仙女柳依依,逐漸在修真界裏名聲大噪。

“宮主,您看我們要去嗎?”鈴兒說著,將手中的請帖遞上。

許兮接了過來,手上?????的觸感滑膩無比,真的。

宗門間的請帖自有底下弟子辨別真偽,她這一出屬實是有些沒事找事。

有些人總會遇見的,她不想就此逃避。

許兮聽見自己對鈴兒她們說:去吧,反正長老們也希望她多出門曆練曆練。

話盡,心底便有一股徐徐歡喜升騰而起。

少女握緊手中帖子,她對自己這份隱秘的歡喜感到唾棄。

都多久了,鄔煜也許早就將她忘得幹幹淨淨了。

時日晃晃悠悠,許兮覺出時間可真慢的一聲歎氣。

她明白,當一個人心中有了期待,便覺出度日如年來。

好在,再慢也有盡頭。

總算,簪花大會在即。

此次的出行,許兮隻帶了鈴兒一人。

為了不顯得自己有多迫切,在她刻意的走走停停下,二人趕在簪花大會的前一日,才姍姍來遲。

此次,無垢長階上早有弟子候著她們,然而裏中沒了那道高挑的月白身形,裏中沒有鄔煜。

許兮眼睫微眨,壓下心中酸澀笑著上去打了招呼。

來的弟子還有許兮熟識的人。正是上次隨鄔煜所來的明悟、明淨兩兄弟。

兄弟在見到許兮上來,都露齒一笑喊著她小宮主,顯然十分高興她的到來。

此次,以她金丹中期的修為,再沒了過無垢長階的煩惱。

就算如此,許兮心底的失落卻是瘋長。

最後,她還是沒忍住朝身側的明悟問道:“你們少宗主呢,他今兒也要參加簪花大會吧。”

她這明顯就是問了句廢話。

宗門中五年一屆的簪花大會,各大門派的弟子皆會參選,鄔煜這人身為無情宗少宗主,他又怎會落下。

就是書中,此人也在這場簪花大會,出盡了風頭。

書裏,就連女主柳依依,都對他印象深刻呢。

“不參加,師兄他……”明悟說著看了眼身側的明淨。二人一致的歎氣,麵上流露出無盡的惋惜。

聞言,許兮差點控製不住腳下的劍。

“怎麽回事?鄔煜他怎麽了,為什麽不能參加?”此刻的許兮哪還管什麽驕傲,麵帶擔憂語帶迫切問道。

鈴兒見宮主如此激動,也看向了明悟二人。

明悟二人彼此看了眼,最後還是明淨麵帶糾結的開口道:“小宮主,我們接下來的話,你可不許傳出去啊。”

在得到許兮和鈴兒的再三點頭保證後。

明淨方才接話道:“我們師兄他,他從前幾個月就不見蹤影,有人說他叛出山門,有人說他走火入魔……”

說至此時,明悟插話道:“沒錯,就是小宮主你下山的時候,差不多那時候,我們就再也沒見過師兄他了。”

許兮心中暗忖,這應當是無情宗宗主和長老的刻意為之。

畢竟,堂堂無情宗少宗主,站在大殿同他們叫囂著要同合歡宮的她下山,這並不是什麽值得光彩的事。

“然後呢,他沒回來嗎?”許兮看了眼腳下這條無垢長階,心中被恐慌籠罩起來。

兩兄弟一致的搖起了頭。

就連他們,每次同師尊無涯元尊問起師兄下落時,他們那個一向好說話的師尊,對此也是緘默不語,要麽便是打發他們出去。

久而久之,無情宗弟子將少宗主鄔煜此人,默契的當成宗門一項禁談。

許兮搶話道:“所以,你們都沒人去找他嗎?”說至最後,她更多是在說自己。

明明鄔煜是跟著她下山的,原來他清醒後沒回無情宗嗎?

那,鄔煜又去了哪裏呢?

心底被莫名的恐慌覆蓋,許兮將腳下的劍加快了速度。

許兮這自亂陣腳的樣子,悉數落在了她身後的鈴兒眼裏。

看著宮主腳下的劍越發快,鈴兒開始擔憂起這趟簪花大會之行,她在心中暗思著宮主和鄔煜在幻境中是否發生了什麽……

明悟明淨二人互看了幾眼,手上靈力微動,朝許兮的那道身形追了上去。

這小宮主,明明當初和師兄很不對付,眼下倒是真為他們師兄擔憂起來,小宮主真是人美心也善啊。

到了宗門,許兮徑直朝無涯元尊所居住的地方而去。

到了門前,守門的兩個弟子攔住了她。

明悟明淨二人打了幾個眼色,但那兩個攔門的弟子仍舊不卑不亢的站著。

二人手中劍在許兮要入時,再次格擋在她麵前。

顯然,這兩個弟子是得了裏邊無涯元尊的令,特此來攔住她許兮的。

許兮見此,也不再客套。

徑直擼起袖子,伸手作喇叭狀,靈力一起喊道:“元尊,我是許兮,求您老人家見見我。”

她這一嗓門下來,別說是守門的兩個弟子懵了,就連跟她在身後的明悟兩兄弟、鈴兒三人也懵了。

尤其是鈴兒,她沒想到宮主會如此行事。

在她心中,宮主雖年紀小,但每次行事都會三思而後行。

許兮見喊不動,話鋒一轉接著喊道:“無涯元尊,您再不發話,晚輩可就直接硬闖了啊。”

所幸,她的這番舉動引起了裏邊人注意。

至少,一聲冷哼從裏傳了出來。

許兮摸了摸鼻子,所幸破罐子破摔接著喊道:“元尊您老再不讓我進去,我就去別的長老麵前喊了啊,到時我可就要提您寶貝徒弟……”

——鄔煜的名字還未喊出來,麵前這扇門就砰的一聲打開了。

兩個守門的弟子見此,自發的將格擋在門前的劍拿開了。許兮道了聲得罪了,方才走了進去。

她的身形甫一進入,那道門就瞬間關了起來。

明悟摸了摸鼻子,看著被撞鼻子的哥哥,暗自慶幸還好他反應的快。

鈴兒望著緊閉的門,皺了皺眉也隻好隨他們兄弟倆候著。

進到裏屋,許兮才見到無涯元尊。

與上次的和顏悅色相比,老者對許兮麵帶了些氣惱。

顯然,他正因寶貝徒弟對許兮生出不喜。

但這份不喜,她許兮也得弄明白不是,鄔煜這人究竟回沒回來呢?

許兮開門見山道:“小輩許兮,在此請元尊安好。鄔煜他,他三個月前回無情宗了嗎?”

“沒回來。”說到此無涯元尊一甩袖子,眉眼微壓道:“你這小女娃,下山後究竟對他做了什麽?”

什麽鬼,什麽叫她對他做了什麽?

許兮暗思著老者的話,她隻能從中得出一個結論。回來的鄔煜,一定不是鈴兒口中的安然無恙。

“元尊,鄔煜是您徒弟,我知曉您這個當師尊的擔憂他。”許兮朝前走了兩步,抬首認真道,“在秘境時,是鄔煜幫我摘取的合歡果子,我自會知恩圖報,請元尊您老也相信我好嗎?”

見無涯元尊不出聲,許兮趁熱打鐵問詢道:“鄔煜他,他三個月之前真的沒回來嗎?”話落,一雙杏仁眼也是盛滿真誠。

在許兮這番話下,上方老者保持了緘默。

這一緘默,許兮便有了確定,鄔煜一定回來過。

就算他人現在沒在無情宗,那他也一定回來過。不然,元尊不該對自己這個態度。

“既然元尊不肯透露,那小輩鬥膽再問一句,他心魔解了嗎?”許兮仰首問道。

對此,上方高座的元尊總算給了反應。

老者眉眼微鬆散下來,態度有所鬆動。稍頃,他朝底下許兮微一頷首。

見他點頭,許兮那顆懸在心上的巨石落下。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真的日萬成功了,人生中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