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這一刻,祁行止甘心向自己的惡劣和卑鄙臣服

從墓園出來,陸彌看見祁行止站在路邊。

他挺拔地站著,目視前方,一動不動,除了鼻尖被凍出一點通紅,幾乎像個雕塑。

那個話多的管理員眼神在他們倆之間逡巡了好幾遭,也沒猜到這倆人是什麽關係。一個進去祭拜,一個在外麵一動不動地等著?這情況可少見。

陸彌登記完離開時間,他忍不住問:“哎,那是你家司機啊?”

他朝祁行止努努下巴。

“……”

這都什麽跟什麽?

陸彌沒搭理他,腳步匆匆地走向祁行止。

祁行止這才回過神似的,語氣裏似乎有點驚訝,“怎麽就出來了?”

陸彌看他通紅的鼻子,心裏有點發酸,緊緊挽著他手臂,“說完了。”

“那現在回去?”

陸彌將腦袋靠著他肩膀,點了點頭。

祁行止伸出另一隻手來,揉了揉她發頂。

他的手很涼。

“祁行止。”陸彌又叫他。

“嗯?”

“後天是不是就過年了啊。”她想到剛剛在那個小亭子裏看到的日曆。這幾天日子過得糊裏糊塗,居然就快到除夕了。

祁行止點頭,“是。”

“我們……陪三伯過年好不好?”她嚐試跟著他喊祁方斌“三伯”,開口臉上還是有點發燙。

祁行止僵了一秒,好像在反應她說的“三伯”是誰。

但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嗯?”陸彌輕輕搖一下他的手臂,“三伯有沒有空?他要去醫院忙嗎?”

“…不忙。”祁行止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低聲說,“他今年應該在家。”

“好,那我們回家。”

酒店還剩一天,兩人趁機休息了會兒。第二天,收拾了行李,又一同去和林立巧告了個別。

陸彌之前說過,她會負擔林立巧之後的醫療費,但傅蓉蓉回來後,她不會再來見她。

並非難以釋懷,隻是有些人隻適合留在回憶裏。強行圓滿,去處理一段交雜著好感和芥蒂的關係,太為難她了。

林立巧坐在病**朝她笑,說:“好小彌,你過你自己的日子去,不要再記掛我。”

傅蓉蓉似乎有些忿忿,欲言又止了半天,在祁行止過於冷的目光下,隻小聲說了一句:“你要是有空,也可以來看看的……”

“我不來了。”陸彌回答得很幹脆,“錢我會打到你的卡上。”

林立巧仍然訥訥地搖頭,“不用,不用。”

陸彌不和她多說,又道:“福利院如果一直還在,我也會盡量幫襯一點。但也隻能盡力而為,我沒多有錢。”

林立巧不搖頭了,紅著眼眶忍眼淚。

“我走了,你好好養病。”

陸彌最後說。

沒有怨憤,沒有不舍,她淡淡地同林立巧告了別。

這世上,大部分人之間的關係都是這樣的。曾經或依賴,或信任,或怨恨的人,也能變成過客。時間會稀釋所有濃烈的情感,最後能好好地告個別,就已經算圓滿了。

回到老巷子,經過福利院的時候,門口玩鬧的小蘿卜頭都換了一撥,她幾乎一個都不認識了。

沒看見熟悉的麵孔,陸彌也沒有停留,挽著祁行止的手往巷尾走。

拖著行李箱,還拎著包,居然有種“夫妻雙雙把家還”的感覺。

想到這,陸彌不禁笑了聲。

祁行止聽見,也不說什麽,扭頭看她一眼,也淡淡地笑。

“你笑什麽?”陸彌問。

祁行止不再看她,“也許跟你一樣。”

進了家門,祁方斌在午睡。陸彌不想打擾他,先去祁行止的房間裏坐著。

祁行止的房門像是個任意門,一推開,時光就倒回六年前。

房間裏的一切陳設都沒變,門邊的籃筐、籃筐下的垃圾桶,大排櫃裏一定放著許多模型,就連那架老電風扇,都還兢兢業業地立在牆角——盡管現在是大冬天。

祁行止下樓去做飯,讓陸彌自己休息會兒。他上樓前瞥了眼餐桌,就知道祁方斌一個人在家什麽也沒吃,老頭兒總覺得自己年紀大了,吊口仙氣兒就能活。

祁行止書桌前有兩把椅子,一把是和桌子配套的靠背椅,另一把是從樓下拿上來的餐桌椅。後者,是當年陸彌給他補課時坐的。

沒想到還放在這。

陸彌坐上去,好像又看見當年的小祁同學認認真真地坐在這裏聽聽力、寫作文,大夏天熱得耳廓通紅——不過現在看來,也不知道這紅究竟是因為什麽了。

這裏摸摸那裏看看,又欣賞了一會兒祁行止的模型,她拿出手機打開銀行賬戶。

在夢啟度過了消費極低的半年,工資加上剛發的年終獎,還有這些年的積蓄,將將好十二萬。

陸彌想到之前問醫生,林立巧的病後續治療大約需要多少錢。

醫生說得並不委婉,大意是——“看她能活多久”。

如果一直堅持著,儀器、化療,還有各種雜七雜八的費用,肯定不便宜,畢竟是癌。

陸彌咬咬牙,轉了十萬到林立巧賬上。

可憐她二十五的人了,國內國外打工經驗何其豐富,然而出走半生,歸來存款剛破萬。

祁行止簡單炒了兩個菜上樓,剛好就聽見她一聲長長的歎息。

祁行止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把她轉到自己麵前,好笑地問:“怎麽了這是?”

陸彌愁眉苦臉:“小祁,我破產了。”

祁行止忍著笑,“哦。”

陸彌對他隨意的態度很不滿:“哦?!”

祁行止起身,從自己包裏抽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她,“沒關係,我可以養你。”

陸彌不屑地彈了彈那張卡片,祁行止還是個學生,能有多少錢?估計還不如她呢。

雖然態度端正值得褒獎,陸彌還是不以為意地問了句:“幾個零啊?”

“五個。”

陸彌漫不經心地笑了聲,才反應過來,五個零——那就是六位數?!

祁行止笑道:“三十二萬。”

陸彌驚了:“你哪來這麽多錢?!”

祁行止如實交代:“從小到大的獎學金和壓歲錢,還有版權費、項目獎金這些。”

陸彌一時沒說出話來。

好家夥,深藏不漏啊。

“都給我?”她明知故問。

“嗯,都給你。”祁行止點頭。

陸彌玩笑:“不怕我卷錢跑了?”

祁行止不搭理她。

陸彌腳一蹬椅????????子又轉回去,幽幽道:“拿錢跑路,隨便去哪,找不到我你哭都沒處……”

她的話被掐滅在喉尖。

祁行止騰地站起身,掐住她的下巴俯身親她。沒有章法,沒有技巧,舌頭**攪亂她的呼吸,直到他自己也喘不過氣了才放開。

“不能開這種玩笑。”他盯著她的眼睛說。

陸彌被他突然而猛烈的吻攪得頭暈,舌根也疼下巴也疼,本來有點想發火的,看見他的眼睛,心又軟下去了。

她揚眉一笑,勾住他脖子仰臉親回去。

“放心,我目光很長遠的。這才三十二萬,誰跑誰傻。”

祁行止對她這個回答似乎也不太滿意,狠狠地親回去,手還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陸彌被他掐得一顫,坐不住了,情不自禁地起身貼緊他。

祁行止卻很克製地和她隔開了距離,看著她,目光表示不滿。

陸彌有時候覺得他的耐心和自製力過分好了一點,怎麽什麽時候都能忍?前天晚上是,現在也是。

她還就不信邪了,又沒羞沒臊地上前纏他。

祁行止卻抓著她手臂又讓人站好,認真地說:“重新說。”

“……”這可真是個祖宗。

沒辦法,她隻好說:“好好好,不跑不跑。”

祁行止這才顏色緩和。

陸彌卻多了壞心,又不親他了,兩手抱臂站著,慢悠悠地上下掃他一眼,故意說:“祁行止,我有時候覺得你可能有點問題。”

“……”祁行止無語地掀起眼簾看她一眼。

陸彌上前一步,貼近他,卻不動作,隻是貼在他耳邊輕聲說:“年紀輕輕就這麽能忍,這還沒問題?”

話音剛落,她手腕就被抓住,祁行止掐著她的腰往上一提,她便被抱到書桌上坐著。

他勁瘦而堅硬的身體將她的兩腿分開,以強勢的姿態向她貼近。

陸彌本能地用雙腿纏住他的腰身,抱著他的後頸回應他綿長的吻。

潮熱急促的喘息中,她分出一些理智,“…三伯還在。”

祁行止的手已經摩挲到她腰腹以下,在小腹和大腿之間來回逡巡著。有過一次經驗後他突飛猛進,順利地剝掉了她的大衣,灼熱的手掌已經探進貼身毛衫裏去。

他的撫摸輕重有度,引起陣陣電流般的酥麻,從腿間直達腳心。

陸彌情不自禁地呻吟出聲,但還是抓著他的肩膀往外推距了一下,“三伯…就在樓下。”

祁行止這才分出神來回答她:“已經走了。”

“走了?”陸彌很驚訝。

“嗯,我剛做菜的時候。”祁行止親吻她的嘴唇,手下動作也不停,“說是醫院急 call,有手術。”

陸彌:“…你怎麽不攔著。”

“攔不住。”

祁行止目前的心思並不在這個問題上。他似乎對陸彌的顧左右而言他不太滿意,一邊吮咬著她頸側的肌膚,一邊手指找到了最後的目標,穿過她的叢林,拂亂一池春水。

他故意用很小的力氣,似有若無地拂過,折磨得陸彌幾乎喘不上來氣,瀉出幾聲輕喘,全身都在顫抖。

“等等……”陸彌最後一絲理智提醒她這還是在書桌上。

而且是她曾經給祁行止上課的書桌。身後就是窗戶,盡管拉著窗簾,但也有光亮漏下來,總讓陸彌覺得會有人正在窺視。

“換個地方。”她輕喘著說。

“就在這裏。”祁行止的聲音是啞的,卻很堅定。

他用另一隻手掌住她的後腦勺,眼睛通紅,湧動著不加掩飾的情欲和侵略欲。

他就要在這裏。

如果她知道他曾在這裏做過多少令他懊惱羞恥卻又意猶未盡的夢,她就會知道,為什麽他一定要在這裏。

這一刻,祁行止甘心向自己的惡劣和卑鄙臣服。

“陸彌,就在這裏。”祁行止聲音愈發低啞。

陸彌臉紅得要滴血,可推距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腿間濡濕的熱意讓她無法口是心非,她心裏很清楚,她對於他的渴望,一點不比他對她的少。

她沒有說話,但是靜靜地望著他,望著那對細長好看的眼睛。然後,輕輕地吻上去。

陸彌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喜歡這裏,隻是每一次意識沉淪的時候,她都不由自主地去找那雙眼睛。

她的手也並不示弱,摸索著往下,隔著褲子描摹,堅硬、滾燙,呼之欲出。

沸騰的血液在全身亂跑,衝破祁行止最後的理智。

他渾身顫了一下,不再給陸彌太多的適應時間,抓著她的手解開了自己的皮帶,讓她僅僅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更加靠近他的渴望。

陸彌被觸及的溫度和大小嚇得往回縮了一下,片刻後卻又忍不住再觸上去,她克製不住自己的欲望,她想把它握在手裏。

祁行止任她動作,兀自把她的牛仔褲也一下脫了。

看見灰色布料中心深色的那一片,他腦子裏幾乎炸開一聲,最原始的欲望衝破牢籠,他一下抓住她還纏在他後腰的小腿,搭在自己肩上,將她完全打開後,挺身而入。

陸彌隻漏出細碎的幾聲,而後她便被高速的快感沒頂,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她把手指伸進他柔軟的頭發裏,情不自禁地抓著。起先抓得不算很重,祁行止沒什麽感覺,忽然有一下他頂得太深,陸彌手上用力,抓得他痛了,悶哼一聲。

快速的動作停下來,祁行止不動了。

陸彌得到了片刻的休息,歇了一口氣後卻又覺得空空的不滿足,問:“…抓痛你了?”

祁行止埋在她肩窩裏,嘴唇似有若無地親吻著。聽她這麽問,低笑一聲搖頭。

揪頭發能有多痛,不過是那一下,讓他短暫地回了神,怕她被弄得太疼。

見他搖頭,陸彌咬著牙吐出一句:“那你動啊。”

這一句話像個煙花炸在他耳邊,祁行止覺得自己要瘋。

他握著她的腰,緩緩退出大半,然後不等她反應,再次猛地全送進去。

陸彌仰起頭,發出混雜著難受和愉悅的呻吟,她不顧後果地喊他的名字,抓他的頭發,“祁行止……”

靜謐的閣樓裏,隻剩身體相撞的聲音,和細碎的呻吟喘息。

2018 年的除夕夜,陸彌到晚上六點多才清醒過來。

睜開眼的時候天都黑了,看見熟悉的閣樓和書桌,想到剛剛和祁行止在這裏做的事,還是沒能戰勝自己的羞恥心,唰地燒紅了臉。

他們幾乎瘋遍了每一處,從書桌,到衣櫃,最後又到**……

祁行止耐性好得過分,前兩次那麽猛烈的衝撞之後,他又把她抱回**,完全換了一種方式,緩慢地探索她的身體。他幾乎是在細心地研磨,並且觀察她,觸及哪裏,她會蹙眉;行到哪處,她會叫出聲……

他對她充滿永無止境的好奇心。

最後結束,陸彌幾乎已經睡過去了。祁行止小心地打了水替她擦洗好,看著她身上的處處紅痕,也後知後覺地紅了臉。

畢竟,那是她當年教學的書桌。

他預感陸彌會有些生氣,於是未雨綢繆,覺也沒顧上睡,下樓打算多炒兩個菜。

雖然有些道貌岸然,但賠禮道歉,沒什麽比食物更熨帖的了。

好在前兩天來照顧祁方斌的時候補充了些食材,不然這大過年的,他上哪去做無米之炊?祁行止翻出麵粉和芝麻,上網查了查食譜,勉強捏出了一籠像樣的糖三角。

陸彌下樓的時候,撲鼻而來的就是麵的清香,還有甜甜的糖味。

再一看餐桌上已經擺好的四個菜,三菜一湯,中間還有個小幹鍋咕嘟咕嘟煮著。心裏那點別扭,還沒來得及到祁行止麵前耀武揚威一圈,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她就著祁行止的手咬了一口剛出籠的糖三角,被燙得齜牙咧嘴,就舍不得嘴裏的甜味,呼呼兩聲全吞了。

祁行止:“……”

陸彌豎大拇指給他,表示對他這位麵點師傅十分滿意。

祁行止繼續觀察她神色,看她似乎不氣了,才放心地笑了笑。

陸彌問:“三伯不回來吃飯?”

她發現人還是要厚臉皮比較快樂,比如現在,她大大方方地喊祁方斌“三伯”,心裏居然有些甜絲絲的。

祁行止搖頭,“他每年都去醫院跟病人過。”說著,他拿起微波爐上的紅包,遞給陸彌,“他給你包了紅包。”

陸彌握著紅包,感受到那個厚度,愣了一下。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紅包。小時候在福利院,林立巧也會象征性地給每個小孩發幾塊錢,但晚上等他們睡了,又都會收回去。

“謝謝三伯……”她傻愣愣地說了句。

祁行止笑了:“等他來了你當麵謝他,別謝我。”

陸彌撇撇嘴,有些臉紅。

“所以你每年也不回家過年?我還以為你是有什麽心理陰影呢……”陸彌揪著桌布一角。

“怎麽會。”祁行止輕輕笑了。

“那今年就是我們兩個過年?”陸彌眨眨眼,忽然有點興奮。她很久沒有過過年了,今年一回來,居然就是和他一起。

這種圓滿,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嗯,謝謝陸老師賞光。”祁行止點點頭,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

“那我……也謝謝小祁同學捧場!”陸彌笑著應他。

窗外大雪不知什麽時候又飄起來,一片一片,羽毛似的。

餐桌上的小火鍋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祁行止從熱氣氤氳中看見陸彌有模有樣地點評他做的每一道菜,笑得眉眼彎彎。

他忍住想起身吻掉她嘴角那枚芝麻的衝動,笑著給她剝好一隻紅蝦。

作者的話

為了開這兩次??,掛梯子在某兩個p字打頭的網站上泡了幾個小時…… 還得出了一個與文無關的結論: 如果想感受情欲的美好,還是看文比較合適(當然是寫得好的文哈),看片踩雷的概率太高了,容易讓觀看者覺得人這種生物都是無思想和真實行為能力的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