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畢竟不是我媽媽。”

陸彌喝了半杯熱水,倒頭就睡,肚子卻還是難受,疼出一腦門的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大門被打開的聲音,她以為是林立巧帶著小蘿卜頭們看完電影跨完年回來了,便沒在意,窩在被子裏,蜷成了一隻蝦米似的繼續睡著。

突然間“當”的一聲,聽見玻璃敲在牆麵上的聲音,她心裏頓時警鈴大作。

聲音越來越近,還有沉重拖拉的腳步聲,她完全聽清了,那是有人拿著玻璃酒瓶敲在走廊的牆壁上。

那是……那是……林茂發!

陸彌猛地從**坐起,腦袋一陣天旋地轉,手撐著床麵勉強站起來,她想跑到門邊快速去把門鎖上,可腳卻虛得抬都抬不起來,隻能扶著床沿,一步一步地挪。

好不容易挪到門邊,摸到門鎖,剛要扭動,卻聽見“嘭”的一聲,一隻有力的大掌拍在門上,把門開出了一條縫。

陸彌拚命掙紮,用整個身體堵住門,卻根本是胳膊擰大腿。林茂發撞第三下的時候,她整個人跌在地上,被撞出一米多遠。

“喲,來給舅舅開門呀?”林茂發看見陸彌跌坐在地上,穿著輕薄的睡衣,兩條又長又白的腿展露無遺,幾乎眼睛都看直了。

“嘖嘖,本來我還覺得花錢請那些小東西看電影劃不來呢……”林茂發慢悠悠地喝了口酒,又轉身把門關上,鎖死。

“哢嗒”一聲,陸彌絕望地驚叫起來,拚命往後躲。

“現在看來也不虧嘛,我們小彌連衣服都換好了就在這裏等舅舅。”林茂發猛地上前蹲下,伸手扣緊陸彌的後腦勺,貼緊她的脖子,吸血似的貪婪地聞了一大口。

陸彌掙紮起來,他便緊緊抓住她後腦勺的頭發,將她往**拖。陸彌死命抓住書桌腿,坐在地上抵抗。

林茂發喝了酒,用的力氣大了,也覺得累。拖了兩下,索性鬆了手,居高臨下地看著縮在書桌下麵的陸彌,她的衣領因掙紮被扯鬆了,胸前一片風光大好,看得他再也按捺不住。

“行,彌彌這麽有情趣,舅舅就陪你玩,”他猛地蹲下,兩手伸到陸彌的腋下將她整個人抱起摁在書桌上,“在桌上玩,更有意思,是不是?”

陸彌兩手被他按在桌上動彈不得,便瘋狂地踢著腿。她踢得沒有章法,但有一腳誤打誤撞地踹中了林茂發的胯骨,林茂發吃痛地喊了聲,陸彌抓緊這檔口想跑,沒想到林茂發忍著痛也不鬆手,緩過來後,直接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林茂發居高臨下,這一巴掌從高處落下,力道十足,陸彌被打得眼冒金星,整個人幾乎暈死過去。

“臭婊子!勾引小崽子的時候不是挺能浪嗎,現在跟舅舅裝什麽純?!”林茂發一邊解皮帶,一邊啐聲痛罵。

惡臭的酒氣逼近,林茂發一把將她的睡衣扒至肩下,頸邊傳來濕熱。陸彌絕望地閉上了眼,完了、完了……

“陸彌!”林茂發的手在她大腿上遊走的時候,樓下忽然傳來叫聲,陸彌猛地睜開眼,不知從哪裏又得到了力氣,掙脫了一隻手,張嘴想要呼救。

“我——”

林茂發迅速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陸彌看到了希望,愈加奮力地掙紮著,一隻手在桌上**,忽的摸到那隻竹蜻蜓,管不了那麽多,直接往窗子上砸。

然而窗戶緊閉,竹蜻蜓砸在窗上,又反彈落回地麵。

“陸彌!陸彌!”

蔣寒征在院中大喊,卻聽不見回應。整棟樓都黑黢黢的,沒有一絲動靜。幾乎要懷疑是被祁行止耍了的時候,忽然聽見樓上某扇窗上有一聲響動。

他是軍人,視力奇佳,眯著眼一戶一戶迅速地掃描過去,映著院子裏的燈,看見有一扇窗戶內似乎有手臂舞動的影子。

職業的敏銳感告訴他一定有問題,他擔心陸彌,連樓梯都懶得爬,踩著一樓的窗台便直接往上攀。

林茂發重新控製住陸彌,死死摁著她的手腕,得意道:“你最好給老子識相一點,今晚過年,誰會來救你?樓裏所有燈我都關了,沒人看得見這裏有人!再亂動,舅舅也不敢保證把你伺候舒服……”

他話還沒說完,“咣”的一聲,一個壯碩的人影撞開窗戶,玻璃碎片翻飛,林茂發右眼被紮中,痛苦地倒在地上慘叫起來。

陸彌左手也被好幾片玻璃碎片劃中,然而她來不及覺得痛,便條件反射地蜷起身體躲在桌角,驚魂未定地看著這一地殘局。

“陸彌!”蔣寒征驚呼一聲,拿起**的被子裹住她。

陸彌這才看清楚來的人是他,仿佛溺水的人看見一根浮木,徹底支持不住,抱住他的胳膊,想哭,卻發現連哭的力氣也沒有了。

蔣寒征第一眼看見她衣衫不整本就心痛極了,這哽咽一聲,更叫他心都快疼碎了。林茂發捂著眼睛還想往外跑,蔣寒征怒火中燒,抽開被陸彌抱著的手臂便一拳回過去。

打了一拳,又是一拳,蔣寒征中了魔一般停止不住,將林茂發整張臉打得血肉模糊,徹底暈了過去。

陸彌聽見外頭的風聲、林茂發的慘叫聲、蔣寒征拳頭悶沉的聲音,混在一起,原本驚恐的心更加緊縮一團,窩在桌角,再不敢看房間裏的場景。

臨近十二點,林立巧帶著一幫孩子們姍姍來遲。她給小蘿卜頭們封了小小的紅包,都趕進房間裏去睡覺,才慌慌張張地爬上樓到陸彌的房間。

一推開門,房裏的景象幾乎叫她暈死過去。

林茂發歪到在衣櫥邊,整張臉血肉模糊,嘴裏還哎哎呀呀地呻吟著;陸彌裹著厚重的棉被,縮在桌角上,額頭抵著另一半完好的窗戶,頭發淩亂,嘴角淌出血跡;而她見過的那個彬彬有禮的蔣寒征,也滿臉是血,發狂野獸一般紅著一雙眼,惡狠狠地盯著林茂發。

她立刻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驚叫一聲,怒火中燒地走過去踹了林茂發一腳,又連忙擁住陸彌,關心道:“小彌,小彌?你有沒有事?讓林媽媽看看,你有沒有事?”

她說著要解開陸彌裹著的棉被。

陸彌冷淡地推開了。

林立巧不知所措地站著,房間裏陷入寂靜。

“我要報警。”不知過了多久,陸彌木木地說了一句。

林立巧一聽這話便呆住了,林茂發更是不管不顧地嚎叫起來,“老子也要報警!老子要報警!警察打人了!”

林立巧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還沒來得及出手,蔣寒征一腳踩在他胸口,直至他徹底噤了聲。

林立巧不忍地閉了閉眼,又沉默了半晌,才撫著陸彌的背念叨道:“不能報警,孩子不能報警……”

陸彌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她,“你說什麽?”

林立巧被她看得心虛,眼神向下,仍舊小聲重複著:“不能報警啊……”

陸彌不敢相信,幾乎絕望地問:“你知道他剛剛做了什麽嗎?”

“我知道我知道,是他對不起你,是林媽媽對不起你!”林立巧說著說著便聲淚俱下,語氣近乎懇求,“但是小彌啊,你聽林媽媽說一句好不好,你舅舅…你舅舅他不能坐牢啊,他…他要是坐牢,這一輩子就毀了呀他!”

蔣寒征徹底聽不下去,又重重踢了林茂發一腳泄憤,“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林立巧被他嚇得一哆嗦,回頭淚流滿麵地哀求道:“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是為了小彌好,但是他……他是我弟弟,他不能坐牢的呀!”

陸彌絕望地閉上眼睛,忍了許久的淚終於落下一行。

林立巧反複地哭訴著“他不能坐牢”,見陸彌無動於衷,忽的拽住她的手,“噗通”一聲跪下,哀求道:“小彌,你…你就看在林媽媽的份上,好不好?”

“你舅舅他就是喝醉酒喝糊塗了,他不是有意的呀!”年過四十的女人涕泗橫流,口不擇言地解釋著,“而且你…你現在也沒有什麽事,你就放過他,好不好?就當是林媽媽求你了,好不好?”

蔣寒征一拳砸在桌上,“你說的還是人話嗎?!”

林立巧仍舊死死抓著陸彌的手,“小彌、小彌,你看在林媽媽這麽疼你的份上……”

陸彌再也無法聽下去,甩開了她的手。

她抹了把眼淚,低頭盯著跪在地上的林立巧。

她被林立巧撿到的時候,已經有了微弱的記憶。這個把她從冰天雪地裏牽回家的人,這個每次都偷偷給她多分兩塊排骨的人,這個寧願自己貼錢也要成全她去北京讀書的人,現在跪在她麵前。

陸彌張了張嘴,覺得喉嚨撕裂一般地疼,頓了頓,啞著聲音問:“你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麽,也知道如果蔣寒征不來他會繼續做什麽,但你還是不讓我報警,是嗎?”

林立巧被她問住了,良久,低頭掩麵痛哭起來,“林媽媽對不起你……”

陸彌怔了許久,忽然輕飄飄地笑了一聲,說:“你不是。”

林立巧錯愕地問:“你、你說什麽?”

陸彌平靜地看著她,眼中再無波瀾,說:“你畢竟不是我媽媽。”

林立巧鼻子一酸:“小彌……”

陸彌說:“就像你不讓我報警,也是在想,我畢竟不是你女兒。對吧?”

林立巧瘋狂地搖頭否認,“不是!當然不是!我、我一直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你知道的……”

陸彌再不聽她說什麽,裹緊身上的被子,抓住了蔣寒征的胳膊。蔣寒征一陣心疼,直接把她打橫抱下桌,胳膊往上抽,緊緊地牽住了她的手。

“我不報警。”陸彌的聲音古井無波,“你們再也別出現在我眼前。”

作者的話

嗚嗚嗚嗚我發誓就虐這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