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瘋了

魯才盛那老東西被蕭恪叫人給扔去了地牢, 這皇宮也不是什麽幹淨的地方,有個地牢那可真是太正常不過了。

隻是蘇清意要去,蕭恪便命人在地牢架了個爐子, 能燒熱水灌湯婆子, 也能用來烤烤火。

蘇清意先把小晚晚送了回去,讓碧靈和若靈跟乳母一起陪著,才跟蕭恪一道去了地牢。

去的路上坐的是皇帝專屬的龍攆,又威風又氣派, 前前後後跟的人就是一大堆。

難怪老皇帝那麽執著於自己的皇位, 當皇帝確實是享受, 老皇帝不舍得放手也能理解, 隻是他千不該萬不該, 不該當個昏君。

“地牢陰暗, 我牽著你下去。”蕭恪握住蘇清意的手, 他走在前麵, 半接著蘇清意一路往下。

地牢的通風自然不如地上,又很潮濕,加之不常用, 都結了青苔,蕭恪根本不放心讓蘇清意自己走。

所幸從地麵下去也走不了幾步路, 蘇清意下到了地麵之後也鬆了口氣, 要是她一腳滑了摔下去, 連帶著蕭恪一起摔了, 傳出去還不得叫人笑死。

“陛下、娘娘。”蕭征已經在地牢候著了,他也恨不得撕了魯才盛, 故而蕭恪讓他好生休息幾日, 他還是攬了差事跑到地牢來。

下麵的人辦事很仔細, 到底是在宮裏做事的,有眼力見,給蕭恪和蘇清意搬的椅子都是擦幹淨了的,而且還在椅子上墊了一層柔軟的墊子,保證坐下去不會被椅子給冰得一激靈。

“陛下、娘娘,罪臣魯才盛已經按規矩先打了十杖。”寧福躬下身子,“可還要繼續行刑?”

蕭恪擺了下手:“不必,將他給拖來。”

寧福領命而去,很快,魯才盛就被人給拖了出來,扔到了潮濕冰冷的地麵上。

“魯才盛,你犯上作亂之時可曾想過,你會有今天?”蕭恪冷眼看著地麵上要死不活的魯才盛,“你要是不找事,安安分分的,你還是醇國公,大可以安享晚年,何必如此?”

魯才盛雙手撐著地麵,給自己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眼神昏暗不明:“想知道啊?我憑什麽告訴你呢?”

他在故意惹蕭恪生氣。

蘇清意得出這樣的結論。

蕭恪沒那麽容易氣急敗壞,麵對魯才盛的行徑,蕭恪也隻是平靜地道:“你還有沒有什麽未竟之事?說出來,朕要是一個高興,說不定就滿足你了。”

魯才盛聽罷,以一種奇奇怪怪的聲調笑了起來,驚起了蘇清意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人怕不是瘋了。

“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有一個。”魯才盛終於笑夠了,他停了下來,陰惻惻道,“賢妃娘娘人在哪裏呢?我與賢妃娘娘有舊,想要和賢妃娘娘聊上一聊。”

蘇清意:“???”

她總感覺似乎有點不對勁兒……

蕭恪也被魯才盛給弄出好奇心了,據他所知,賢妃還真不會勾連前朝,她也就隻會在老皇帝麵前裝裝可憐和柔弱,怎麽跟魯才盛扯上了關係?

“來人,去將賢太妃請來。”蕭恪吩咐道。

賢太妃在蕭華死後就一直待在她的宮裏,再不曾外出,曾經的榮寵都煙消雲散,她以前又仗著自己受寵得罪了不少的人,蕭華一死,她在後宮之中簡直舉步維艱,幸運的是老皇帝沒少賞賜東西給她,她拿著銀錢跟宮人打交道,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裏也沒有太過遭罪。

說來也著實令人驚訝,清思殿那擺著裝樣子的地兒,賢太妃倒是日日去守靈上香,比誰都認真,沒人知她為了什麽。

在等待賢太妃來地牢的時間,魯才盛找死般的發瘋,攻擊蕭恪,蘇清意看得心驚膽戰,她總覺得下一刻蕭恪就要拔劍砍了魯才盛的人頭。

魯才盛這人也實在是可惡,專門戳蕭恪的傷疤。

“成王啊成王,你雖然得到了皇位,但也不是全然贏了,你那病秧子王妃,死得有點慘,年紀輕輕,如花似玉的年齡,就這麽死了,倒是可惜,可惜啊可惜。”

蘇清意擔憂地望向蕭恪,蕭恪表麵上看起來還是風平浪靜,隻怕爆發起來能要命。

而魯才盛還繼續找死。

“你確實是一個帝王之才,要能力有能力,要心計也有心計,可你偏偏沒有一個受寵的母妃,更沒有一個明辨是非的父皇,否則以你的才智,早早地就該當上太子,成為儲君,入主東宮,你看看你,多慘呐,就連皇子正妃,都是給你賜了一個張氏,病病歪歪的,注定了無法生下健康的孩子,你如今當上皇帝了,連正妃都沒了,就守著一個側妃和一個庶出的女兒,你且等著吧,等你後麵上朝,就會感受到被人逼迫著立後納妃,哦,沒有太子,哪個皇子登基都可以,你這皇位來得都不正當,早晚有一天,這也會是人攻擊你的東西……成王,成者才為王,你成不了的。”

魯才盛張著個啞得像鴨子叫的嗓子說了好長的一段話,什麽都往蕭恪的身上戳,要不是蕭恪不會三言兩語就被人給氣死,蘇清意都要懷疑魯才盛是想將蕭恪直接給氣死。

隻不過魯才盛說的那些,都不會發生。

蘇清意敢肯定,朝堂上無人能拿捏得了蕭恪,蕭恪連屯私兵都敢做,還有什麽是不敢做的?等後麵穩定了,重開朝堂,指不定是誰轄製誰呢。

至於皇位的正統性,那就更不巧了,她替蕭恪圓上了,魯才盛想看著蕭恪被人議論皇位來得不正當,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賢太妃來得很快,主要是蕭征跑得快,賢太妃想來得不快也不行。

她一身素衣,外穿白色孝服,發髻間隻有樸素的銀簪和一朵白花。

太久不曾見過她,蘇清意發現賢太妃老了好多,看上去都和魯才盛一個年紀了。

“來人,給太妃搬一把椅子過來。”蕭恪無意為難賢太妃。

賢太妃沒開口說話,表情也一成不變,椅子搬過來了她便坐下,始終沉默著。

魯才盛也沉默了半天,弄得氣氛十分奇怪,蘇清意連呼吸都放輕了,不然老是覺著自己會破壞這個奇異的氛圍。

“你跟二十幾年前看起來,不一樣了。”魯才盛沉默了半天,就冒出來這麽一句話。

賢太妃沒有跟魯才盛敘舊的想法,更關鍵的是,她跟魯才盛,根本無舊可敘。

“我和你,何時見過?”賢太妃問。

魯才盛又發出了那種十分刺耳的笑聲,並且越笑越瘋。

“你當然不記得我了,你那日喝醉了,醉得連人都分不清。”魯才盛用近乎癡迷的目光看向賢太妃,“像你這樣的女人,居然便宜了皇帝。”

蘇清意驚嚇得差點忘記了呼吸,她抓緊了手裏的湯婆子,遞給蕭恪一個眼神。

蕭恪會意,將所有人都給趕了出去,隻餘下他們四個人。

賢太妃茫然:“你在說什麽?”

魯才盛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之中,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那天宮中宴請,不逢年不過節,沒有任何緣由,其實是有的。”

他“嗤”了一聲:“皇帝在慶祝,一搞死河間侯府,他就迫不及待地要慶賀這個好消息。”

蘇清意抓著椅子扶手彈起來,起到一半,她又坐了回去。

左右這人逃不過一死,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

蘇清意心裏不暢快極了,魯才盛這個老家夥,真真是太令人厭煩了。

她心裏氣極了,沒有注意到蕭恪是什麽時候握住她的手的,總之待她反應過來,蕭恪不用湯婆子也很溫暖的大手,就已經包裹住了她握過椅子扶手後變地微涼的那隻手。

真的很溫暖。

“那天皇帝非要拉著我共飲,沒辦法,誰讓我是搞死河間侯府的大功臣呢?就他那酒量,屬實不怎麽樣,很快就醉了,醉得人事不省,而偏偏這時,一個喝醉了的你跌跌撞撞地來了,剛好就撞進了我的懷裏。”

魯才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在回味:“你知道嗎?你的身上很香,香得讓我難以抵抗,你比青樓裏的□□還會勾引人,我作為一個男人,被你勾引得渾身起火。”

賢太妃的目光逐漸變得驚懼:“你住嘴!你胡說八道!”

她怎麽可能被這個人侮辱過?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的!

蘇清意被惡心得側過頭去幹嘔了幾下,魯才盛此人,真是死了也要把十八層地獄給走個遍。

賢太妃越不想聽,魯才盛就越要說,他雙眼生出血絲,眼睛又瞪得老大,相當駭人:“你的身子可真軟啊,令人流連不已,我本來對女人沒有興趣,那一晚,是我第一次見識到了女人的好。”

賢太妃失聲尖叫起來。

而魯才盛偏偏要跟她作對:“而且你的肚子也好爭氣啊,隻一次就懷上我的種,你還順順利利地瞞過了皇帝,把這個孩子給生了下來,還是個男孩,哈哈哈!”

賢太妃捂住了耳朵,涕泗橫流。

“魯才盛你給朕住嘴!”蕭恪直接起身給了魯才盛一腳。

魯才盛被蕭恪一腳踹了個人仰馬翻,暫時沒了力氣繼續大聲嚷嚷,可他仍然竭力說著:“成王,沒想到吧,你爭奪皇位路上最大的對手,根本就不是你的親兄弟,你父皇最寵愛的兒子,是我的種,你們皇室又能如何?還不是被我給玩弄於鼓掌之中!”

到了最後,魯才盛都要破音了。

蘇清意忍不住道:“你覺得你現在很光鮮嗎?看看你的樣子,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而已,你一個喪家之犬,還嘲諷我們?”

魯才盛被蘇清意一針紮到了痛處,他扭曲的笑容漸漸地淡去:“是,你們贏了,我也好,我的兒子也好,都鬥不過你們,你們可真是了不起啊!”

蕭恪又給了魯才盛一腳:“誰許你對皇後這麽說話的?”

魯才盛這下愣住,他指著蘇清意,不敢置信,甚至直呼蕭恪名諱:“蕭恪你瘋了?放著滿京城的世家女子不要,立她一個低賤的商人之女當皇後?”

蕭恪發現跟魯才盛這種人果然不值得多費口舌:“來人,將這罪臣給朕拖出去,砍了丟亂葬崗喂野狗。”

既然蘇清意無意暴露真實的出身,那壓力他扛著就是。

誰也不能阻攔他立蘇清意為皇後。

賢太妃被魯才盛一刺激,也瘋癲了,蕭恪派人把她送回去休息,還找了個太醫去給她看病。

蕭華都已經死了那麽久了,他不會還對蕭華的母妃如何,更何況,賢太妃今天經曆了這樣的事情,受到的衝擊也很大。

難怪魯才盛敢謀逆,他敢構陷河間侯府,敢睡皇帝的女人,敢謀逆也不足為奇。

“亂臣賊子,不外如是。”蘇清意離開地牢前,瞥了一眼牢房的方向,評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