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宮宴

沒能吃多久, 也就是半個橘子剛吃完的功夫,皇帝和皇後就到了,眾人要行參拜大禮。

蘇清意護著肚子跪了下去, 跟著眾人一起喊“陛下萬歲, 皇後娘娘千歲”,等皇帝和皇後在上邊坐好了,皇帝說了“平身”,一大幫子的人又烏烏泱泱地站起來。

每年的除夕宮宴都要宣讀皇帝親筆所寫的祝福, 鑒於這位皇帝當皇帝的水平, 蘇清意猜測皇帝應該是找了人給他寫, 寫完了之後他再動手給抄上去的, 因為辭藻之華麗, 完全不像是皇帝這種一看就好吃懶做且不學無術的昏君能寫得出來。

這位代筆的大人文采很不錯, 是個能幹的讀書人。

蘇清意默默聽著, 暗自評價。

祝福念完了, 就該皇帝說話了,皇帝每年照搬照抄自己去年的講話內容,半點心意也沒有, 聽著就叫人犯困,好在也沒有說多久, 皇帝就發揮不下去了, 隻是他的目光落到了蕭恪身上。

“老五是何時回到京城的?也不先報與父皇?”皇帝肉眼可見地有點不高興, 估計是在心裏猜測蕭恪是不是想偷偷搞事情才故意不通報他的。

蕭恪站起來, 執手行禮:“回父皇的話,兒臣趕回王府時恰逢兒臣的側妃出府, 便直接同側妃一道來了皇宮, 也想著能給父皇一個驚喜, 便沒有叫人通傳,是兒臣的不是。”

原來是才到京城,沒有故意隱瞞行跡。

皇帝的臉色又和悅了起來。

“成王殿下剛剛分明沒有和蘇側妃一道進來,怎麽就是和她一起來的皇宮了?”

蘇清意玩味地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她不認識,但是她知道,這個人要完蛋了,蕭恪肯定會找他的麻煩。

皇帝最聽不得別人說,被人這麽一引導,他又開始懷疑蕭恪了。

“趙大人看來是從來不體恤自己的枕邊人。”蕭恪先諷刺了一句,然後才對皇帝拱手道,“父皇,兒臣騎馬回來,一身寒氣,要是上馬車與兒臣的側妃同乘,豈不是要將寒氣過給她了?且不說她還懷著兒臣的第一個孩子,就是並未懷孕,那也和兒臣同床共枕,兒臣心疼她,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蘇清意指尖動了動,蕭恪還能趁機給自己拉一波好感,真是厲害,反觀那位出言的大臣,臉都成豬肝色了,他身邊坐著的那位應當是他的夫人吧?看著好像的確夫妻關係不怎麽的啊。

“老五說得正是。”皇帝覺得蕭恪作為自己的兒子這麽懂事是他這個父皇的教導,與有榮焉。

蘇清意真是漲了見識了,這皇帝她之前隻是看著他好被引導,沒想到臉皮還挺厚。

蕭恪長得沒半點兒像皇帝的,唯一從皇帝這裏繼承的,不會是臉皮的厚度吧?

皇帝斥責了胡亂說話的大臣,對蕭恪好生稱讚了一番,然後就問起了塞北賑災一事。

“稟父皇,此次前往塞北賑災還算順利,塞北雪災已經控製住了,賑災的銀兩也一一用到了賑災上,隻是兒臣在塞北時查抄了幾個貪官汙吏,將他們以不正當手段得來的銀子也盡數用到了賑災上,還餘下了五萬兩銀子,兒臣帶回了京城,想要充入國庫,隻是大隊伍走得慢,兒臣又急迫地想要歸來見到父皇,這五萬兩銀子還得過些時日才會運回來充入國庫。”蕭恪沉聲道。

蘇清意簡直想要拍手叫好,蕭恪也太損了,帶回來了五萬兩銀子,這剛好是皇帝撥去賑災的銀子數目,這是在暗戳戳地嘲諷皇帝啊!

你看看你撥的銀子,小氣巴拉的,還不如查抄幾個貪官汙吏的多呢,你還是個皇帝,你賑災賑的是哪門子的災?

而且那些貪官汙吏貪汙的銀兩又不是官銀,是可以直接在錢莊兌換成銀票揣著帶回京城的,蕭恪偏不,非要讓軍隊一路護送回來,不就是要做給所有人看嗎?

特別是那些眼睛好使的,怕是能發現這運輸銀子去塞北的箱子和運銀子回來的箱子,數目一模一樣。

還得是蕭恪啊,這種損人的招數,一般人還想不出來。

皇帝以為自己白得五萬兩銀子,也就是說這一次賑災他一兩銀子都沒有出。

估計這老頭心裏都快樂瘋了。

“嗯,皇兒辛苦了。”皇帝拿了好處,看蕭恪那是越發順眼了,自然也願意給蕭恪漏些好處。

“你這次去塞北賑災,立了大功,不如說說你想要什麽賞賜?”皇帝問道。

蕭恪連忙跪下,假意推脫了一下,愣是演出了一出皇帝硬要賞賜他,他才勉強接受的戲來。

“京城往南三十裏地處有一片低矮的山地,那裏春天會開漫山遍野的花,兒臣想要那塊地方。”蕭恪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皇帝也愣住了:“皇兒要一片山地做什麽?就為了看花?”

蘇清意明白,這時就該她表演了。

隻見蘇清意嬌羞地望了望蕭恪,又極其害羞得垂下了頭,抓著手帕。

蕭恪知曉蘇清意會跟上他,所以這一場情深意切的戲,演得極好。

“兒臣想在那裏修一處別院,春天時就帶家裏人去那邊遊玩。”蕭恪一臉慚愧,“真是讓父皇見笑了。”

蕭睿:“……”

蕭啟:“……”

蕭遠:“……”

可拉倒吧!

雖是不知蕭恪要那塊地意欲何為,但絕不是像蕭恪所說的這般想要修建一處別院,然後春天去遊玩。

蕭恪有時間隻會想辦法算計皇位,他,去遊玩?也就騙騙皇帝這種好騙的了。

皇帝聞言,大手一揮就給批了,對於皇帝來說,蕭恪不要實權也不要錢財,那就不會損害到他的利益,不就是塊地?給了!

蕭恪磕頭謝恩,腦子裏連何時去實地再仔細勘察一遍都想好了。

扯完了這些,就輪到了給皇帝送新年禮物的環節。

皇子公主們會當場獻給皇帝,大臣們則是在進殿前就交給了專門收取禮物並且登記造冊的宮人們。

蕭睿送了一個掐金絲的花瓶,這花瓶光是成型用的黃金就分量十足,以皇帝那庸俗的品味,第一時間多半也不會注意到這花瓶的工藝,隻會去想這花瓶有多沉。

果然,皇帝見到這個花瓶之後渾濁的老眼都明亮了,連連稱讚蕭睿有孝心。

蘇清意:給您盡孝心可真是費銀子。

蕭啟沒蕭睿那麽奢侈,皇帝給他的封號是個平,注定了他也不可能像其他幾個兄弟一樣闊綽,他給皇帝送了一套福祿壽三公的陶瓷娃娃,雖然沒掐金絲的花瓶紙錢,但是寓意不錯。

要說他根本就不想祝他的好父皇福祿壽齊全,他隻希望他的父皇早死早超生。

皇家,就是這麽無情。

蕭啟隻得到了皇帝很平淡的一句問候。

蕭遠不像是來送禮物,他簡直就是來挑釁的,他給皇帝送了一匹汗血寶馬,已經讓人送去馴養了。

“這汗血寶馬兒臣自己都不舍得騎,隻想著要獻給父皇。”蕭遠在見過皇後是怎麽胡說八道之後,功力一下子就進步了。

皇帝沉湎於酒色,身弱體虛,他別說是汗血寶馬了,就算是一匹普通的馬他騎都夠嗆,但是蕭遠確實喜愛騎馬,所以這對於蕭遠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

皇帝黑著一張臉:“老三割愛了。”

蕭華人沒到,倒是想送禮物給皇帝,好讓皇帝早日將他放出來,隻是皇後娘娘說了,既然不能親自來陛下跟前獻禮,那這禮物由別人來呈給陛下也不合適,幹脆和大臣們的禮物放到一起,一塊登記造冊。

蕭華所有想在皇帝麵前獲取好感的路子都被封得死死的,他隻能困在隋王府,和相看兩厭的隋王妃一起度過這個難捱的除夕。

輪到蕭恪了,蕭恪捧出來的禮物是蘇清意備的,他在塞北忙得腳不沾地,根本就沒有那個閑心給皇帝準備禮物。

蘇清意準備的禮物是一個二龍戲珠的擺件,二龍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要廢的玉料不敢想象,珠子是一顆夜明珠,雖然還沒有桌上的那一盤白玉丸子裏的魚肉丸子大,但是勝在夜明珠難得,這可是從西域過來的寶貝。

這一份新年禮物理所應當地獲得了全場最佳,皇帝對蕭恪是誇了又誇,蕭恪卻說這都是蘇清意細心準備的,他人在塞北,無暇分.身,連新年禮物也無法為父皇準備,實在是過錯巴拉巴拉……哄得皇帝心花怒放。

蘇清意備的禮物皇帝喜歡,皇帝也對蘇清意賞賜了一通,他把宮妃才有資格使用的一些布料、絹花、發飾賞賜了一大堆給蘇清意,甚至還有一支規格極高的側鳳鳳釵。

待除夕宮宴結束,蘇清意回到成王府,就能看見那擺了一桌的賞賜。

蘇清意表現得受寵若驚,又說了一堆皇帝愛聽的好話,心裏卻沒有把皇帝的賞賜給當回事兒。

鳳釵又能如何?左右是皇帝自己用不著的物件,他賞賜給誰都不會影響到他自己,自私自利慣了的人,要是他真的有心,眼看著蘇清意懷孕,賞賜些太醫院的好東西也比華而不實的物品強多了。

然而無所謂,蘇清意在備這二龍戲珠的擺件時,也是奔著嘲諷皇帝去的。

她可從來沒有說過,皇帝是那兩條活靈活現的玉龍,在她眼裏,皇帝隻是一顆被戲的珠,被人玩弄之物而已,再說了,這“珠”字和“豬”可是同音的。

或許她跟蕭恪最大的相同點便在此處了,心眼都悶壞悶壞的。

蘇清意側過頭,果然,對上了蕭恪似笑非笑的目光。

啊,被發現了。

“這白玉丸子雖是魚肉做的,卻沒有半分腥味兒。”蕭恪夾了一顆進蘇清意的碗裏,“清意嚐嚐看?”

蘇清意羞澀一笑:“謝謝殿下。”

正對麵的蕭遠:“……”

你們有完沒完了?

作者有話說:

去我朋友那裏吃飯,我要端從蒸鍋裏拿出來的菜,不方便開門,就開了門關了燈摸上鑰匙出門,我出門的時候特別自信,關門沒有一絲猶豫,到了我朋友那裏,我發現我拿錯了鑰匙,隻好給房東發消息求助,讓他過來救我……